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幕间·其二

    他的过去:

    “其实我啊,遇见过吸血鬼。”

    看完电影回来的路上,纳兰迦突然开口说道。

    “纳兰迦,吸血鬼是不存在的。”和他同行的福葛觉得他入剧太深,决定纠正他的错误,“不要把电影与现实混为一谈。”他们刚从影院看完一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

    “我真的遇见过啊!”自己的话受到质疑,纳兰迦不是很开心。

    福葛意识到他们即将陷入一场无用的争辩,为了避免争吵,他果断转移了话题。

    “纳兰迦,你的九九乘法表背得怎么样了?”

    几分钟后,他们顺利地打起来了。

    纳兰迦·基尔伽遇到过两次吸血鬼。第一次遇到吸血鬼的时候,他正在小巷子里绝赞跑路中。他当时的大哥给了他一家面包店的地址,小混混纳兰迦与他的小混混同伴一起去偷面包,可惜技术不过关,被老板发现了。几个人分散逃跑,老板紧追他不放。

    他加速拐过一个弯,碰巧那个吸血鬼也要拐过来,两个人差点来了个面对面拥抱,之所以没能撞上,是因为吸血鬼闪避指数点的太高了,他只看清眼前有个人影,都没来得及喊一句闪开,那道人影就消失不见了,而他则因为急刹车,一时没掌握好身体的平衡,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这下铁定要被抓到了,他心想不妙,匆忙起身时,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提了起来。那个胖子老板跑得这么快?他一脸懵比地抬头查看情况,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眸子。

    是一个女人,不是追他的老板。

    纳兰迦挣扎着想从她手中下来,无奈力气不过关,反抗无果。

    “放开我!”汗珠从他的脸上滴落,他愈发焦躁,他还没摆脱追兵呢。他可不想进局子。

    “你该不会和那个老板是一伙的吧?我就知道!”

    “……”

    那个女人没回话,上下打量着他。纳兰迦做好了动用暴力的准备,不管怎样,他不能被抓到。他决意数到一就动手,结果却是那个女人抢先一步,她将他像抗麻袋一样抗在肩上,然后逃离了小巷。

    速度比纳兰迦自己逃跑的时候还要快,至少可以肯定她和老板不是一伙的了。

    今晚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很不对劲,但最大的不对劲还是这个女人。普通人可以在抗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跑步气都不喘的吗?而且还在楼层间跳来跳去……纳兰迦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超人漫画,下意识把超人与她做起了对比。

    那个女人最后在一个空旷的天台上放下了他,纳兰迦抬头看她,她的身后星星落满了整个夜空,圆月当空,银白色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她像月亮一样清冷。

    “追你的人估计已经找不到你了。”她走到天台边缘,“这里才二楼,你应该可以跳下去吧。”

    纳兰迦看了一眼高度,直接跳下去恐怕有点难度,但沿着一旁凸起的墙壁滑下去倒是没问题。

    她刚才是直接抗着纳兰迦从另一幢高楼跳过来的。

    纳兰迦心中有了问题就要提出来,他相当坦率,“那个,你是超人吗?”

    她有些讶异,“不,那是漫画人物吧。”过了几秒,她补充道,“我是吸血鬼。”

    纳兰迦愣了一下,随后兴奋地睁大双眼,“真的吗?”

    “我对骗小孩没有兴趣。”

    “所以……你就相信了?”

    “是啊。”

    福葛沉默了,他有很多想说的,比如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或许也能做到这些,或者对方可能是替身使者,但是纳兰迦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他觉得还是算了,闭嘴吧,不然他们还得再打一次。

    “那么,后来呢?”

    纳兰迦第二次遇见吸血鬼的时候,地点还是某个不知名小巷子。与上次情况不同的是,他正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纳兰迦·基尔伽,15岁,刚从少管所出来,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当时钟楼的钟声刚刚敲响七下,空中隐有雷鸣声,几道闪电划过,快下雨了。垃圾桶恶臭难闻,可他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股臭味,一脸木然地搜寻着可吃的食物。人总是要活下去。

    雨滴很快落了下来,从原先的一两滴变成瓢泼大雨。他找到了半块面包,狼吞哭咽地吃下去。他没有去避雨,反正都活成这个样子了,被雨淋又算什么呢?如果淋成高烧说不定反而是好事,迷迷糊糊地就从这世间解放了。

    又一阵响雷过后,有人替他挡住了漫天大雨。雨水滴到雨伞上溅开,落入地面,与其他水滴汇聚成小溪流,流进了下水道。

    他迷茫地抬头,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瞳孔收缩,“你……?!”

    “进钟楼避雨吧。”她牵起他的手,柔声说道。

    是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吸血鬼。

    她是如何找到他的呢?在这个幽暗的夜晚,在这场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的大雨里。纳兰迦缩成一团呆在角落里,他有点冷。吸血鬼出去了,说要给他找几件衣服。他盯着那扇合上的大门,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这扇门才被拉开,实际上,过去的时间连十分钟都没有。

    吸血鬼让他换了衣服,帮他擦干了头发,然后让他好好睡一觉。他沉默地一一照做了。他睡觉的时候,吸血鬼就坐在他身边,轻轻地哼着歌,应该是摇篮曲。他悄悄往她那边挪了几厘米,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才合上双眼。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身边有早餐,但没有她的痕迹。也对,吸血鬼不能在白天出现。他没有发高烧,生龙活虎,除了眼睛不舒服。午饭和晚饭依旧是在垃圾桶解决的,偶尔会有好心人丢几枚零钱给他,可今天没有。夜晚来临,他溜达到了钟楼附近,他昨天避雨的地方,这里静悄悄的,只有钟声准时敲响。纳兰迦在钟楼下待到了半夜,即将昏昏沉沉入睡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盖住了他的身体,清晨的时候他发现是一条毛毯,睡觉的地方也换了一个,一个勉强能给他遮挡风雨的破烂棚子,无论如何,总比躺在路上强。

    第三天晚上他固执地继续前往钟楼附近,吸血鬼在他困得眼睛一直流泪时突然出现。

    “……我可不能带着你走啊。”她叹了口气。

    “……”纳兰迦不出声,双手怀抱住膝盖。

    吸血鬼无奈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正在被人追杀呢。”她说。

    “什么人?”

    “坏人。”她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你看,所以我不能带你走,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为什么要追杀你……?”

    “因为他做了坏事,被我发现了。”

    “那……要怎么办?”他不知所措。

    “唔,总之,你先睡一觉呗。”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事。”也许是为了安抚他,吸血鬼接着说道,“或许你以后会参与进来,但不是现在。”

    “我想帮你!”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先睡觉,保持充足的体力。”

    纳兰迦犹豫了几秒,“那个时候,我没有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他口中的那个时候,是指第一次遇见吸血鬼的时候,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当时的伙伴。吸血鬼说不要说出去。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纳兰迦·基尔伽。”

    吸血鬼温柔地对他笑了,“很高兴认识你,纳兰迦。我叫西塞莉,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真的吗?当然可以。”

    他们握了手,吸血鬼的温度比常人低,纳兰迦握住的那只手冰凉凉的。于是他没有松开手,他想握久了就热起来了。

    “纳兰迦,我还有要去的地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对不起。”她真诚地对他道歉。

    “那、那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她叮嘱道:“不要把我的存在说出去,不要去追踪我的痕迹,当作从没遇见过我。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纳兰迦顺从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完全弄懂话中的含义……总之就是不要去找她就可以了吧。

    “你明天就走了吗?”他有点失落。

    “……大概。”

    吸血鬼靠近了他,深深凝视着他患有眼疾的那只眼,纳兰迦有些惊慌,下意识举起手想遮住这只眼睛,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吸血鬼轻轻地吻了这只眼睛,随后拥抱住他。

    “刚才是吸血鬼的祝福,纳兰迦,所有的痛苦与磨难,一定会离你远去的。”

    “听上去,她对你还挺好的。”

    “那当然,我们可是朋友。”

    纳兰迦遇到福葛后,吸血鬼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一直记着她的话,没有把她的存在说出去。

    “等等——”福葛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吸血鬼不是让你不要把她的事说出去吗?”他现在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啊,晚上该不会迎来吸血鬼的报复吧。

    “那是……”

    “任何人都不能说吗?”

    “……理论上讲我的确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因为可能会给你和哦都带来很多麻烦。不过如果你觉得对方可以信任的话,说出去也无妨。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可是想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你不要随便传出去啊,福葛。”

    “……”好吧,福葛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纳兰迦看完电影后那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毕竟对他来说,这的确很重要。虽然他并不相信吸血鬼的存在,也觉得那个女人满口谎言,但至少,总体而言,她勉强算个好人。

    他们的对话:

    “命运三女神司掌过去,现在,未来。我的替身合上了探测过去的那只眼,睁开了预见未来的那只眼。它赠予了我路标,指引我前行。”

    “好久不见,波鲁那雷夫,你真是狼狈啊。”

    “要嘲笑的话,最好换个表情。现在这种神情可不适合你。”

    “遗憾而已,毕竟我本来想让你在我埃及的房子当个十几年的奴仆作为补偿的。”

    “哈哈哈,那真是太可惜了,现在的我可当不了你的奴仆了。”

    “……他干的吗?”

    “你也遇到了?没事吧?”

    “只有阳光和波纹能杀死我。”

    “……说的也是,你可是吸血鬼,我都忘了。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银色战车镇魂曲?”

    “对,那是箭的力量造成的,有了它,我们说不定可以成功解决迪亚波罗。”

    “……这支箭,没有选中我。”

    “不行吗?”

    “新的路标……还没有出现。再等等吧,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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