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寂静,转瞬就是瓢泼大雨。
他记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前也是一个雷雨夜,他的尾巴不见了,他去找他的尾巴。
“我在找我的尾巴。”白秋风这一瞬就连语气都是木讷的,江狂一惊,快步朝他走了过来,“怎么了秋风?你别吓我。”
“我的尾巴不见了,我的尾巴不见了!”说完直接往雨里冲,江狂拉都没拉住。
他把水杯跟药一扔,紧追白秋风身后冲进雨里。
坑洼的院子满是泥泞,白秋风一步深一步浅的往里冲,一边冲一边喊:“我的尾巴呢?尾巴你在哪儿?尾巴……”
“秋风……”江狂看着他单薄瘦削的身影渐渐迷蒙在雨里,白秋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刻跑得飞快,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紧紧贴在他单薄瘦削的身体上。
“张醒,张醒……”张醒是那些保镖的队长,在看到白秋风冲出来的那一刻就撵了出来,拦在白秋风面前。
“白先生……”张醒刚喊一声,白秋风就将他一推,双手使劲儿拍打着门,嘴里一直呢喃着“我的尾巴不见了,我要找我的尾巴。”
“秋风,看着我,看着我。”江狂紧紧抓着他的双臂,雨水冲刷进了眼睛,导致他微眯着眼。
“秋风,看着我,我是谁?”
“江……江狂……”白秋风的声音依旧木讷,江狂赶紧朝张醒道:“叫顾医生过来,快,快,叫顾医生过来。”
“秋风,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不是白秋风,我是荼玑,我是荼玑。”白秋风一声声地呢喃着,任由江狂抱着。
“嗯,你是,你是荼玑,你是荼玑。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江狂护着他的头,尽量将他护在怀里,白秋风抬眼看着江狂,眼睛微微发红,“不是,你不信我,江狂,你不信我。”
“我信,我信,秋风,我们回家好不好,淋雨会感冒的,我们回家好吗?”
其余保镖围了过来,白秋风惊恐地瞪着眼,“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江狂会来救我的,我们你别过,别过来,再过来我死给你们看,君轻寒,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秋风双手护着自己的头,浑身都在抖,电闪雷鸣中,江狂只能死死地抱着他。
“我在,秋风,我在,我在,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别怕好不好。”江狂的心都在揪着,五年前他找到白秋风的时候他满身狼狈,对发生了什么只字不提。
“江,江狂……”白秋风突然放下手,猛地搂着江狂的脖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轻微的哽咽声混着雨声传进耳里,白秋风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看着对面的保镖满眼愤恨。
张姐闻声抖着伞出来,“江先生,白先生,怎么了?这么淋雨会感冒的。”
张姐的伞挡掉了白秋风的视线,白秋风眨了眨眼,浑身一软,顺着江狂身上就往下滑。
“秋风,秋风……”江狂焦急地把人抱进屋,差不多半个小时顾医生才到。
“怎么回事?他受什么刺激了?”江狂紧紧地盯着床上躺着的白秋风,他眉头紧锁,搭在被子外面的手紧握成拳,唇紧紧地抿着。
“是我。”江狂满脸自责,“是我不信他。”
“你不信他?”顾医生觉得可笑,了解江狂的人都明白,他是疑人从不深交,说他不信任何人都不可能不信白秋风。
“他说,”江狂微微闭眼,“他叫荼玑,不是秋风。”
他怎么可能不是秋风呢?就算得了幻想症,不管他把自己或是别人再或者其他想象成什么样都改变不了他是他,不论是白秋风亦或是荼玑,他都是他啊。
顾医生不说话了,他明白白秋风的心情,用他潜意识里能想到的任何方式来逃避过去,可那些过去,除了当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白秋风也只字不提,导致他就算想治疗也无从下手,只能一步步慢慢控制病情。
虽然从抑郁症转换成精神病的案列不多见,可白秋风的心理治疗一直都处于抵触状态。
顾闻拍了拍江狂的肩,“秋风以前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江狂,现在他急需别人肯定他,别让他处于自我否定中,会好起来的。”
江狂没有说话,“药我会换成另一种,你多注意一下他的情况,我知道你不想把秋风送进医院,可是如果情况实在……”顾闻没有说完,江狂懂。
送进了精神病院的话,秋风面临的会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他宁愿自己累,自己熬,也不想把秋风送进去,他离不开秋风,秋风也离不开他。
“辛苦你了,这么大雨还让你跑一趟。”
顾闻轻笑,“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可是你高新聘请的。”
“这么大雨要留下吗?”
“算了,我明天上午还有一个讲座,这儿太远了。”
“好,路上小心。”
顾闻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在他看来,不找到白秋风病发的根本问题,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一辈子,可那是白秋风潜意识中逃避的,除非抓住君轻寒严刑拷打,否则从现在的白秋风嘴里说出来基本不可能。
“唉……”想到白家,顾闻就是一阵惋惜,想到君轻寒,他就有更多的疑问了,五年前他究竟对白秋风做了什么居然让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顾闻走了,江狂调暗了灯光坐在白秋风床前,紧紧盯着白秋风惨白的脸,眼角的那颗泪痣就像雪白纸张上滴落的一滴血。
“秋风……”江狂伏低身子捏着白秋风略微冰凉的手,我该怎么办?
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君轻寒抓住严刑拷打的审问,就算他想抓,君轻寒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的保镖也不会允许,否则按照君轻寒得罪的人跟作风,早就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了。
江狂趴在白秋风床前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秋风醒的时候还一脸迷茫,他微微扭头,一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江狂,床这么低?他这样趴着不累吗?
白秋风蹑手蹑脚的起床,刚一动江狂就被惊醒,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一把拽住白秋风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秋风,你去哪儿?”
“我……我去……”白秋风快速捕捉到江狂眼底的那一抹担忧与焦急,脑子里回想着昨晚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加上江狂今天的反应,“江狂,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江狂:……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白秋风继续道:“不要啊,我的修仙大业未成,吸血鬼正是猖獗之时,我怎么能在这个时间陨落?”
江狂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秋风,白秋风也任由他看,他是哪里的修为出了问题吗?为什么江狂的表情那么难以言喻?
果然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他委屈的看着江狂,眼眶瞬间就红了,江狂见他好像丝毫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张了张嘴,一把搂住他,“没有,你很健康。”江狂沉吟了一下,最后喊出一个名字,“荼玑。”
他既然要他承认他是荼玑,那他就是荼玑,名字什么的称呼而已,只要他还是他,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荼玑?
白秋风当时就感觉被五雷轰顶了。
他掉马了?什么时候?
他看着江狂瑟瑟发抖,“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我不是……白,白……”
“秋风,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江狂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从他眼里看出一点希翼来。
白秋风回想了这几天江狂对他的好,点头,随即又摇头,“你喜欢的是以前的白秋风,并不是荼玑,我是荼玑。”
白秋风看着他一脸认真,他不知道白秋风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荼玑是荼玑,不是白秋风。
荼玑的世界没有尔虞我诈,荼玑的世界是清亮而璀璨的。
“不管你是谁,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荼玑还是白秋风,懂了吗?”江狂在他耳边低语,音色喑哑。
若即若离的呼吸喷洒在他耳际,有些痒,导致耳垂乃至脸都红了起来。
“我……我……我……”白秋风有些接不上话,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丢下一句“我去厕所”匆匆跑了。
江狂看着白秋风消失在浴室的背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久未联系的号码,那边接通后,江狂直入主题,“白家的事还没进展吗?”
“有我就通知你了,怎么?你家那位小少爷又出事了?”那边的声音轻笑,手里拽着一个娇俏的少年,看见男人朝他看来,嘴上的力度不由加大了些许。
江狂听着电话里那声闷哼,目光沉了沉,“时长风,五年了,你就这点儿能耐?”
“你能耐你上啊,光盯着我这边干什么?不是我说,江狂,白秋风是你心尖上的人,不是我心尖上的人,要不是你给的筹码我还算满意,你以为我会为你这点儿破事儿耗费我珍贵的五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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