“婚契已结,我回房了。”像是感受不到婚礼的氛围一样,云符玉在同心契符文出现在识海后就从江辞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轻轻一拂袖,转身迈腿。魔君大人就这么不做作。
江辞被他的举动弄得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唤拾花:“送夫人去新房。”
“好嘞,夫人跟我来。”摈弃掉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拾花兴高采烈的扶住云符玉手肘,往门口引。
云符玉彻底抛弃了红盖头,就那么招摇过市,目不斜视的离开。
江辞扫视众人一眼,吩咐福伯:“开宴。”
得到主人准许,大家欢欢喜喜到庭院里入座喝酒。江辞也高兴,准备和担任护卫的士兵们喝酒同乐。酒刚满上,一名护卫就快步而来,对江辞低声禀报:“将军,您父亲府上的大管家来了。在门外要见您。”
江辞端杯的手顿住,“今日大喜,闭门休客。”
“是。”护卫领命而去。
稍顷,护卫再次来报:“将军,江府管家传话,您父亲让您立刻回府见他。”
江辞神色瞬间冰冷,“他还说了什么?”
见他脸色不好,护卫赶紧低头不敢直视上峰,回禀道:“还让您把、把夫人也带去。”
江辞嗤笑:“原话不是‘夫人’吧。林管家是不是对我夫人出言不逊了?”
江辞放下酒杯,杯底碰在桌面上,“砰”的一下落在护卫心里。护卫赶紧单膝跪下,“禀将军,江府管家原话是‘老爷要少爷立刻回府一趟,把那个女人也带回来。’”
江辞点点头,唤来福伯说:“去见林管家,告诉他成亲之日没有把新娘带出去串门的道理。明日一早我再带夫人回府给爹敬茶。”
江辞与江氏矛盾颇深,自他幼年拜师学武起,他父亲江向忠就极不待见他。
究其原因,江辞是庶出,而且他的亲娘只是区区通房,连个妾室身份都没有。以至江辞的身世如同私生子般见不得人。
偏偏江辞少年参军,建功立业,年纪轻轻战功赫赫,此次回京更是受封大将军,一跃成为京中贵人。再看江家嫡子和其他庶子,靠祖荫得到一官半职,方入仕三年,只是个六品官员。
受宠的嫡子在皇帝眼中或许连名字都不记得,不受宠的庶子却身份显赫,官位比自己都大。
这令江向忠更加尴尬,几乎沦为京城世家中的笑柄。
福伯回道:“将军,林管家恐怕不好打发。您不如亲自去见一见?”担心这样回复无法打发走林管家,作为人子这样对待父亲只怕会让父子二人关系愈加恶劣。
江辞道:“福伯,我今天可以去见父亲,但是阿遥不行。我娶他是为了照顾他,而不是让他做江家的媳妇。”
江向忠叫他带妻子回府的目的很明显,江家不接受一个被当做物品送人的美婢舞姬做江氏的儿媳。哪怕江辞的身份尴尬,但总归是江向忠的儿子,而且如今的他身份之显赫,连他老子都比不得。堂堂一品大将军,娶一个贱籍女子,像什么话?
江辞在江氏家族里再不受待见,他的嫡妻也该是门当户对的官宦世家庶女。
可想而之,接到大将军府喜帖的江府是如何哗然,京中其他权贵又是如何笑话。
江辞深知他这张喜帖发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不在乎。他已经决定对云符玉负责,并且迈出了第一步,未来也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更不提云符玉是个男人,本来就不该以妇人的身份受到磋磨。江向忠想训斥云符玉?做梦!
江辞哂笑着对护卫说:“去闭门落锁,叫守门的弟兄来喝酒。”
“将军……”福伯还想再劝,他毕竟是从江府出来的,内心里总是向着父子亲情,一家和睦。
人伦观念根深蒂固。
江辞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否则当初他就不会离家从军,当年他可以说是离家出走,偷偷一人直抵边关,报名入伍,而非正常的应征服役。
若不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何要离家从军,边关时时刻刻都在死人,他这一去,说不定哪天就马革裹尸了。
江氏满门读书人,入仕皆是文官,独独出了江辞这个舞刀弄枪的。他与江向忠,乃至整个江氏家族的矛盾便是从此激化——文武不合。
江辞态度坚决,福伯不能打发走江府的管家,他就直接让护卫关闭大门,姓林的不愿走那就在外面站着好了,总之明早之前大将军府绝不见客。
行军打仗时将领的命令令行禁止,护卫一听命令条件反射便去执行,不会像福伯那样与江辞商讨、劝说。
江辞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着招呼福伯:“福伯,今天将军府举门同庆,你也坐下喝一杯,不必伺候我了。”
福伯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他惶恐的说:“不可不可,老奴伺候人惯了,与主子同席只会坐立不安。”
“无妨。”江辞提起酒壶给自己倒酒,福伯伸手要抢过倒,被他拦住。斟满酒杯,他对福伯说:“自陛下赏赐将军府,开府时我尚在边关,府中仆人是你调戏、调.教,府中事务是你打理,有劳了。”
福伯不敢受这一敬,连连摆手,“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当不得当不得。”
“自然当得,阿遥身体不好,日后府中事务恐怕还要仰赖你。”
福伯躬身一礼:“请将军放心,定不会劳烦夫人操劳。”
江辞颔首,转头与护卫们一起喝酒。
在边关,士兵们每从战场下来,最想做的就是痛快喝酒大口吃肉。江辞从最低级的小兵做起,习惯了与将士们同桌同饮,并不因为对方身份低于自己就高高在上。
江辞今天是真的高兴,他早已立业,今日成家,夫复何求?
虽然他娶的不是女子,也不是爱慕之人。
婚姻嫁娶,无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家子女多联姻,更加没有感情可言,一切以利益为先,作为子女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他所娶之人是他自己所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江辞而已,婚姻是责任,是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未来人生负责的枢纽。
爱或不爱不是最重要的。
他与当世的许多世家大族的人不同,此前他从未碰过任何一个人,他也厌恶妻妾成群。他在江氏族中的痛苦境遇都是拜此所赐。
如果江向忠没碰他娘,或者他娘不是通房而是正妻,那么他的人生将完全不一样。
没有兄弟姐妹的嘲笑,没有嫡母姨娘的恶待,没有亲生父亲的厌弃。
江辞哂笑,摈弃掉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举杯痛饮。
他已受封大将军,领一品将军衔。武将品阶通常不高,他却作为武将晋领一品,武将这条仕途晋升到头。皇帝如此提拔他,显然是一种权衡。
江辞明明出身世家,却是个不受待见的连庶子都不如的。江氏属于文官集团,他却投戎入伍。
皇帝赏识他就等于打江氏的脸,把世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而江向忠还得对皇帝感恩戴德,感谢陛下提拔。
父子两人间矛盾只会越来越深,感情裂痕越来越大。等江辞手中的权利逐渐加重,江氏只会将矛头对准他,两方相争,相互制衡。这就是帝王的势和术。
可惜当今皇帝不是明君,阴谋诡计玩得确实挺有一套,然其最终目的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而不是制衡。
这一点刚刚回京的江辞不清楚,江向忠也不清楚。初来乍到的云符玉就更不知道了。突然嫁人的云符玉正在他们的新房里等候。
按照礼仪,新娘要在新房中枯坐,等着晚上夫君进来洞房。
拾花把他送到新房就离开了,留他一人待在房里。新房不是江辞的那间有里外间的卧房,新房在江辞卧房的西面院中。房门前有个小庭院,三面有房,一侧是书房,一侧房间闲置。庭院里摆放着几盆盛开的秋菊,是拾花搬来的。
云符玉一进院子就相中了这个庭院,他可以在这里种花。
“独居一院,待遇不错。”云符玉满意的对天道说。
“是啊是啊。”天道敷衍的点头,吐出宝镜开机追剧。
云符玉在房间内走动一圈在修炼和看剧之间抉择了下,然后选择了和天道一起看。
“天道。”
“啾……呸!魔君何事?”
云符玉眨眨眼,指着宝镜说:“我想看别的……这个。”
“嗯?”天道胖啾歪头看着他,“你想看其他剧?为什么?这部不好看吗!”
“……”这部村花确实……不太……有点……蠢。
沉默,表明了一切。
天道:“……”
天道:“行吧。能看懂简体字吗,我替你翻译,你自己找喜欢的。”
对于被强行送来异界并且压制修为的云符玉,天道还是很纵容的,再说它可以在云符玉不看的时候自己看村花嘛。
“大部分字认得。”简繁体字本就长得像,许多简体字自古有之,只是许多异体字阅读起来颇有障碍。连蒙带猜,云符玉倒是能认得一些。
于是云符玉在他的新婚之日看起了主角为宋慈的片子,第一个案子就是新婚妻子杀死丈夫。
天道:“……”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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