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三十五

    省去多余的寻人过程,直入主题吧。总而言之,一番努力后,布加拉提小队成功找到了任务对象。

    严格来说是布加拉提第一个找到的,他追踪着她们,先后联系了乔鲁诺与纳兰迦。更准确一点来讲,他们六个人各有自己的搜寻区域,谁先发现了目标便联系队友们前来一同作战。但其中又有一点小陷阱,布加拉提没有说。如果是他或者乔鲁诺最先找到的,他只会联系乔鲁诺和纳兰迦,而乔鲁诺只会联系他一个人,他不想让纳兰迦参与进来。

    “为什么?”布加拉提问乔鲁诺,纳兰迦和他一样,都非常想见西塞莉。

    “如你所见,我和纳兰迦都很想念她,我相信她也同样。但是,正因如此,过多的情感会影响人的判断。我希望这种因素越少越好。抱歉,毕竟她是我的亲人,我难免有所偏向。”

    “不,你不用为此道歉,我能理解。”布加拉提认同了他的说法,却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决定,“但我相信你也能明白,纳兰迦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同伴,我希望他的人生中不会留下遗憾。如果我发现了西塞莉,我会联络他的。”他说得坚定有力,包含着不容更改的决意。布加拉提等待着对方的反驳,然而乔鲁诺并没有。正如同他方才理解乔鲁诺的想法那样,乔鲁诺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想法。这个少年只是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轻快地说道:“是吗?那就看谁先找到了。”

    “……”

    他们在那个下午有过一次长谈,话题从布加拉提的质问开始——你说的是真的吗?西塞莉真的和你有亲缘关系?乔鲁诺,不要试图骗我。乔鲁诺不卑不亢的一一给了答案。

    “是真的,不是谎话。”

    “她的确是我的姑姑。”

    他还顺带简略讲了一下他们的过去。

    “不过,她只在我身边呆了几个月就离开了。因为她必须去找她失踪的朋友。”

    “失踪的朋友……”布加拉提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隐藏的含义。

    “是的。”乔鲁诺别有意味地接着说道,“她说找到朋友就会回来。但是……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她成为了老板的追杀对象?或者说,为什么她不去找那位朋友,而是坚持要杀死老板?”

    布加拉提给出了回答,“因为极有可能……”他有些不适,就像当初发现组织贩毒那样,却依旧说了下去,“她的朋友被老板杀害了。”

    乔鲁诺温和道:“我和你是同样的想法,布加拉提。我相信她是个好人,同样也相信她的朋友是个好人。”

    布加拉提审视了乔鲁诺好几秒,开口,“乔鲁诺,我知道你的梦想,也知道你这次会做什么决定。我不会阻止你,但并不代表我会帮助你。我的背后有整个小队。所以——说服我吧,乔鲁诺·乔巴拿,让我帮助你的理由。”

    乔鲁诺迅速说道:“理由很简单。布加拉提,我不认为一个即便在被追杀途中也在给予孩童帮助的人,会主动把无辜的少女牵扯进来。”

    “纳兰迦说过,西塞莉由于被人追杀,所以不能带他走,也无法长久呆在他身边,因为随时会给他惹来麻烦。她直到纳兰迦遇见福葛后,才彻底离开他身边,之前则一直暗暗帮助他。布加拉提,你大可以说我偏心过度,毕竟,在我幼时,她也是像对待纳兰迦这样对待我。”

    “我私以为,一个会温柔对待孩子的人,是不会主动把未成年的特里休牵扯进这件事的。倒不如说,我认为老板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了。特里休确实是他的孩子。”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清楚布加拉提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此有些事情不必多言。布加拉提陷入了沉默,来往的市民若能多看这个男人几眼,就会发现他的身上有种隐忍的怒火。那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离岩浆席卷大地只差最后一步。但同时,一种更深层的悲伤,宛若死寂的深海,比岩浆更为凶猛,遍布了他的全身。

    或许,老板,这个组织,早就已经背叛了他。他凝视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鸥在蔚蓝的海平面上欢叫着自由飞翔。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冷静地说道:“乔鲁诺,我会帮助你,但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要问西塞莉这个人。”

    做恶不需要很多理由。错误的第一步踏出去了,第二步便会紧随其后。可他想坚守自己的正义。

    布加拉提是在夜晚七时发现对方的,当时名为特里休的粉发少女正在吃晚餐,西塞莉坐在她的对面,面前只有一杯水。她没有进食,或许吸血鬼不能吃人类的食物,意识到刚才的想法后,他愣了一下,心想怎么自己也不知不觉开起了这样的玩笑。不过,他的确是没有见过比西塞莉更像吸血鬼的女性。纳兰迦会相信她的说法也不足为奇,她不用上妆就能在关于吸血鬼的影片里当任主角。

    他盯的时间有些长,对方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却让他全身细胞都疯狂地响起了警报声。她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具死尸。布加拉提当机立断躲到了阴暗处。她发现他是组织的人了?他不确定,总之,他马上联络了纳兰迦和乔鲁诺。十几分钟后,对方从餐馆出来,目标明确的朝着某个地点启程。他紧随其后。

    布加拉提觉得自己的跟踪技巧不算糟糕,不过,对方明显更加敏锐。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前方走路的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西塞莉转过身子笑着对特里休说了一些话。那一刻街边的路灯柔和地打在她身上,她苍白的皮肤竟也倏然有了温度,积雪千年的冰山上开了一朵小花,布加拉提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一个人既可以是吸血鬼也可以是人类吗?她像一个死人,可面对特里休时,又短暂的活了过来。

    特里休扭头朝他躲藏的位置看了几眼,布加拉提知道自己该出去了。他踏出第一步,发现特里休给了西塞莉一个拥抱,然后跑走了。西塞莉面带笑容的看向布加拉提,却是与对特里休截然不同的意味。

    “我个人认为,有些糟糕的场景还是不要给孩子看到比较好。你怎么想,组织的干部先生?”

    他想她说得有道理,不过,他不是来同她战斗的。首先,他得化消这份敌意。

    “你误会了,西塞莉小姐。我……”

    “找到了!西塞莉!”

    他话说到一半,一道更加活泼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插了进来。是纳兰迦,以及几乎和他同时到来的乔鲁诺。布加拉提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查看西塞莉的反应,一个人的本质往往在突如其来的事件中最容易显现。

    她像是见到了一幕十分不可思议的奇景,仿佛不知道是该欢喜亦或是悲哀,难以用具体的词形容。但那一刻,她这个人好像是真正的、鲜明的活在了这个世上——既会欢笑,也会难过。可这种神情只在她的脸上浮现了几秒,布加拉提看到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并发出了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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