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睿自认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通，把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他说完之后就坐等林墨言幡然悔悟，发现自己的小心眼，对他莫名其妙跑路的行为深刻反省，结果等来了林墨言的断然拒绝。
程世睿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展开，他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完全怔愣住了。
等等，这个走向不对吧？他如果不是在为子晳的事情生气，那是因为什么？
程世睿懵懵地听完了，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墨言看着他傻傻的神态，起身想走。
结果走出去没两步，感觉衣角一紧，衣摆被程世睿拉住了。
程世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抓着他艰难地问：
“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你之前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林墨言沉默了。
老实说，他已经不在乎程世睿和他的过往了，只想赶快掀过这页。
但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他的反应，对方终于领会对了一次他的意思，手指不安地紧了紧，带点结巴地问：
“我，我明白了。”
“只要我之后对你好一点，你就会搬回来是不是？”
林墨言看向他，眼里平静无波，然后抬手拂开了他紧握衣角的指尖。
程世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绝情，最后还是低下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林墨言坐在原地，目送他远去，接着也上了楼，继续过他的正常生活。
直到进了电梯，林墨言才对着电梯墙上的镜子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喟叹。
显然，世界线的发展不是他这么容易扭转的。
哪怕他这一世跟对方断得干脆利落，表态也直接到戳心的地步，但程世睿并没有放弃和他的纠葛。
接下来，恐怕前一世发生过的其他剧情也要一一上演了。
程世睿是个相对好解决的人，他只是脑子蠢，实际威胁不大，更何况林墨言给他做了好几年助理，很了解他的弱点。
但幕后还有另一个试图操控他的人，心机更深沉，手段也更毒，对方想要利用程世睿获得利益最大化，同时榨干他的剩余价值。
那个人才是林墨言制定计划时，真正感到棘手的存在。
邵子晳……
林墨言闭上眼睛，直到电梯门打开，发出到达楼层的提示音，他才睁眼，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满眼冰冷。
邵子晳享受着从他这里窃取的劳动果实那么久，也该付出一点代价了。当然，程世睿不算在其中，如果邵子晳想要的话，他不介意双手奉送。
林墨言回到房间，打开中介网站，打算租一套环境和条件都不错的房子，边翻开自己的计划表，在“程世睿回国后，见面摊牌”一栏打了个钩。
他把笔放下，想到刚刚程世睿别扭至极的表现，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说实话，在面对程世睿幼稚的威胁和脑子不清醒的言论时，林墨言能保持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没有感情。
他只是有预知剧情的外挂在手，很清楚在对方威胁他未果之后，会发生什么剧情。
穿回来之后，猛地遭遇了如此嚣张外放的程世睿，林墨言心里看热闹的心情更多。
如果一部电视剧里，一个角色做出了非常恶劣的事情，那可能会惹来观众的怒气；但如果观众知道他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那么看着他的作死行为，就会感到喜闻乐见了。
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在林墨言冷淡的外表下，虽然很淡，但他也有着喜怒哀乐的正常感情，甚至还发展出了些许恶趣味。
一想到程世睿之后会做出些什么，林墨言就感到有些有趣，甚至还期待起了后续发展。
……
不得不说，程世睿的行动力很强。
第二天早上，林墨言刚刚起床洗漱，房间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去打开门，程世睿站在他面前，手上拎着一个袋子，脑门上都是汗珠，还带着微微的气喘。
他一怔：“你去干了什么？”
程世睿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他，语气里带点炫耀：“我专门来给你送早餐的。喜欢吗？”
他说话时脸上有着得意洋洋的表情，连示好的姿态都摆得高人一等，像是暴君一时兴起给下的赏赐，等着臣子跪谢他。
“这个吐司可是我早起亲手做的！做了好几次才成功，你快尝尝。”
“喝点咖啡，这也是我这次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自己手磨的，磨出来就拿给你喝了。”
林墨言看着他脸上明晃晃的趾高气扬，不禁有点好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没受过委屈，连求赞扬都要用赏赐的名义掩饰。他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随手推了回去：“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程世睿顿时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干嘛！给了你就是你的了，随你处置。”
林墨言顿了一顿，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真的随便我处置？”
程世睿见有希望，强行把袋子塞到他手里：“当然了，你想扔掉也可以。”
林墨言慢条斯理地点头，把袋子接过来：“好。”
程世睿不禁有点得意：果然，林墨言虽然嘴硬，但心还是软的，他这个放低姿态的尝试很成功。
他的笑容还没维持两秒钟，就随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僵在脸上。
他把房间门敞开，室内的布置被程世睿一览无余，然后走到垃圾桶旁，毫不犹豫地把整个袋子都扔了进去。
程世睿顾不得其他，直接跑进来到他旁边，确认他确实看都没看地扔了早餐之后，眼睛都红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你干嘛！”
林墨言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你说的，扔了也没关系。”
程世睿气得呼吸都不匀了。但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一时也不好指责什么，嘟囔半天来了句：“再怎么样你也尝一口啊，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早餐呢……”
他是又心痛又委屈，但林墨言没瞟一眼他的脸色，自己撕开一包燕麦片泡了起来。
这麦片还是昨天程世睿走后，他为了以防万一下去买的储备粮，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程世睿回头就看见他拿着勺子搅麦片，顿时怒从心起，两步上来，一把把他的杯子打翻了。
“你TM一大早宁愿喝这种东西都不吃我做的？!”
林墨言没料到他突然发难，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玻璃碎渣四溅，连同里面的热水也倒在了地板上。
麦片是喝不成了，林墨言抬头看他，眸色转冷：“把这个玻璃渣子收拾了。”
程世睿正在气头上，早把讨好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你欺人太甚！”
林墨言从凳子上站起来，表情还是淡淡的，但眼神深了不少。
“我早上从来不吃吐司。”
“更何况，你烤的吐司一看就焦了，比我的电脑键盘都硬。我为什么不能扔？”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一下子就浇熄了程世睿刚燃起来的气焰。
程世睿卡了一下：“我……我是第一次做，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林墨言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又另外拿了个杯子装热水：“那和我无关，不能吃的东西就是不能吃。”
“如果要献殷勤，拿出你的诚意来，至少把东西做得能吃再送人。”
“那……那咖啡总是能喝的了吧！原产地顶级的咖啡豆，我也就买了一点，自己还没喝过，就被你扔了！”
为了防止被他一口否定，程世睿咬着牙道：“别说咖啡你也不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从早到晚把咖啡当水灌。我还特地按照你的习惯，一点糖奶都没加，你肯定爱喝这个。”
林墨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弯了弯唇角。
“难得你能知道我以前爱喝什么，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进步。”
没等程世睿回答，他就冷冷地接了下一句，语气对比他平时的情绪，可以说是咄咄逼人：“那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喝了吗？”
程世睿愣愣地重复他的话：“为什么？”
“因为我上次体检检出了胃病，医生让我不能再喝了。”
林墨言眉毛和眼角微微上挑，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程世睿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含着讥诮。
以林墨言面容的出众，摆出怎样的表情都无损于他的气质，他只是像觉得程世睿还不够难堪似的，继续往下说。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咖啡。从那之后算起，也有半年了吧？”
“你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半年以前，就敢提着东西来找我？”
林墨言看着程世睿震惊混合着羞愧的涨红脸色，觉得自己出了一口郁结于心的闷气。
最后，他用一句总结结束了这场单方面凌辱：“毕竟，你的诚意可能曾经能让我动容，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太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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