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缙云在洗手间里照镜子,时隔四月脱去囚服换便服,本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只可惜——
他摸着冷白修长的颈子,黑色的颈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让他更觉得自己像条狗了。
门外传来钟小闻的喊声。
“伽马你还在里面吗?你是不是准备逃跑?”
“男厕所我进不去,你不出来我要通电了!”
“别别别!我出来了!”严缙云怕了她了。
这颈环携带惩罚和追踪的功能,遥控器是个指环,套在钟小闻的大拇指上,上面一圈小按钮,有的是电击,有的是麻醉,有的是致命的□□,刚才他就领教过200V电击的威力,魂都要被打散了。
钟小闻等了又等才等到严缙云。
这青年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牛仔裤和衬衫,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清爽俊逸,脖子上那个带着金属芯片黑色颈环俨然成了装饰,给他增添了几分邪魅痞气。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你要是有异心我就对你不客气!你的自由来之不易,要懂得珍惜。”钟小闻一脸老成的教训道。
严缙云横目,这小女警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居然也进了骑士团。
“你管这叫自由?”他指了指颈环嗤笑。
钟小闻一阵语塞。
严缙云懒得跟丫头片子废话,一低头钻进SUV。
钟小闻在定位系统输入坐标,听严缙云道:“那么多坏东西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长得最面善。”钟小闻老老实实回答。
“面善?”
“……就是夸你好看。”
“哦,那你肯定很乐意跟你们贺队共事咯。”严缙云轻嘲。
“你认识我们贺队?”钟小闻讶异道。
“岂止认识。”
“哦对,你是我们贺队抓进去的。”
“…………你可真会聊天。”
“贺队是帅没错啦,但我有点怕他。”钟小闻小声:“培训期间我被他骂惨了。”
“贺泷就是这种人,不让人好过他就好过了。”严缙云说:“那你还报考骑士团?”
“保护他人弘扬正义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提到职业初心,钟小闻嗓门都响亮起来:“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看起来不太靠得住,我妈也老说女娃当什么警察啊,但是我招考考了第一名呢!S级别的任务才难不倒我……”
“你招考第一名?”严缙云眸光微动。
“嗯。”
“可以,牛逼。”严缙云夸了句,从格间摸了支录音笔按亮,抱臂阖眸:“S级别的任务,你继续说吧。”
钟小闻:“……”
下属睡觉,自己要对着录音笔布置任务,这行为看起来不能再傻逼了。好在严缙云没睡太久,钟小闻只当了十几分钟傻逼他就睁开了双眼。
青年茫然的扑闪了几下浓密的眼睫,眸光清润如水。
“我们这算是认识了吗?”
钟小闻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顾得上自我介绍:“哦,我叫钟小闻。”
青年弯目一笑:“我叫严潇,潇洒的潇。”
钟小闻莫名觉得伽马像是变了个人,和蔼可亲了许多。
“地质研究局检测到白石坊附近有特殊的能量波动,会在明日上午八点左右达到峰值,我们要在此之前赶到。近一周全国检测到了三起类似的异常能量波动,都伴随着半径一百米范围内的人员失踪。”
“失踪人员之间有联系么?”严潇问。
“除了失踪时距离较近,目前没发现其他联系,所以才让我们去现场勘查。”
“方便看一下档案么?”严潇指了指档案袋。
睡了一觉的伽马文明指数蹭蹭上涨,钟小闻无法拒绝:“你看吧,别弄坏了。”
-
七点五十,白石坊街。
适逢上班高峰,街上人来人往。
“你是真的招人喜欢啊。”钟小闻看到好些对着伽马偷偷举手机的女学生撇嘴道。
“是你的制服好看。”严潇说:“不过出外勤不换便服真的没问题吗?”
钟小闻一惊:“啊呀,我忘了!”
不远处煎饼摊前站着一个额头长黑痣的男人,神色惊恐的盯着钟小闻看,他紧紧地握着手机,屏幕上有个黑边红心的进度条。
【脱罪APP·副本生成ing】
严潇注意到这个男人,男人在他的注视中微退一步。
“四十岁,额头上有黑痣,拿着手机,似乎很怕钟小闻。”严潇拿起录音笔低声。
“你在跟谁说话——”钟小闻正纠结着要不要回车上换衣服,闻声抬头。
视野陡然漆黑,所有感官同时被截获,无边黑暗降临。
-
蓝色的全息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欢迎来到灯灯等凳大舞台,单关副本《生死时速》加载完成。戴罪者BUFF已发放,祝您出入平安。】
眼前一晃,暴雨从天而降,将脚下的地打的泥泞不堪,夜色中耀目的红光乱闪,马达的震动声宛如猛兽咆哮。
这是一片庞大的角逐场,一辆辆野地摩托在边缘围了一圈,金属车头像是某种赛博朋克的怪兽,吞吐着猩红的光。
严缙云怔了怔,严潇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自动陷入了沉睡,由他出来接管这具身体,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十来个茫然失措的人们,他们密集的站在角逐场的中央。
“这是什么地方?”
“见鬼!我是不是做梦了!我明明在上班的路上!”
“我怕黑老公!我好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叫:“我叫周洋,我是搞房地产的!我家在XX路XXX号!你们把我送回原处!我给你们钱!!”
没人搭理他。
天空中无形的巨幕再次浮现出晶蓝色的字。
【生死角逐即将开始,胜利条件:获得金色徽章,倒计时,三、二、一!】
刹那间所有的摩托车齐齐发动,像是捕杀猎物的猛兽般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冲进人群,惊慌失措的人们碰撞跌倒,泥地绊住他们的脚步,他们尚来不及挪动几米就被摩托的橡胶轮碾压撞击。场上车多人少,十几辆车追着一个人,一击不死,那断手断脚的可怜人就得遭受反复碾压,直到断气为止。
引擎的轰鸣裹挟着暴雨雷鸣,将人群四散的惨叫声淹没。
严缙云在车头照明灯交错的阴影里狂奔,他一眼看见钟小闻,后方一辆摩托飞跃而起,车前轮瞄准了钟小闻的头,利刃般要将钟小闻斩于马下!严缙云猛蹬地面扑上去,将钟小闻按到在地,泥浆雨水溅了满身,那摩托车从钟小闻的正上方越过去,落地前方,一个急刹掉头。
“拔枪!”严缙云吼道。
钟小闻懵道:“什么!”
“开枪打他!否则我们都得死!”严缙云厉声道。
钟小闻的手迟疑的摸向腰间。
她接受的正统警训对开枪与否有严格限制,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开枪是要吃挂落的,她从前都是听从导师号令,现在她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命令她的却是她的猎犬,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大地都在引擎和轮胎的操控之下颤抖着。
“砰”
在摩托碾压过来的瞬间,钟小闻翻身开枪,骑手的头盔碎裂,接着摔下摩托。
“枪法不错!”严缙云居然还有兴致称赞,他两步冲过去将那骑手的尸体踹开,长腿一迈骑上摩托:“上车!快!”
“你要做什么!”钟小闻不假思索的跨坐到严缙云身后,她的视角拔高了些,愕然发现角逐场内已是尸横遍野,只剩下伶仃的几个人还在跑。几十辆摩托车在后方穷追不舍。
“要不要救他们?”她颤声道。
“救不了,抢徽章,就在那辆车上。”严缙云遥遥一点。
车群狂乱疾驰,一辆车在车群里时隐时现,车尾处竖着一枚发光的金色徽章。
“坐稳了!”严缙云一转油门闯入车流,很快吸引了骑手们的注意,无数车头拐向碰撞而来,严缙云车技惊人,钟小闻几次都觉得他们的身体要贴地了,后都剑走偏锋的避过。
“砰砰砰”钟小闻连续射击,后方追尾的车渐渐稀少,她大声道:“我没子弹了!”
“没事!”严缙云的眼眸在黑暗中雪亮如刀:“你准备跳车,我要撞翻它!”
钟小闻一仰头,发现不知何时严缙云已经咬住了“金色徽章”的车屁股,此刻两车近在咫尺!
“三、二、一!”
轰!
一辆神出鬼没的车猝不及防的从侧方撞过,严缙云和钟小闻宛如夹心饼干一样被撞飞,连带着掀翻了那辆“金色徽章”。
严缙云坠地后头晕目眩,他艰难的撑地昂首。
一个男人蹲在不远处,摘下头盔,掰下金色徽章。
为什么他能有头盔?
眼前有重影,严缙云甩了甩头,复又睁眼,短短几秒钟,他看清了对方额头上的黑痣。
口袋里的录音笔在磕碰间掉落,意外打开,严潇在低语:
“四十岁,额头上有黑痣,拿着手机,似乎很怕钟小闻。”
严缙云错愕的伸出手,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再次降临,吞噬喋血的角逐场,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白石坊落入眼帘,严缙云和钟小闻狼狈的跌躺在地,身上莫名的多了许多伤痕。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朝他们投来讶异的眼神。严缙云头脑还算清醒,忍痛环顾四周,发现身后是早高峰后歇下的煎饼摊……还有那个黑痣男。
黑痣男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容,临走前居然认真的和他对视了眼。
钟小闻被响了一阵的手机唤回了一点神志,她颤巍巍的接通电话:“喂!岑副队!”
“伽马现在在你身边吗?”岑然嗓音嘶哑。
“在啊。”钟小闻大梦初醒,急声道:“报告岑副队,我这里刚才发生了——”
“立刻带他来警局!”岑然厉声打断她:“伽马又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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