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宿州

小说:重生之将军太难追 作者:沉闻
    “轻点儿啊,我的小祖宗,这花瓶贵得很,可别摔了。”

    “哎呦,你这样毛手毛脚,留心我将你赶出去。那边快擦一擦,轻拿轻放,别乱碰。”

    “你们真是我祖宗,干个活是要愁死我。”

    威远侯府的管家文伯正站在大堂,皱着眉,指挥下人干活。

    时隔经年,再次见到文伯,林音的眼眶又湿润了。上一世,自父亲被关押,文伯便去叩阍,最后一头撞死在了宫门前,大呼父亲冤枉。

    她也去求了沈策,恳求他入宫替父亲辩解一二,又去刑部塞了不少银钱打点。

    可得到的却是父亲的死讯。

    “哎哟,我的三姑娘,你过来做甚,”文伯瞧见了她,赶了赶灰,“这里乌烟瘴气的,你去后院玩罢。这怎地还哭了,可是灰进眼睛里了?”

    “不妨事,”林音抹了把眼眶,“文伯,怎这么早就忙活起来了?下月才行礼,还早得很。”

    “不早了,姑娘的笄礼可是大事,早些准备才好。”文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眨眼,三丫头便长这么大了。”

    文伯说着叹起气来,“待你嫁了人,这宅子里便更冷清了。依我看,不如招个上门女婿,日后生了小娃,我也能帮衬着带一带。”

    林音被逗笑,“文伯想哪里去了。”

    “三丫头看着不太高兴?”文伯打量着她,“你看看这厅堂,可是有哪里不合心意?”

    林音看着看着屋里的装饰,红彤彤宛如嫁女一般,热闹又喜庆。

    “我是刚刚灰尘迷了眼,哪有不高兴,”林音晃晃文伯的胳膊,“文伯布置的,便是最好的。”

    林音嘟嘴撒娇,脸上带了些小女儿情态。

    文伯开心坏了,又开始撵人,“姑娘别在这里吃灰了,去后院玩罢。”

    林音来找文伯是有事的,扯了他去凉亭坐着,倒了杯茶递给他,“文伯,你可知父亲为何突然去宿州了?”

    “不是灾民闹事么?”

    “父亲没同文伯细说么?”

    文伯之前是父亲手下,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家里发妻去得早,一直没再娶,便一直留在威远侯府里做管事。

    文伯摇摇头。

    “那……”林音想了想,“文伯可曾记得,圣上之前吩咐父亲做过甚么事?”

    文伯还是摇头。

    “父亲何时面过圣,不是朝堂之上,而是圣上只传召了他一人,可有过?”

    文伯想了想,“这倒是有过,也就是几日前,将军下朝晚了些。说是圣上留下他谈些事,便派了公公通传,劳我在宫门口多等上一会儿。左右也不过午时,将军便出来了。”

    “父亲说谈了甚么没有?”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问这些了?”

    文伯有些奇怪,三丫头这些日子不是在绣嫁袍?

    林音看了看四周,凑近文伯,压低了声音,“文伯莫担心,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噩梦,虽说是梦,却像真的一般,我梦到父亲被贼人所害,削了官下了狱,还枉死狱中。我心里不安,想着父亲身边的亲近人只有文伯了,怕母亲觉得我大惊小怪,便也只能同文伯说一说。”

    “将军两袖清风,一生正气,素来都是只为圣上,”文伯拍拍她的手背,“想来只是一场梦,姑娘别太放在心上。”

    “便是梦境,提前有准备也是好的,总归能防患于未然。”

    “将军树大招风,如今立储一事更是闹得满上京沸沸扬扬,姑娘的思虑也颇有几分道理。只是将军素来谨慎,平日里除了上朝,便是去兵营练兵,没旁的事了。”

    “圣上上次留父亲谈事,说了甚么你可晓得?”

    文伯摇头,“将军没说,面色也如常,想来不是什么大事。第二日将军便前往宿州了。”

    “第二日便去了宿州?”

    林音越发觉得父亲去宿州必不是小事,托腮道,“文伯,日后若圣上再单独留了父亲谈事,你可要同我讲。我这心里一直不安得很,那梦境像真发生过一般,如今想想都后怕。”

    文伯看林音愁眉苦脸,想来姑娘是被嫁人一事吓怕了,只得哄她,“姑娘放心,我第一个同你讲。”

    林音觉得文伯并未放在心上,他一口茶没喝,便又跑过去训那些笨手笨脚的小厮了,仿若天大的事也不如眼下的笄礼。

    林音叹口气,还是自己多上心吧。

    只是宿州?

    难不成圣上让父亲做的事,就是宿州?

    宿州有甚么?

    林音刚回撷芳院,便被半夏扯了去。

    “姑娘,皇后娘娘送了套头面过来。如今夫人正在外头谢过公公呢。”

    “哦。”

    林音应了一声,送头面她自然是知晓的,皇后还亲自前来为她簪了发呢。

    “姑娘,这是多大的尊荣,”半夏纳闷,“你怎得一点也不欣喜?也不说瞧上一眼。”

    有甚么可瞧的,左右瞧不出来一朵花来。

    叶榛进来时,林音正托腮对着窗外的落叶发呆,推了推她才回过神,“你这孩子,想甚么呢,这般出神。”

    “母亲,父亲以前去过宿州么?”

    “从未去过呀,”叶榛也疑惑起来,“你怎地了?”

    林音想了想,将屋内的丫鬟都遣了出去,才对叶榛道:“母亲,皇后突然送女儿头面,您觉得是为何?”

    叶榛叹口气,“母亲也十分疑惑,咱们家素来清流,你父亲将兵权都交了出去,想来并无甚么可巴结的,皇后与咱家素无交情,怎地突然送了东西?”

    林音一双美目皆是担忧,“女儿只怕皇后娘娘是盯上了咱们家。”

    叶榛心里咯噔一下,“音儿此话何意?”

    “圣上膝下无子,后继无人,虽则现今已过继了世子,但到底不是亲生的,所以迟迟未立储君,皇后此时突然向咱们示好,莫不是与储君一事有关?”林音捏捏手指,“母亲,你说圣上是否已经告知了父亲,储君一事的相关事宜?”

    “你先莫担心,”叶榛觉得有些道理,“待你父亲从宿州回来,我便问一问他。”

    叶榛顺了顺她的头发,“我的音儿长大了,颇有几分见识了。”

    林音仍旧神色凝重,“女儿如今别无所愿,只望父亲母亲平安康健,大不了离了京城,去外祖那里。”

    “那可不行,你外祖远在关西,京城里的好儿郎颇多,离了这里,如何为你选婿?”

    “……”

    *

    午间,林音小憩醒来,揭开帷帐,日光顺着窗柩打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林音惬意地眯了眯眼,父亲养的鸟儿正在廊下叽叽喳喳地叫着。

    林音站在窗边吸了口气,心情好极了,喊了半夏为自己梳妆。

    这样的好天气,不知岚青在做甚么?又在练武么,可有用她赠予的宝剑?

    “奴婢刚刚翻找了一下,姑娘去年的衣物都有些旧了,改日请了芸苜居的师傅来府上,给姑娘做些新衣裳罢,听闻近些日子来了不少新花样呢。”

    半夏说完,见林音正对着镜子发呆,忍不住唤她:“姑娘想什么呢?”

    “想岚青呢。”

    林音犹在出神,这样一句羞人的话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脱口那刻才意识过来,霎时脸颊飞红。

    半夏笑她,“姑娘真是不知羞。”

    铜镜中的姑娘巧笑盈盈,半夏又打趣道,“奴婢没瞅得那岚青有哪般好,姑娘是何时识得他?怎地奴婢不知晓呢?”

    “我是在梦里识得他的。”

    林音笑着在妆奁里翻找簪子,半夏忍不住打趣她,“姑娘尚未及笄,便能在梦中寻姑爷了?”

    林音瞪她,“此事还未成呢,你可不准同母亲讲,也不许笑我。”

    “好好好。”

    半夏替她挽好了发,林音拿出一把镶了红宝石珠钗,“今日就簪这个吧。”

    姑娘这几日当真是变了,先前不喜欢的物什,如今都宝贝起来了。

    “前几日姑娘还说这簪子俗气得很,喊奴婢拿给夫人呢。”

    俗气甚么,同那把镶着红宝石的宝剑匹配得很呢。

    林音在镜子前左右比划,这般鲜艳的东西,趁着自己这样好的年华,才要多带一带。她上一世便是太过规矩,不喜争抢,不爱出头,被条条框框束住了手脚,才会被沈策玩弄于股掌之间。

    半夏为她簪好,又为她打了胭脂,林音白皙的小脸泛起红晕,她选了条鹅黄的衣裙,娇嫩地宛如最鲜妍的花朵。

    林音穿上,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心生欢喜,想想却又觉十分感慨,分明几日前,她还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这会儿却扬着裙摆,人比花娇。

    上天给了她这般大的恩惠,她定然会好好过这一辈子的。

    半夏赞叹道,“姑娘打扮得这么好看,可是要出门么?”

    林音这几日极爱照镜子,半夏怕她又要照上许久,忙顺嘴夸了她一句,扯开话头。

    林音看着镜子,随口道:“你不是说要喊师傅做新衣裳么,左右我们也无事,便前去量身吧,笄礼的冠服还未做呢,便去看看有甚么新料子。”

    半夏一听林音说要出门,下意识头皮一紧,“姑娘,不是又要去兵营吧?”

    “当然不了,”林音亲昵地点了点半夏的脑门,“怎能日日去,你没听过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名曰欲擒故纵么?”

    半夏确实不太懂,不过只要不去兵营便好,不然日日对着夫人扯谎,姑娘装得像,她可学不来。

    叶榛也觉得这丫头近来出去地勤了些,只是看女儿满眼真诚,想着她日后嫁了人必不能再如此自由,只得摆手道,“去罢,别逛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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