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晋|江|独|家|-暴雨如盖

小说:长公主的小女匪 作者:君一醉
    时至今日,纪枢才幡然醒悟,一切都是他弄错了,刚才郭瑟来得很急,系在脸上的面纱有些松动,在郭瑟转身与他擦肩时,他突然看清她右眼眼尾处有一颗淡淡的小痣。

    那颗痣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呢,是发烧烧糊涂了,或是年岁已久,被他早早遗忘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君臣有别长幼有序,他进宫的次数逐渐变少,随着朝中纷杂,暗潮汹涌,一切便被世事无常冲得散去,再也不得而知。

    世间一切种种,皆是循环。

    情由心起,缘由天定。

    而在这二字间走失的人,不仅是唐雨遥,还有一个纪枢。

    独独没有的,唯一清醒的,只她郭瑟一人。

    当纪枢从回忆中再回过神来,郭瑟已经离开多时。

    他朝门外望去,四下喧闹声和杂乱脚步声已经消失,院子里静悄悄的,将霍霍风声衬得更加震耳。

    他抱着郭瑟给他的那把普通配剑,喃喃自语:“竟然……是你吗……”

    齐天寨的钱库建在杂货铺地下,渗透金平城内腹,时逢笑听不到外面电闪雷鸣,唐雨遥也听不到外面狂风暴雨,陆三带着郭瑟她们入内,瞎眼婆婆从密室里面给他们开门,两人先后过去,就瞧一行四人披着蓑衣,雨水正顺着蓑衣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时逢笑赶紧道:“快脱下来吧,别冻着了。”

    郭瑟见到她关切的神情,眼中微光,点点头,除下了外装。

    瞎眼婆婆一人在钱库守了多年,不喜人多,随他们交谈自行回房歇了。时逢笑带上众人一起穿过富可敌国的那间屋子往甬道深处走,郭瑟是第一次来这里,越走心中越是震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齐天寨果真深不可测。

    到了甬道的尽头,他们进入了另一道石壁拱门,这间屋子不如刚才那间大,所存的积蓄远不如前面那间屋子多,但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而言,也是万贯家产了。郭瑟一路揣着忐忑并未开口,走到屋子中央的桌椅前,一行人落座。

    墙上的壁灯照亮昏暗内室,不算明亮的光线里,唐雨遥第一个开口打破平静。

    “小九,你帮她看看伤口吧。”话毕她便转头看向时逢笑。

    郭瑟吩咐笠儿拿了她的药箱过来打开,陆三就自觉退到一侧去面壁了。

    在容归将军府时逢笑是为了脱身才动自己伤口的,毕竟她知道容韶被派去监视自己的动向,如果不来点实际的,只怕容归不会轻易放人。

    对于郭瑟来说,这件事就并不是这样,当她看到自己早上才帮时逢笑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崩开,她还是不由自主皱了皱眉道:“你们又动手了?”

    时逢笑瞧不得她生气的样子,立即讨饶:“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动手,当时情况复杂,迫不得已。”

    郭瑟沉着目光没再多问,默默为她换了药,重新将伤处包扎好,她的手绕过时逢笑纤细的腰,从唐雨遥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若是在昨夜之前,唐雨遥看到这样的动作一定会觉得,不那么顺眼,但因为刚经历了失去南风一事,此时她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等郭瑟忙好,她才正色对时逢笑道:“你刚受伤,今夜将军府就别去了。”

    时逢笑忙道:“不行的,我要是不去的话,谁帮你去拿另一半兵符?”

    唐雨遥并不退让,她决定的事,本无回头的打算,接着道:“你去杀容归的夫人?你下得去手吗?之前你杀人,都是被逼无奈出于……”

    出于保护她,唐雨遥没说完,但见时逢笑苦了一张脸,是在犹豫。

    正当时逢笑拿不定主意,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东花十分懂事打断她们道:“我去吧!时姑娘留着保护殿下的安全可以吗?”

    时逢笑犹豫半刻,最后还是下了决定,便道:“我跟你一同前去,毕竟容韶说了,要我亲自去。此事太过重要,不能马虎。”

    见她主意已定,众人也就没再多加劝阻。

    郭瑟并不知道容韶这号人物,也不知为何拿另一半兵符要杀容归将军的夫人,她只从唐雨遥和时逢笑的交谈中揣测了个大概,就将手里新调制好的金疮药放到了桌上,看着时逢笑道:“不能再将伤口撕裂了。”

    时逢笑老实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

    接下来时逢笑又询问了陆三是否将府中人员遣散出城去马园子,陆三含含糊糊说了大半,说这些的时候眼光在唐雨遥和郭瑟之间来回打转,不知道是不是该将郭瑟放走纪枢一事如实相告。

    谁料唐雨遥却轻描淡写地对郭瑟道:“人放了么?”

    郭瑟闻言身躯僵了僵:“你如何知晓?”

    唐雨遥便道:“当初设下计谋要夺他性命,你那般劝我,我还能猜不出来么?”

    郭瑟对她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捏着纪枢在手里,国相纪宏便不敢与唐雨遥为敌,这样唐雨遥手里的筹马就多了一份,劲敌自然也就少了一位。

    芊芊素手抓紧膝上衣物,郭瑟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必须还他一个人情。”

    唐雨遥不可置否,只道:“说来在齐天寨你也是不辞艰辛救我一命,此事便两两相抵。”

    郭瑟知她话中之意,这件事就算过了,接下来的路她若还要与唐雨遥她们同行,断不能再自作主张,不过心中事了,她也没什么多的贪恋,能跟在唐雨遥身边,就是能陪伴时逢笑,她自然不会再越矩。

    陆府的人遣散得突然,陆三还没来得及将兵器库的掌管权交予时逢笑,等唐雨遥和郭瑟聊完,他便主动询问时逢笑此事,时逢笑眼睛微微眯成一条逢,对兵器库和钱库,都有了其他打算。

    用过晚膳,瞎眼婆婆拿了新的枕席过来,东花道谢接过后在密室里铺了简易的床,让时逢笑暂且休息,相对于八喜的皮外伤,时逢笑严重得多,又因为心里的事一桩接一桩未曾停歇,她到是真的有些疲惫,合衣躺在床上小憩。

    半夜打更的敲着梆子走街串巷,临近子时,时逢笑便醒了过来。

    东花已经准备好随身武器,在等她了。

    陆三怕她们二人此去出意外,自然是要与时逢笑同行的,于是唐雨遥和郭瑟把他们三人送至密室出口,简单两句道了别。

    一回到地面,就听见外面狂风肆掠大有摧枯拉朽之势,暴雨瓢泼洗刷干净金平的街道,沿路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时逢笑拉紧身上的蓑衣,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和陆三、东花各骑了齐十乐早早备好的马,直奔将军府后门。

    容韶已经在槐树下恭候她多时,见到时逢笑,一颗拽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尘埃落定。

    时逢笑与她交换一个眼神,将手里的羊皮帛仔细辨认,从后门悄悄入了将军府,容韶看他们三人踩着雨水没入后院假山顽石,自己便转身回了厢房去点火。

    事情进行得出乎意料的平稳,最近边陲总有姜国敌军扰民,容归已经连续睡了好几夜书房处理公文,他续弦的夫人上了年纪也早早熄灯歇息,东花和陆三取其首级没费多大功夫,而在外把风的时逢笑也顺利躲过了巡逻的府兵。

    当后院燃起大火,容韶大喊“走水”之时,时逢笑已顺利与东花陆三汇合,陆三一手提刀,一手拎着被黑布包裹好的人头,跟时逢笑打了个手势便准备撤离。

    按照和容韶的约定,当所有人都赶去后院借雨救火,他们就该在中庭相见了。

    奈何东花动手得太快,他们去往中庭之时,正巧撞上容归撑了伞带着人急匆匆往后院赶。

    “有刺客!”

    容归常年带兵,武器自然是不离身的,大喊着便抽刀往着了夜行衣的时逢笑三人攻去,一双锐利的眼睛瞄到陆三手中所提之物,心头大惊,攻过去之时便招招致命!

    时逢笑走在前面离容归最近,眼见着乱飞的长刀冷芒迎着她的面门当空跃下,被那刺眼的刀光阻碍视线,她竟生生顿在原地忘了躲避!

    轰隆隆的雷声敲在她突突直跳的心脏上,紧接着就是“锵”地一声,东花已经飞身上前,横剑挡下了容归杀来这致命一击。

    容归这一砍用足了十成的力道,东花险险接住,却不由得单膝砸进湿透的地板,溅起大片水花的同时,顿觉双手一麻,剑脱了手,剑尖挑落了时逢笑蒙面的黑布。

    来人大惊:“陆八喜!”

    时逢笑未曾应他,转身往墙边退。在容归愣神之际,陆三已然上前出刀和容归过起招来,他手上提着东西很碍事,不到几个回合就逐渐不敌,大雨冲下,浇灌刚被斩下不久的首级,雨水掺和着血水流了满地,令人触目惊心。

    正当时逢笑借着东花的力要跃墙离去,岂料容韶迟迟赶到,急喊一声:“父亲大人!”

    容归并没分神,一番打斗,此时正好将陆三所提之物抢下,击退靠向容韶所处的位置,打开那黑布一看,瞳孔瞬时放大怒目圆瞪!

    他黑着一张脸,没来得及转头,容韶的剑已经在雨声里出鞘,抵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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