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养兵耗资巨大,顺帝贪财,时常削减军姿,再加上西境离锦城路途遥远,军饷拨下来重重关隘落到容归将军手中,所剩少之又少,但容归将军麾下士兵待遇不薄,他操练的士兵才能兢兢业业,所以军饷物质,都是容归将军的一大难题。”
唐雨遥认真推理分析一番,双手交叠在身前,“你是打算以此作为突破口。”
时逢笑拍手赞扬起来:“果然还是我媳妇儿聪明!一点就通!”
唐雨遥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这事你打算交由陆三去办么?”
时逢笑故作深沉摇头:“我亲自去办。”
这倒是让唐雨遥有些诧异,眉头微微挑起,神色严肃看向她。
“你去?”
“对,我必须亲眼见见容归将军,才能放心让你与他接触。安心啦,到时候我会扮作陆三的亲信。”时逢笑拍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露牙笑起来。
“何时去办?”唐雨遥又问。
时逢笑道,“马园子和兵器库都不在城内,探查容归将军军中情况尚需齐天寨之力,不急于这两天,你再容我几日,正好南风她们也养养伤,长途奔波,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一番。”
“那你今日为何独独带我出府?”唐雨遥不解道。
时逢笑眼光忽而有些贼,朝她俏皮地眨了眨左眼,“昨夜遇刺,那人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咱们得给他机会啊。”
唐雨遥瞬时懂了,跟着她微笑起来,“你倒是想得周全。”
时逢笑双手环叠到身前,“为媳妇儿考虑周全,我自然不敢松懈半分!”
两人谈论一番后,马车骤停,陆三在一侧勒马,对着车内道:“小姐,咱们到地方了。”
时逢笑撩开车门跳下去,但见他们还身处街头闹市,人群繁多,而马车所停的位置,正对着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小杂货铺。
铺中生意冷清,门可罗雀,货物堆得横七竖八,很多瓶瓶罐罐上还集了不少灰尘,时逢笑朝里望去,掌柜是个虬髯大汉,带着麻布帽子穿身粗布短打,了无生趣将胳膊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拨着一面算盘。
她扫眼观察一番后,抬头便看到杂货店门口梁上悬了个浆纸糊的灯笼,灯笼倒是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这灯笼下坠着一块上等红绸,面料极好,与这乌七八糟的小破杂货铺形成鲜明对比。
心道,这面灯笼大抵是今日挂进去的,合着这是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今日有贵客登门,以此示意了。
陆三看她停驻不前,便走到她身侧悄声道,“小姐,是有何不妥吗?”
时逢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食指伸出指着那灯笼,悄声道:“陆叔啊,这灯笼下次就换了吧,太扎眼了。”
陆三不解其意:“这是……”
时逢笑朝他摇了摇头:“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样反而欲盖弥彰了不是。出这主意的人,脑子还是不够活泛。”
她边说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话罢就转身牵了唐雨遥往里面走。
陆三望着她进去的背影,布满晒斑的脸皱成一团有些委屈,弱弱地小声道:“小姐这是,嫌弃我出的主意了?”
时逢笑和唐雨遥刚步入杂货店,掌柜地就不耐烦道:“今日不卖货,逛别家去吧。”
“知道今日不卖货,还这么没精神?”时逢笑朗声道。
陆三随后跟着进来,掌柜的刚抬起头,见了他立马瞠目结舌,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了。
“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小姐!”陆三一脸严肃训斥道。
那掌柜似乎被他一训斥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恐地扔了算盘,从柜台绕出来,朝时逢笑和陆三一一抱拳拜过。
“小人齐十乐不知是小姐!多有怠慢!还请小姐恕罪!”
“不打紧,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时逢笑眉眼含笑地朝他摆了摆手,心中却暗想,这父母取名字也是一绝。
齐十乐?气死了?
端看齐十乐这身高,这体型,五大三粗的,应该是个有蛮力的武夫。
齐十乐行完了礼,立即招揽时逢笑背后两个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伙计,先过去关门。
陆三想了想,便道:“顺道儿把那灯笼摘下来。”
伙计一边应好,一边过去了。
他们从外面关上门后,屋中便只剩下时逢笑、唐雨遥、陆三和齐十乐四人。
时逢笑四下一打量,“陆叔,咱们不是去钱库吗?这杂货铺子是钱库?”
陆三点头哈腰道:“正是,小姐请稍等片刻。”
话罢他抬手朝齐十了挥了挥,齐十乐便急忙跟时逢笑错身而过,走到屋子西面,爬上一个五六步的小木梯子,伸手在夹层阁楼板子上摸索一阵,最后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匣子,托在掌心下来,送到陆三跟前。
陆三拎起那样式别致的黑匣子,拨动侧面的一排旋转银片。
时逢笑凑上去一看,银片上刻着大写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零,她眼睛瞪大有些诧异。
“这玩意儿哪来的?密码解锁,思想前卫啊!”
陆三笑了笑:“这是三少爷留下的,机关精密,有巧夺天工之妙。”
时逢笑双眼紧了紧,有些不敢置信:“我三哥留的?”
陆三笑盈盈点头,迷恋又崇拜的目光落在那黑匣子的机关处,拨好一串数字后,咔哒一声打开了黑匣子,从里头摸出一块棱角分明的铜牌来。
时逢笑刚才也注视着那黑匣子,瞥到陆三旋转出三个陆时,对着他猛翻了个白眼。
看似精明的陆三,竟然设这么简单的密码,六六六,傻子都能给他打开吧?
“小姐,这和您身上的钥匙,要配合使用。”
陆三将铜块递过去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时逢笑拿了那铜牌后,兀自转身走到墙脚窗户边,又转回身来,朝屋子中间走了三步,再倒退半步,蹲下身仰起头,手指指了指自己脚边上的一块地砖,“小姐,这里。”
他伸手敲了敲那块砖,咚咚咚三下,空心的。
时逢笑顿时来了点兴致,上前两步,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身,空出的那只手在砖头两边摸索一阵,手指发力,强行把那块地砖抠了出来。
转下出现一个凹陷的方孔,孔中央有个菱形凹槽,时逢笑嘿嘿一笑,把自己手上的铜牌放入其中,只听滚石轮毂转动之音从柜台处传来。
众人转头去看,柜台已经往里移动抵到墙壁上,下面露出一个暗仓。
“有意思。”时逢笑眸中一亮。
话罢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牵着唐雨遥的手,由齐十乐掌灯,陆三引路,四人一起从暗仓的台阶进入,到了地下甬道。
甬道黑暗无比,但却尘土不染打扫得十分干净,时逢笑伸手摸了摸墙壁,干燥,看来这地方所选地理位置的确适合存放银钱。
她边走边问前面的陆三:“你多久来一回啊?这么复杂的机关,不麻烦么?平时都是谁打扫这里?”
“有个瞎眼婆婆住在这里,她负责打扫,我每月月底来一次。”陆三如实答道。
往前七弯八拐走了很长一路,时逢笑兀自想着,还好有人领路,不然这中途岔路如此多,在里面迷了路还真是不容易找到方向。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前方出现一道圆形石门,上面刻有“齐天寨金平秘属钱库重地”十一个大字,时逢笑瞧了瞧,石门上内嵌一个细小孔洞。
陆三拿过齐十乐手中的灯,刚好就照到那里:“小姐,钥匙。”
“哦。”时逢笑淡淡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钥匙插入那个孔洞,随后石门抖动,往右侧缓缓平移而开。
亮闪闪的金光立即灼痛了她和唐雨遥的眼,两人眸中皆是一震。
这么多钱???
时逢笑瞠目结舌,错愕地盯着那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吞咽着口水,拽紧了唐雨遥的手。
“陆叔……咱这是,有多少钱啊?”
陆三恭敬地弯着腰朝她拜了拜,“三少爷从时老先生手里接下钱库时,便有这些了,后面还有一间,是三少爷这些年经营所得。”
他说得轻巧,时逢笑却暗自咋舌。
唐雨遥呆立半响,才道:“你起先不知?”
时逢笑轻轻嗯着:“我哪里会知,时老先生是我祖父,我爹管理齐天寨的时候他就不在飞渺山,我打小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我要是知道咱们这么有钱,干嘛还老老实实呆在山里啊?我早就吃喝嫖赌……”
唐雨遥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接着说。”
时逢笑立马止住了话头:“没没没!我早就下山救济贫困百姓了哈哈哈!”
陆三倒也不避讳唐雨遥,知道时慢要助唐雨遥谋定天下,这便伸手把两人往里邀。
“两位,请。”
时逢笑和唐雨遥再不迟疑,并肩走入。
笃、笃笃、笃、笃笃——
钱库深处突然传出来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密闭的环境里,显得十分诡秘莫测。
时逢笑吃了一惊,伸手用力抓紧唐雨遥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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