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臣自然是不甚欢喜。”他犹豫道,“只是臣的孙儿,顽劣闹腾,无甚建业,怕委屈了公主。”
“哦?岩锦认为呢?”
沈岩锦想也不想干脆道,“公主定然看不上臣那孽子,臣妻在家中烦忧孽子的亲事,陛下肯做媒,自然是极好的。”帮他一家人解决了个大麻烦,终于不用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儿了。后头的潜台词,沈岩锦自然是没说出口的,但在场的人精子无一看的不明白,皇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提出这件事,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后缠绵病榻多年,大公主明乐之母娴贵妃乃皇后嫡妹,产下明乐公主便大出血而亡,皇后便将她抱到坤宁宫教养,虽然没改玉牒,但和中宫嫡公主差不离。只是明乐公主天生的脾气火爆,皇后为了让她养成贞静贤淑的性子费了数不尽的功夫,无功而返,大公主渐渐大了,皇后也认命了,明乐虽说脾气差点,却不是不讲理之人,皇后便想着为她寻一位能包容她的驸马,两人好好过日子,她去了地下也能向妹妹交待。
皇后对青年才俊不了解,便拜托给了皇帝,皇帝也考虑过不少人,沈辞亭还进不了皇帝的眼,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沈辞亭蹦跶出来入了皇帝的眼,当将心思动在沈辞亭身上后,皇帝便发现,沈辞亭配他的明乐当真再合适不过了。
首先他没有通房,快及冠了还是个童子鸡,明乐定是非常满意的;其次,沈家历来便只有不纳妾的祖训,虽然公主可以辖制驸马,但皇帝明白,男人若想沾花惹草,除非将那二两物割了,否则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其三,太傅和沈岩锦,皇帝都再熟悉不过,沈夫人的风评也很好,不是那等会轻易和明乐产生冲突的人。沈辞亭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对皇帝来说没有半点问题,尚了公主,随意封个好看的闲职就是。
“既如此,那便定下辞亭与朕的大公主明乐这门亲事了。”皇帝决定了,他自信他的眼光不会错。
沈太傅和沈岩锦没有异议,尤其是沈岩锦,周身洋溢着掩不住的欢快。
在场的诸位皇子大臣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皆言笑晏晏恭喜皇帝太傅沈岩锦三人。
*
“所以爹您什么都没争取,就积极把您儿子送给公主了?”沈辞亭得知祖父和爹就平常的上了次朝,就把他的婚事定下来了,还是驸马!当场一口气差点被梗过去,特别是沈岩锦言语中还对皇帝感激万分,替他解决了老大难,沈辞亭就更淡定不下来了。
他一直在融入这个文化差异大的环境,本来以为他挺成功的,现在他承认,他失败了!他没想过终身不娶,特别是沈家就他一个独苗苗的情况下,但他从来没想过做驸马啊!沈辞亭原是打算过了这段忙碌的时日后,去打听门当户对的女子,只要品性没问题,他会一世护她尊重她。
但是,他爹、他祖父,完全和他没有默契!
“慎言!”沈岩锦黑着脸训道,“为父见过明乐公主,是个大气的女子,举止当得贵女典范,你有什么不满?起码比你先前的亲事,好了不止千倍万倍,皇上金口玉言,你不嫁...不娶也得娶。”
沈辞亭:“......爹,咱君子背后不论人是非!”瞧他爹,都被他刺激得口不择言了。
“我何时论人是非?”沈岩锦反问道,“反而是你祖父,当着陛下太子皇子大臣们的面,当众说你闹腾顽劣,可没给你留半分面子。”
沈太傅:......
“祖父您放心,我不会被我爹挑拨的。”沈辞亭提醒他爹,“您说我与公主定的亲事,比前一段亲事好了千万倍,又说明乐公主乃贵女典范,言下之意不就是江大姑娘为人差劲儿吗?”
沈岩锦不留神被儿子窥到想法,不承认:“......狡辩。”
“行吧,您是我爹,您说了算。”沈辞亭摊手,他老爹还是心疼他的,不然爽朗阔气的大将军,不会至今还对江家不满,沈辞亭小闹了一通,快速调节好了自己,认真道,“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明乐公主嫁给我,若是孝敬你们,是真心想和我过日子,我必然不会对不起她,若是她看不上我,我们就分开过,她在她的公主府,我还是在咱自己家,到时候你们可不许强迫我。”
沈岩锦毒舌道,“庸人自扰。”
沈辞亭回敬他的老父亲:“未雨绸缪。”
“行了,沈岩锦你几十岁的人,和辞亭计较什么,我和你母亲可从未强迫你做任何事。”沈太傅拉偏架,小儿女的事情,还得看缘分,眼下辞亭不反感了,就不该再和他对着来,“真是练武把脑子练退化了。”
沈岩锦:......
沈辞亭忍笑,一山还比一山高,亘古不变。
*
坤宁宫。
皇帝一传来消息将明乐定給沈太傅嫡孙,皇后哪怕困倦,强撑着让奶嬷嬷赶紧去打听沈辞亭其人,又派人去叫太子,犹豫了下,还是将明乐传了过来。
太子与明乐前后脚到达,皇后正喝着让太医开的补精神的汤药,太子与明乐一看急了,异口同声关切道,“母后身子不爽利了?”明乐自然摸了摸皇后的额头,熟练拿帕子探进皇后的脊背,见温度正常没出虚汗,才放下提起来的心。
皇后慈爱看着一双儿女,正是因为放不下他们,她才想活一日再多活一日,“本宫无事,放心。”
“母后唤儿臣有何吩咐?”太子问道。
皇后靠在腰枕上,道:“为了明乐的婚事,我儿对沈氏辞亭可有了解?”
明乐也好奇看着太子,追问道:“太子哥哥,父皇替我定下驸马时,您也在旁边对不对?”
“都是大姑娘了,不知羞。”太子不轻不重说了句她,明乐吐吐舌头,太子慎重道,“儿臣不曾近距离见过沈辞亭,虽然外界都传沈岩锦不是良人,儿臣却是质疑的。虽然他无所建树是事实,但母后明乐你们仔细想想,他可有闯下大祸?没有!父皇同儿臣谈过此事,儿臣不便多言,但有父皇担保,加之太傅和大将军平素的行事,可知沈岩锦并不是外人所说的不堪。”
太子了解皇后,知道她会去调查沈辞亭,说的明白了些,“沈岩锦先前和诚阳伯府的大姑娘有过婚约,诚阳伯府是何缘由退了这门亲,儿臣不知,但退婚后,沈岩锦未曾不忿,亦没有为难对方,可见他是个有容量的,且不像多数男子将面子看得其重,明乐强势,他是个良人。”
“太子哥哥你的评价好高啊。”明乐听后觉得有些不真实,期期艾艾问道,“他不会对诚阳伯府的大姑娘......”
“我的妹妹,你在想什么?你乃堂堂公主,区区一个贵女哪比得上你?”太子敲了敲明乐的额头。
“你别欺负你妹妹。”皇后没好气道,“不是你将那沈辞亭说的这好那好的,明乐岂会上心!?明乐,太子便是说出话来,本宫也是不信的,待底下人将调查结果呈上来,若那沈辞亭不是良人,本宫便去三跪九叩求皇上,绝对不会同意。”
明乐瞪了太子一眼,对皇后更依恋了。
太子悻悻摸了摸鼻头,“那个,母后,儿臣忘了说沈辞亭至今未有通房。”说完匆匆行礼,逃窜似的出了坤宁宫。
明乐脸颊爆红。
皇后连连咳嗽,见明乐神态,叹了口气,只盼望沈辞亭莫要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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