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政殿上方，去而复返的云符玉施了敛息诀，堂而皇之坐在瓦片上，和天道议论说：“比电视里演的皇帝更像皇帝。”
天道：“江辞是此界天道选中的人，未来文治武功千古难得。有一说一，他很聪明，身上的杀伐之气足够威严。”
云符玉略感惊讶：“你居然会夸他！”
“不，有实力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大猪蹄子。”天道早就认清了江辞的流氓本质，一如既往的给他上眼药。
云符玉却是真有些佩服江辞：“他很会讲道理。武力震慑与言语挑拨并行，一步步引导那些官员主动或被动臣服。凡人皆为功名利禄，要名与要利两种选择，若要名不仅自己，连家人也得没命，如此得不偿失倒不如选择利。”
夸完他戳戳天道鸟肚子，“他那么厉害，还需本座做什么？”
无所不知的天道稳住被戳得一晃的胖身体，“看不明白吗？江辞手下只有一支军队，除了能打仗什么都不行。他没有文臣和谋士。包括他本人，你别看他城府深，就他那出身能读多少书？皇帝需要懂的政务他懂多少？”
手下只有武夫，是江辞夺取江山的最大弱点。
江辞本人少年离家，在江府饱受虐待的他哪有机会读书识字。要不是他机缘之下认了江湖人做师父，师父教他习武认字，然后帮他离开京城去往边关，他只怕一生就蹉跎在江府大宅里了。
在边关打仗，又哪里有机会读书？
固然江辞智机过人，胸有沟壑，也不能掩盖他读书少的事实。而政治事务不经学习怎么知道如何处理？
云符玉有点懵，“可本座读书更少……不，本座连这里的字都认不全。”
天道：“……”
他说得好有道理。
“尽力辅佐，修士还能让一群凡人比下去？”天道努力另辟蹊径，找出云符玉的用处，“再说你不是正在读书吗？以你的神识读万卷书也花不着多久。不说这个，你接下来做什么？”
下方金殿已经散朝，士兵是怎样把众臣请进宫的就怎样把人送回去，这里没什么可继续围观的了。云符玉认真想了想，“去接大白，然后找个偏僻的冷宫修炼。”
小黑兔在殿前司闯进将军府时不知是被乱步踩死了还是走失了，他和天道此前回府时没见到它。反正那只随地大小便一点都不乖巧可爱的兔子不得宠，云符玉只难受了一下就放弃寻找。
小黑是江辞送的，不知道江辞知道它没了是怎样反应。
云符玉暗想或许会和他一样难受一会儿吧。
没有人知道金殿顶上有一个人如鬼魅般来去无声，坐在龙椅上烦躁的按着自己太阳穴的江辞看到程昱返回大殿，用眼神无声询问他有何事。
程昱一直走到龙椅近前，瞥眼旁边的宫女太监，心里琢磨他接下来要说的事能不能对外人言。
“元贵，你们先退下。”根据与程昱多年培养的默契，江辞直接挥退宫人。
“将军，夫人不见了。”程昱道。
江辞神色骤变，“怎么回事？！”
鉴于云符玉有悄然离开的前科，江辞在不知详情前提下竟不能第一时间下令寻找。
“一个多时辰前夫人回府询问玉竹下落，长丰因此得知夫人在府里，怕夫人饿了就令下人准备些饭菜，然后送去夫人院子。结果夫人不在房间。”程昱抬眼觑了下江辞表情，“关押玉竹的刑房里也没人，而且玉竹死了。”
江辞把程昱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知玉竹之死应当没那么简单。“玉竹死与不死本就没差别。”
玉竹受过将军府私刑拷问，那可是军中拷问细作的手段，一般人哪里受得住，他那口气迟早得咽。再说区区一个江府派来奸细，今日不死，江辞不会留他到明日。
江辞的想法程昱自然是猜得到的，但他现在把玉竹死拿出来说，只能是……
“玉竹身上只有拷问留下的伤，没有其余外伤。据长丰说，夫人去看玉竹时他还没死，后来夫人屏退所有人，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回头长丰去查看，玉竹已经死了。”
江辞皱眉，不解道：“至多不过是夫人杀了他，一个细作杀就杀了，有问题？”
谁知程昱也皱起眉毛，满脸困惑的说：“我也是这么说，可长丰非要我来禀报，看他样子好像对夫人有些微词。”
江辞愣了。
云符玉的身份背景程昱和祝长丰都知道，其表面身份苏遥，罪臣之子，沦落风尘为妓。在这层表象之下，真正的云符玉武艺高强，内功深不可测。一个小倌为何会拥有独步天下的武功？他入将军府是否另有所图？
总之，谁都不相信云符玉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会被困在后宅之中。祝长丰甚至怀疑他是有意勾引江辞，不然哪有那么巧的，将军府后院里那么多美人，偏偏他一个男扮女装的小倌脱颖而出，成了将军夫人？
比程昱和祝长丰了解更多信息的江辞目光一厉，凌厉的注视程昱，“你不怀疑夫人吗？”
程昱跟随江辞许多年，又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人出身，他对江辞比较了解，且思维与普通百姓出身的祝长丰不同。他道：“末将觉得……夫人对将军情深义重，即便有些与身份不符的地方，只要情分是真的那其他就不重要了。”
云符玉甘冒欺君之罪入宫求前朝皇帝于大朝会上公审，公开证物逼得皇帝百口莫辩还江辞清白。不久前皇帝赐婚江辞一个不明不白的村姑做侧室，也是云符玉不惧皇权不畏生死的撕毁圣旨、当场杀死姚小芬抗旨。
“虽、虽然我没娶过媳妇……”程昱羞赧的低头，“可如果我有这样一个爱重我的媳妇，那我是绝对不会怀疑她的！怀疑她简直是侮辱她的情义！”
江辞从龙椅上起身，轻描淡写道：“夫人另有事办，离开些时日，他的去向你们日后都不可再深究。死一个玉竹，没什么可怀疑，是我应允的。他是我的夫人，怀疑他就是怀疑我。”
“是！”
没什么可怀疑的。云符玉抗旨当晚跑去杀死二皇子，即使没有南郡急报也能转移前皇帝视线，保全将军府。
不惧危险、筹谋许多。
他真的——对自己情深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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