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提着两个水杯回教室的路上看见了江千千，身材娇小的女生背着鼓胀的书包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手里好像还搬着一摞书。
而昨天刚换了新眼镜的语文老师满脸不舍，右手往后挠着后脑勺上发量堪危的头发。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相互说了些什么，但因为距离将离并听不太清。之后就看见江千千转身走进楼梯拐角下楼的背影。
三班在二楼，与四五六班三个中层次的班级在同一楼层。而一楼则是办公室和一二班。
根据记忆，将离知道楼下正好是阮阳一中备受重视的尖子班。
关于江千千为什么要搬书下楼，对此不过多的纠结，把右手勾住的水杯带子传到左手上，将离举手打报告后进入了教室。
在坐下前，将离把精心对待的粉色水杯放在了林雪园的桌角，然后忍不住朝正襟危坐的她做了个鬼脸，成功逗笑了林雪园后安然坐下。
距离上课铃响起，已经过了五分钟，而语文老师的脸色沉重，在吩咐各组小组长发下上周测评卷后就站在讲台上一言不发。
教室的气氛僵硬，最后终究还是课代表被一众人怂恿着站了起来，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文静女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老师，该上课了。”
发呆的语文老师如梦初醒，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扶了把眼睛，向众人解释道：“真对不起，耽误了同学们的时间。现在我们开始讲题，大家把试卷翻到第二张反面的诗词题。”
教室便配合的响起翻动纸张的窸窣声，在一片参差不齐的讲话声和找书声中，将离向后瞥见了林雪园旁边的空位。
江千千桌上的书本文具全没了，放在桌侧的书本箱也被搬走。又看了眼讲台上失去爱徒后怅然若失的语文老师，将离了然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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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打完餐，在熟悉的小角落坐下。在动筷子之前，一下午如常下来，将离才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打水时和容青的对话。
据容青说，林雪园送给自己的那个手链是近期销售火热的情侣款，图案是相配的星星和月亮。
将离刚开始还不信，直到容青把与自己手上相似的月亮手链在将离眼前展示了一圈。
把筷子拿起，将离看了眼乖巧躺在手腕上的那颗金色星星，又看了看林雪园微垂着的恬静的脸部轮廓，心情复杂。
林雪园可能喜欢她。
哇...这个...
“系统，你被同性喜欢过吗？”
一边面色如常的夹起一团饭放进嘴里咀嚼，将离一边情不自禁的申请与系统交流情感的烦恼。
系统沉默，假若有实体，将离敢肯定它的额头一定是三条黑线。
系统疲倦的申明道：“宿主，这是我第十八次告诉您：我没有实体，也没有性别。我只是一段不断因为更新而变化的数据。”
将离注意到系统的语速较平常放慢了不少。就好像是怕她听不懂或者听不清。
听到系统答案的将离静了下来，满脑子的问题突然凝滞了。
手里吃饭的动作也随之停下了，两根筷子间的一片青菜因为脱力而掉进餐盘的一个格子里，配着淡红的汁液，完美的和凉拌西红柿融为一体。
林雪园的吐槽声把神游的将离唤了回来。
“.......重口味啊。”
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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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照着往常的惯例，在饭后一起去了趟小卖部，买了点奶糖巧克力后回了教室。
这几天林雪园开始若有若无的加紧督促将离的学习了，从要求每日的作业必须写完，再到自己过来在教辅上点题让做。
而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林雪园居然背着将离和周端午那家伙建立了联系。
闲适的夕会时间，将离苦逼的用粉色猫猫头戳下巴，看着手里还热乎着的，周端午晚饭后快马加鞭从门口书店买的崭新五三，心情复杂。
打开第一页，毫不意外的就看见了林雪园用红色水笔圈下来的公式和例题。往后翻了翻，直到第五页水笔印记才消失。
将离熟练的意会到，林雪园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要做到第五页。
摆脱高中学业多年的社畜将离摸了摸躁动的太阳穴，拿笔乖巧的在公式上又加了道蓝色的圈，之后想着玩乐适中有效于增加学习效率，便开始和系统扯皮。
“统，我写完这本后信任值是不是就会变成满星！”
系统冷漠：“经过计算...不会。”
草草计算，将离写下第一个题目的答案，苦中作乐的继续问：“那我要是不写，猜疑值是不是就会满星！！”
系统很给面子的安静了几秒，然后进行持续打击：“按照计算结果，并不会。”
星星数量在去林雪园家玩的那天就没有增加过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将离后知后觉的开始莫名恐慌。
这个莫名的情绪来自于心底，就像是一颗小种子，经过一滴滴的露水滋养，慢慢的生根发芽，最后疯狂生长。
而催促剂是林雪园送来的手链。或者说，是容青的话。
在下午打水时，在终于搞清楚两条手链的确是同一个系列后，容青笑着调侃：“真的和萧萧的一样。你又不知道......这么说的话，校花单方面喜欢你啊？”
将离记得自己回：“怎么可能啊......”
——林雪园可能喜欢自己。
这个信息就像一个炸弹一样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往日的相处场景炸成碎片，伴着自知的欣喜和愉悦满足。
将离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以往没有限度的打趣和示好让林雪园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感情。
沉思苦恼之刻，系统的声音难得主动响起。
“宿主，考虑到您的处境。您担忧的太过多余了。”
系统宛若知心姐姐的开场白配着冰冷的声线让将离浑身一抖，大概对于处理这件事有着丰富经验，系统的一长段话没有卡壳的持续放送：“你所处的只是虚拟世界，面对的包括攻略对象在内的人物，都只是一串数据，或者一条代码。”
“长相、形态、衣物、情绪、身份等等，都是不真实的。”
“你不应该对此怀有负罪感。”
随着系统最后一个字落下，将离清晰的感到抵在心头的压迫力量骤然消失，刺痛感也消散。
在混沌中，将离听见了自己的回答：“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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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阳一中的夜色很美，除却单纯为了照明作用的路灯，在草坪里和花盆旁边还设置有彩色的明亮小灯。
而景色最好看也是最特别的，是被学生们私下称之为“情人林”的小竹林。
小竹林中间有条小道，单单从外面看，因为竹干和竹叶的遮挡，并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而又因为位置比较偏，巡查的教导主任和保安也很少来这里。于是又增加了安全保障。
大概是今天下午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小道和竹林濡湿，一路走来都没遇见其他人。
感到将离的脚步放缓，林雪园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谨慎的朝后看了眼灯光阴暗的空旷道路，才跟着将离走进了竹林。
根据脚底传来的凹凸不平的触感，和移动中感知到的颠簸，林雪园猜测脚下应该是一条石子路。
用大小不一的石头铺垫作为道路，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想到这里，林雪园出声提醒：“将离，注意脚......”
结果话还没说完，自己脚腕就被绊倒，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朝旁边倒去。
而通过刚才的观察，林雪园清楚身旁正是一片茂密竹树，坚韧的竹干，摔上去一定会很疼。但好在周围应该没有其他尖锐物体，还不至于出血破皮。
自知要摔倒，于是倒下的过程便无限放慢。宛若一帧一帧挪动播放的画面。林雪园开始无力的后悔今天穿小皮鞋。
然而等了半天，疼痛感也没有到来。
放空的眼神聚焦，林雪园感到腰间被托住，下意识抬眼一看，伴着透过竹子缝隙泄露的微弱光线，对上了将离因为惊讶而显得更加明媚的桃花眼。
凭着将离的助力稳稳站好，林雪园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小声道：“谢谢。”
身前传来女生因为压低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线：“......没事啦。”
为了调整因为临时情况而迷乱的心绪，林雪园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才突然想到自己憋了大半条路的问话。
但因为清楚所处的这个地方的传闻却莫名有些不知道问题怎么说出口。
犹豫了半天，带着一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期待，才终于下定决心想要问出口。
结果却被眼前人给抢了先。
灯光黯淡，将离垂下的眼睫和飘下的一撮头发给她釉白的脸罩上阴影，一向较一般女生而显得更加低沉的声音在此刻，莫名其妙的显得很深情。
林雪园感到下巴被人用两根手指抬起，在嘴唇上感到柔软热意之前，她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姐姐，谈个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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