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一扭头,就看到锋利的尖刀直接朝着他笔直无误的刺来。
江源眯了眯眼,眼中一抹寒光闪过。
他直接抬手,一手横切过对方手腕,一掌劈了过去,然后抬脚就是一脚,狠狠踹在了对方膝盖骨上,再然后抬起手臂反手抬起对方的胳膊往身后一拧,随即,只听到对方闷哼一声,又听到砰地一声,匕首坠落到了地上。
江源抬脚一脚将匕首踢到了反方向的马路边上,再然后,一脚直接踩在了那个鼻青脸肿的彪形大汉上的手腕上,瞬间将那人制服住了。
他所有动作行云流水,所有的动作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将那人踩在脚下后,江源忽然嗖地一下抬起头来,视线直直朝着袁生的方向扫来。
尤是袁生冷静自若,可看到这样的场面后,依然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她的心脏砰砰砰的一顿乱跳着。
周围所有人全都吓了一大跳,纷纷避之不及,连热闹都不敢看了。
袁生缓缓睁开眼后。
跟江源对视了一阵。
良久,她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蹲下来,将地上的匕首慢慢拿起,用力的攥紧在了手心里。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攥着匕首的手,在一点一点轻微颤抖。
江源见了,舔了舔牙齿,忽然冲着还被困在弄堂里混战的人喊了一声:“撤了。”
话音一落,那边速战速决。
宋远驰一行人飞快的从弄堂里冲了出来,部分人跳上了路边的摩托车,另外部分人直接跳上了那辆豪华低调的奔驰车,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老源,快上来。”
宋远驰坐在奔驰车的副驾驶上冲着江源大声喊了一声。
江源却在这个时候返了回去,他走到了罗成身边,一脚踢在了瘫在地上的罗成脸上,用脚摁着他的下巴,冲他一字一句狠厉道:“孙子,这个仇,今天结下了。”
话音一落,江源凌厉转身,却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忽然来到了袁生身边,然后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的手就往马路对面跑去。
宋远驰见了在车里对着江源的背影破口大骂了一句:“我去,连打架都不忘了泡妞,高手,这是高手!”
话音一落,宋远驰立马冲着司机大手一挥道:“老薛,发车!”
这一场仗,来得快,散得快。
虽然每个人鼻青脸肿的,没有打赢,却莫名有些酣畅。
袁生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被他拉着放肆奔跑,他长手长腿,一步相当于她两步,中间好几次差点儿绊倒了,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拎着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跟着瞎跑什么。
身后人追的又不是她。
她只知道,东奔西跑的,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长宁街很大,里面有无数条分叉口,几条大道,袁生从小就走过,可里面那些七绕八绕的小道,袁生只远远看到过,从来没有进去过。
等到她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江源弯着腰,微微伏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
袁生则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只觉得整颗肺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从小体弱,娇生惯养,又一直挑食,导致身体营养跟不上,五六岁了,还跟别人三四岁一样高,后来到了青春期总算是努力冲刺了一把,可惜动力不足,到了现在,只有一米五七一米五八左右。
放在十年前,这样的身高不算高,却也不算最矮的,可如今社会日新月异,国民身体素质提高了,女生动辄一米六几一米七几的并不少见,一米六以下的,在他们这一代里,算得上很矮很矮的了,尤其,对那些动不动一米八一米八五以上的男同学而已。
再加上,袁生脸小,身体单薄,越看越小,越看越矮。
江源的体力恢复很快,他稳住气息,十几秒后,就渐渐平复了。
一抬眼,见她捂着腹部,身子渐渐往下滑,江源长臂一伸,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捞了她一把,道:“没事吧?”
袁生肚子有些痛,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闻言,她没有吭声,只面无表情的往胳膊上那只大掌看了一眼。
江源适时将手收了回去,顿了顿,忽然挑眉冲她道:“你救了我一命。”
说完,他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第一次被女人救。
江源呲了呲牙,这种感觉,怪怪的。
袁生闻言,只微微抿着嘴,完全不想跟对方说话。
江源忽然勾了勾唇,朝着袁生走近了一步。
袁生见状,立马警觉的后退了半步。
江源见状立马停了下来,只斜眼看着她,淡淡道:“还在生气?”
江源指的自然是在教室后门发生的事情。
短短几个字,却莫名透着一股熟稔的味道。
可明明他们之间,也不过才认识一天而已。
什么叫还?
这话,这语境,通常只会用在熟悉的人身上。
袁生抓住这个漏洞后,对眼前这人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逃课、打架、欺负女生,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袁生长这么大,几乎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她相处的男生,都是彬彬有礼,优雅风趣的。
袁生本不想接他的话,又不想默许这种熟稔,忍了忍,最终,只咬唇道:“我不是故意的!”
江源自然听懂了,却仍轻轻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不是故意生我的气,还是···不是故意救我?嗯?”
江源其实私底下并不喜欢笑。
他笑起来,单边勾唇,另外一边纹丝不动,看着有些邪性。
可能,人就是爱犯贱的,对于越是往身前靠的,越是厌烦恶心,而对于那些越是不屑一顾的,越发感到有兴趣。
袁生这下不但觉得眼前这人无比恶劣,简直还有些油腔滑调了。
她低着头,没有耐心跟他纠缠下去,只背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正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时,却见对方忽然再次朝她靠近。
袁生不知道他又要干嘛,情急之下,立马抬手去挡,却不想——
明晃晃的刀口,直接划向他的喉咙,差点儿将对方一剑封喉了。
袁生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愣了愣后,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一路跑来,这把匕首还被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
江源没有躲避,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举动,本就是要取下她的匕首的,见状,只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锋利的刀面,漫不经心的冲袁生,道:“救了再杀,好玩么?”
说完,捏着刀片的指尖缓缓往上一抬。
匕首就从袁生手中脱落,回到了江源手里。
江源拿着匕首往空中抛了一下,匕首在空中旋了十几下,又稳稳落到了江源手中。
江源捏着匕首,淡淡瞥了一眼,却意外眼尖的瞥见刀口有血印子。
血印子极淡,位置却有些奇怪,不在刀刃上,而是在到在垂直与刀刃的到柄上。
那个位置——
江源眯了眯眼,忽然收起了眼中的玩乐,冲袁生道:“抬手!”
江源认真起来,身上有种凌厉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无法抗衡。
袁生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
江源没什么耐心,直接一把揪住了袁生的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心翻了过来一看,就看了她虎口上的那道血印子。
原来,她太紧张了,抓匕首的手太过用力,而她的皮肤太过细嫩了,薄薄的一层,直接被匕首的刀柄划破了一道口子。
没有留多少血,可那道浅浅的口子,落在她薄薄的皮肤上,莫名有些触目惊心。
江源第一次见到人的手可以这样细嫩。
细嫩的皮肤像是一层透明的薄膜,一划就破。
那样薄薄的一层皮肤,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依旧泛红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轻轻一捏,整个手好像就要破了。
江源的手劲大,他立马松了松,没有完全松开。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手早已经蹭地一下,滑走了。
袁生飞快的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轻轻瞪了江源一眼,而后脸上一道热流划过,袁生立马将脸别了过去。
脸微微有些烫。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
袁生有些心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江源看到袁生的脸像刷油漆一样,一下子唰地一下红了,是以肉眼可见的那种,从脖子,到脸,再到耳尖。
她的皮肤太白了,但凡有任何颜色,无比招眼。
江源···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脸红,红得这样明显刺眼的。
江源微微怔了怔后,只低低咳了两声,有片刻尴尬。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短暂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江源抬眼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袁生双手抓紧了两只书包带子,也没看他,只垂着眼,飞快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抓紧书包带子,转身就大步往外跑。
跑了几步,见身后有人跟着,袁生很快停了下来,准备呵斥一声,最终,只忍了忍,咬牙忍住了。
长宁古街,弯弯绕绕,从来没有这样难走过。
袁生对这些没有经常来过的小巷子感到有些陌生,有时绕来绕去,绕到了原地,有时绕着绕着,绕没了路。
她只微微板着脸,越走越烦,却始终没有吭声求助过。
身后,江源双手插在裤兜里,隔着几米的距离,慢悠悠的跟着。
看她走错路了,他也不提醒。
她不开口,他也不吭声。
却她往哪儿走,他往哪儿跟。
最终,袁生冷静下来,稳了稳心神,对着太阳西下的方向做参照,这才筋疲力尽的走出了古街。
此时,夕阳渐渐西下了。
南方的晚霞极美,漫天的火烧云笼罩着整片天空,将这座城市染成了一片橙红。
晚霞的余晖打在行人的背上,照在人脸上,映衬得所有人都温柔可爱了几分。
世界忽然变得很浪漫,很悠闲。
经过一家咖啡店时,袁生用余光瞄到透明的墙镜上,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她速度加快,他也加快。
她放缓了速度,他也跟着慢了下来。
大冬天里,虽然天气极好,可渐渐临近傍晚,气温骤降。
对方身上就挂了件短袖,在密密麻麻的羽绒服里招摇撞市。
路过的行人,全都扭过头来看他。
袁生走着走着,皱起了脸,再定神时,透明墙镜里那道晃荡的身影忽然不见了。
袁生犹豫了片刻,扭头查看了一圈,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她立在原地,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一天增加了两道伤,烫伤,刀伤,也是够倒霉的。
袁生忽然有种预感,转到这所学校,麻烦事肯定会不断。
也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正不正确。
袁生立在原地叹了口气后,转身继续往前走,不想,刚一转身,差点儿撞上了一堵人墙,看清眼前这堵墙后,袁生眉头顿时再次皱了起来。
“抬手!”
原本消失的那道身影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到她前面去了。
江源仿佛从天而降,回来时,手中拿了个创可贴,他举起创口贴,放到嘴边一咬,再一撕,动作有些粗暴,却成功的将拆分的创可贴递送到了袁生眼前。
袁生看着眼前这个创可贴,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是想拒绝的,可是,拒绝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手却不受控制的,下意识的缓缓抬起了起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正要收回去的时候。
啪地一下。
那个创可贴就盖到了她的虎口上。
他粗粝的手指往她手上随意抚了抚,就成功的粘贴上了。
只是,袁生低头看了一眼,贴得实在是太难看了,她十分嫌弃,想要扯掉,可是···袁生陡然快要忘了,有多久,没有人给她贴过哪怕是一只创可贴了。
她盯着虎口歪歪扭扭的那只创可贴,愣愣地看了许久,等到回过神来后,袁生只缓缓将创可贴的两边揭开,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抚平了。
一抬眼,却见江源低头看着他,忽然用舌头抵了抵脸颊,似笑非笑道:“老子第一次给别人贴,你还嫌。”
袁生板着小脸,看了他一眼,而后直接绕过了他,留给了她一个单薄又倔强的背影。
这一次,江源没有再跟上去了。
他只双手插在兜里,倚靠在咖啡厅外的木墙上,目送着她的身影远去。
这时,一阵寒风毫无预兆的刮起了。
江源立在原地打了个寒颤,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冲着袁生的背影喊了一句:“我的衣服落在弄堂里,明天替我带到学校来。”
此时的袁生已经走远了。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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