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确定袭击你们的人就是最近把城里闹的人心惶惶的开膛手杰克吗?”
阿诺德局长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这真是,真是,太好了,”他嘴里嘟囔着别人听不清的话,“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两位少爷遇上开膛手杰克这件事很好,只是我们警察局一直没能掌握到开膛手杰克的真面目,他在夜里犯下了一桩又一桩案子,虽然之前下手的对象全是妓|女,但谁能保证他在明天不会对良家妇女出手呢,城里的太太小姐们都吓坏了,她们每一天都在通过她们的老爷向我施加压力,难道我们就不想早一天破案吗。”
阿诺德挠了挠被头发包围,光溜溜的头顶,他内心的激动这时才通过涨红的面孔表现出来。
“错不了,那个玛莉·珍·凯莉也是妓|女,她在夜晚拉客,所以才会被开膛手盯上,然后我们正直的绅士乔纳森·乔斯达出手相救,最后跟迪奥少爷两人合力把那个杀人鬼丢下了泰晤士河,传奇!我没听过比这更浪漫传奇的故事了,迪奥少爷,你们确定他落入河中了吗?”阿诺德再一次确认细节。
“是的,不但他落入了河里,我一直随身携带属于我母亲的遗物,在那时也跟着他一同落入了泰晤士河,”乔纳森提起这一点仍有些闷闷不乐,“局长先生,你们在打捞那个杀人犯的时候,能否帮我留意一张白色的面具,它很奇特,我想恐怕在世上找不出第二张与之相似的面具。”
“乔乔,别给阿诺德先生增添麻烦。”乔治爵士不情不重的训了他一句。
“哈哈,不要紧,不要紧,毕竟是母亲的遗物,令公子的心情可以体谅,”阿诺德局长心情的很好的戴上了他那顶用来遮挡秃顶的礼帽,拿过手下警员递过来的文明杖,“我得趁早回去聚集人手去打捞了,水流湍急,要是他被冲到了河的下游,打捞起来可就麻烦了。不过乔治爵士不用担心,如果我们真的打捞到了杰克的尸体,两位公子在法律上也算是正当防卫,就让他们安心在家养伤吧。”
“管家,阿诺德局长要回去了,你去送送他们。”
”好的,老爷。“
阿诺德一行人从乔斯达宅邸离开后,乔治爵士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壁炉前安静烤火的乔纳森身上。
“乔乔,你不觉的还有事情要告诉我吗?”
经乔治爵士这么一提醒,乔纳森马上就想起来自己原本打算要做的事情。
“是的,爸爸,”乔纳森连忙站起来,去桌上那堆脏布料里翻找,他记得那个东西是被他系在纽扣上了。
“找到了!”乔纳森拿出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圆筒,小心的撕开顶部的盖子,把内容物倒了出来。
万幸渗进圆筒里的雨水不多,纸张只是轻微受潮,写着乔纳森名字的地方字迹有点花掉,但还是能让人看清。
“恭喜你毕业,乔乔,”乔治爵士接过乔纳森的毕业证书,仔细看过上面一字一句后,就交给女仆让她们把这张纸烘干裱起来。
“迪奥,你托车夫带回来的证书我也看过了,恭喜你以法律系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迪奥,”乔治爵士此时的眼神柔和,他看着并排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此刻,我只看到两位年轻出众的绅士站在我面前,我已经下定决心,为此有几件事情要宣布。”
“迪奥,你毕业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我不会吝啬在钱财上对你的援助,要问原因的话,那就是我把你视为己出,你跟乔乔一样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从你选了法律专业开始,我就知道你有着远大的抱负,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把我认识的人介绍给你。”
“感谢您给予出身贫寒的我这样的机会,我十分感激,”迪奥回答,“就如同您所看到的那样,我的确对政界很感兴趣,在下一届选举开始前,我打算先以下议院的议员候补为目标,让人们对我留下印象。”
“迪奥,你之前可没对我说过这件事!”乔纳森吃了一惊。
“奥,乔乔,在我看来,你无心维持乔斯达家在社交界的地位,你以为被你忽略的宴会邀请,都是谁替你去了,我该庆幸你如此迟钝,从而没有影响我们的友情吗?”
“迪奥……”乔纳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他以为不出席那些无聊的宴会也没关系。
“乔乔,”乔治爵士发话了,“我就知道你对继承乔斯达的家业,将它在英国发展下去这件事毫无兴趣。我很庆幸收养了迪奥,而他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乔乔,我无心难为你,既然你更喜欢当一名学者,那就去吧,但我会让迪奥继承我的一半家产和爵位,希望你不要对此介怀。”
“我对这个决定毫无意见,爸爸,虽然我们毫无血缘关系,但迪奥是我的兄弟,”乔纳森的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我以后会跟着考古队到处跑,由迪奥来继承最好不过了。”
乔治爵士和乔纳森是真的毫无保留的把迪奥当做了他们的家人。
“我保证不会让乔斯达之名在我手中蒙羞的。”迪奥微笑着承诺。
他真该让那个埃及的自己来看看,不废一点力气,他就鸠占鹊巢得到了乔斯达家的一半财产。虽然这里面有赌的成分,但他猜测以乔治爵士的为人,到最后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迪奥抑制住想要笑出声来的快乐,虽然他现在并不缺钱,但乔斯达家族一半的财产仍然是一大笔财富。
迪奥忽略掉自己如果没有那一趟埃及之行,还是会选择毒杀方式来获取财富的可能性,他当初还从那个自己的卧室里拿走了不少易于携带的宝石金币,靠着这笔钱,他悄悄在外面放贷盈利,花时间整合了伦敦的地下势力,他还用假名成立了个人的公司。等做到一定规模时,他就让公司洗白上岸,但见不得光的那部分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的更深了而已。
迪奥:我拿我自己的东西算不得偷。
等乔纳森的伤口愈合拆线,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这期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乔乔,凯莉小姐又在门口等你了。”
“……别说这个了,迪奥,”乔纳森有些尴尬,玛莉·珍·凯莉是他从开膛手杰克手下救下的一名流莺,从她知道乔纳森是她的救命恩人开始,就开始缠着他不放。
“我已经告诉过她,不必为那件事介怀了,”乔纳森不能理解这位小姐的心思,“但她还是经常带着自制的点心来找我,我每次想跟她说不要再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话题完全被她岔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迪奥早就看出这女人在玩什么把戏,但是一直没有提醒乔纳森。
“可怜的乔乔,你完全被那位小姐放在掌心玩弄了,”迪奥用手绢压在眼角,擦去笑出来的眼泪,“你是个年轻英俊还富有的男人,而她住在破房子里,靠卖身为生,如果能把上你这样的男人,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你的意思是,她想成为我的妻子?”乔纳森不太确定的问。
“no,no,她没那么天真,”迪奥不知道想起了谁,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她只是想要你买下她,如果能成为你的情人的话,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她早就看出,你那愚钝温柔的一面,没法对有困难的人撒手不放。”
“如果她只想要钱的话,事情就好办了,”乔纳森松了口气,选择性的听取了迪奥的发言,“她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姐,不该把宝贵的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迪奥目送着乔纳森从抽屉里拿出两捆卷的紧紧的钱卷,下楼直奔凯莉所在的大门口,她似乎不愿在乔纳森不在场的时候走进这栋房子,这方便了迪奥,从他的所在的位置,他能把他们两人在门口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
迪奥看着,在乔纳森出现之后,凯莉的脸上立马就绽开了笑容,她那玫瑰似的红唇跟裙子很配,为了在乔纳森面前露出美丽的一面,她都没在露肩的裙子外面披外套。现在外面的气温还是挺冷的,她露在外面的颈子和脸颊被冻的毫无血色,这倒省了粉底的花费。
乔纳森没有错过凯莉被冻的发抖的身体,他一登场,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但这里面丝毫不包含男人对女人的怜爱,他只是单纯觉得凯莉看起来很冷,才把衣服让渡给她。
迪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光看动作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乔纳森把那两卷钱掏出来给她了,还说了什么,凯莉脸上漂亮的笑容立马消融的一干二净。她的脸上充满惊愕,忿然,还有一点伤心。随后,她就一把抢过乔纳森手中的钱卷,提着她的裙子,披着乔纳森昂贵的定制外套跑走了。
乔纳森回来的时候一脸沮丧,迪奥已经趴在窗口笑过一轮了,所以他现在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同情的眼神来安慰可怜的乔纳森。
“乔乔,我记得那件外套是爸爸在你生日时送你的。” 迪奥在四年前开始就改口喊乔治爵士爸爸了。
“你没记错,”乔纳森看起来更沮丧了,“如果她要跑着离开,我希望她能把外套还给我再走,或者让管家拿件别的衣服给她,我不该穿那件出去的。”
迪奥捏紧了拳头,以防自己爆笑出来。
“往好处想,乔乔,这就解决了她好几个月的食宿费用,也许在这段时间里,她会遇上情投意合的人,又或者是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从破房子里搬走了,这不是你最爱的展开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乔纳森没听出迪奥话中隐藏的讽刺,他赞同的承认道:“爸爸每年都会送我东西,那不过是其中一件,如果因此能够帮助到她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话说回来,今晚城里的坎贝尔子爵要在家里举行无声拍卖会,”迪奥转移了话题,“他们一家人打算搬到乡下去住,子爵要把带不走的东西都卖出去或者送人,我听人说坎贝尔子爵喜欢收藏有年头的艺术品,也许里面会有你会喜欢的,就当是为了庆祝你的大病初愈,去玩一玩怎么样?”
乔纳森赞同了他的提议。但两人到底没去成,乔治爵士病了。
“你们两个不用为我特地取消原本的行程,”乔治爵士躺在床上,拿手巾捂着嘴,脸朝一侧的轻轻咳嗽了几声后,才转会来继续说,“医生诊断过了,只是轻微的风寒。”
在19世纪末时,英国人的平均寿命是50岁左右,乔治爵士已经开始向着终点启程了,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也许是因为一次小小的风寒,也许是一些人们平时不会注意的症状。
“爸爸,我跟迪奥哪里都不去,”乔纳森的意志很坚决,他坐在床边,握着乔治爵士的手,迪奥站在他身旁。
“你们太过大惊小怪了,”乔治爵士的声音沙哑,“只不过是轻微的风寒而已,出去玩吧,别让我传染给你们。”
“出去玩的机会多的事,让我们守在您身边吧。”迪奥如是说。
他们在这一刻所做下的决定是对的,没能去那个无声拍卖会,让迪奥和乔纳森逃过一劫。
在第二天的早上,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就登上了伦敦日报的新闻头版。
标题是:坎贝尔子爵携家人宾客一夜离奇失踪!
伦敦就要迎来最不平静、恐怖的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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