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笄礼

小说:重生之将军太难追 作者:沉闻
    方影第一次来撷芳院,哪里寻得到西厢在何处,索性在花廊中的石凳上坐下,花架上攀着不知名的紫色花朵,香味浓郁。

    先前的姑娘总是规规矩矩,对谁都温和一笑。

    今日他却觉得,姑娘好似变了,虽则仍旧温和,腹中却有千秋。

    方影想起刚刚姑娘唤他去救荣昭县主时,他着实吃了一惊。且不论姑娘是如何知晓荣昭县主在何处,只是后来他又提了一句,“可否要留下些痕迹,让县主知晓是威远侯府施恩与她?”

    姑娘沉默着,想了想才对他道,“不必,不要让她察觉到是谁救了她。父亲与南郡王素来不睦,南郡王若知晓是威远侯府搭救了荣昭,怕是会怀疑荣昭本身便是被父亲掳走的,想借此让他欠威远侯府人情。”

    “是,属下知晓了。”

    “等等,”姑娘却又喊住他,“勿要将她直接送回王府,送她去端阳长公主府上。皇城司这般大张旗鼓地寻人,想来上京城的人皆知她被掳了,若是直接回了王府,名声便全完了。端阳长公主是荣昭的姑母,素来和善,想来会帮她将这件事圆好。”

    他赶去清泉寺,县主果然被困,正有几个草莽欲行不轨之事,好在他们没甚么功夫,解决起来也并不费力。

    倒是荣昭对他感激涕零,直到了长公主府,犹在问他是何人。

    方影终是有些不耐,开口道,“县主不必感激我,是我家姑娘差我来救你。”

    “你家姑娘又是何人?”

    而他只留了一句告辞。

    方影在花廊下坐至了天亮,脑中还在回想林音那句,“你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将军救了他,他为将军卖命。

    那么久以来,没有人同他说过,他一个侍卫的命,为重。方影看着远方浅浅的日光,不知为何,觉得胸中十分拥堵,怕是要几坛子酒才能得以抒发。

    *

    翌日,荣昭县主寻到了的消息才传开来。

    原是乞巧节东街人太多,县主与同行的丫鬟、侍卫走散了,恰巧半路遇上了端阳长公主家的李嬷嬷,便至了姑母府中小酌几杯,谁知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

    长公主难得开怀,便留县主过了一夜,原本遣了小厮去南郡王府送信,谁知那小厮途中不小心坠了河,这才闹出一场笑话。

    南郡王妃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眼泪止不住般往下流,“你回来便好,你回来便好……”

    南郡王黑着脸,“昭儿,可还记得是谁掳走了你?”

    荣昭这才抹了抹泪,咬紧银牙,“父亲,是平安。”

    南郡王妃忙掩上她的唇,“切不可乱说。”

    “确是平安,”荣昭忆起昨晚的事,又哭起来,“她先来奚落了女儿一番,说女儿姿容平平,配不上安王殿下,只配得上伺候山野草莽,便带人回了,留了几个莽夫,说要毁女儿清白,好在恩人相救,又送女儿去了姑母府上,姑母唤了嬷嬷验明女儿仍是完璧之身,这才帮女儿圆了回来……”

    荣昭想着昨夜那几个大汉,不由在母亲怀中颤抖,王妃安抚着她,“好昭儿,都过去了,莫怕了,母妃在。”

    南郡王咬着牙,“亏我顺着孙家的意,好一番扶持安王,昨夜昭儿丢了,他倒还假模假样要去寻……那位恩人,可有留名?”

    “未曾,只说是他家姑娘吩咐的。”

    昨夜突然出现的那人虽则蒙了面巾,一双眼睛却深邃迷人,且怀抱宽阔,带着她一路飞上飞下也毫不费力。

    思及此,荣昭不由也脸红起来。

    南郡王妃叹口气,拿着帕子拭起泪,“平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怕是动不得。咱们昭儿平白受了这般大的冤屈……”

    “谁说动不得,” 南郡王一掌拍在桌上,“若她不是公主,自然便如同蝼蚁,任由人踩踏。”

    王妃大惊,“王爷要做甚么?”

    “孙家连同皇后想扶持安王,本王便也以为安王是大势所趋,这才动了将昭儿许给他的心思。平安心悦安王,奈何安王已过继,碍于兄妹人伦,无法嫁娶。平安气不过,才拿我的昭儿出气。这储君人选,可不止安王一个,本王能将他扶上去,自然也能将他拉下来。昭儿放心,平安公主……父亲定不会让她好过。”

    听南郡王这般说,王妃也明白了过来,“那昭儿与安王殿下的婚事?”

    南郡王冷哼一声,“便算了,之前是我思虑不周,现在想来安王依附于孙家,昭儿若嫁了去,又能分到几分好脸?我自会再为女儿寻别的婚事。”

    一听不再同安王议亲,荣昭也放下心来,小心扯着母亲衣袖,“母妃,女儿只想寻到那位恩人。”

    南郡王妃何尝不懂女儿甚么心思,只是听女儿言语间,那位壮士怕只是个听命的侍卫……

    罢了,遭此大劫,南郡王妃看着女儿相安无事,已别无他求,搂着女儿便又抹了泪,“母妃会为你寻,你若心悦他,下嫁倒也无妨。”

    南郡王倒是有些不同意,但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也只得先点了点头。

    *

    一晃便到了七月中,明日终是林音行笄礼的日子。

    夜晚已有一些凉意,林音躺在床上,内心虽无比平静,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明日,她便十五了。

    这些时日父亲再未去过宿州,一直在西郊大营,她不敢再贸然跑去。

    林音翻了个身,自乞巧节后,便再没见过岚青了。

    还有眼下不明的时局,明日不请自来的皇后……

    她究竟能不能得偿所愿、保侯府平安呢?

    林音胡思乱想着,半夜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林音被半夏从床上拉起来时,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睛被半夏拉去浴房,沐浴更衣,又被按坐回椅子上。

    半夏兴奋得紧,嘴边絮絮叨叨着今日的规矩,听得林音更困了。

    半夏推推她,“姑娘,醒醒,要去祠堂了。”

    林音这才揉了揉眼睛,喝了口茶水醒了醒神。

    镜子里的姑娘穿着淡粉色的常服,头顶的发中分后束成了两个花苞,余下披散开来,留待行笄礼上束起。

    半夏取来斗篷给她披上,林音看着镜中这般稚气的发髻,不由觉得有些久违,探手摸了摸。

    半夏打掉她的手,“姑娘,别乱动,弄散了不吉利。”

    去祠堂拜祭完先祖,林音被半夏搀着从蒲团上站起,天已经大亮了,父亲今日告了假,正和母亲商议着是否去杏春楼再备些点心。

    林音饿得肚子直叫,文伯便来通报,说是有客人已经到了。

    父亲慌忙去迎客了。

    叶榛陪着她在后院用早膳,林音饿极了,抓起包子便往嘴里塞,叶榛咳了咳,“当心弄花了口脂。”

    林音瘪着嘴巴撒娇,“母亲,女儿饿。”

    “罢了罢了,你吃罢,待会儿再让半夏给你上。”叶榛无奈,女儿最近愈发不规矩,可又不忍说她。

    “以后嫁了人,可不准这样。”

    “是是是。”

    叶榛替她盛了碗粥,“音儿,笄礼之后就是大姑娘了,待母亲为你择好了人家,便又要去别人家做新妇了,母亲真有些舍不得。”

    林音浅笑,回过身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那女儿便不嫁了,左右女儿也舍不得父亲母亲。”

    “胡说,”叶榛拧拧她的鼻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半夏倒是对姑娘这说瞎话的本事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分明昨夜梦里都还在喊岚校尉呢。

    威远侯府外,文伯正在迎客,街道上马车众多,道贺声不断,蔚缜爽朗地大笑着,迎着一个又一个贵客入门。

    府内仆人进进出出、来回奔波,好不热闹。

    文伯看着来往的官员,想着自家将军人缘这般好,三姑娘又出落得极其水灵,不禁打心底里高兴。

    文伯只高兴了片刻,便看到了蔚绍夫妇,一张脸霎时拉了下来。

    倒是蔚缜教育他,“左右是我弟弟,老文你这般摆脸倒是不对了。”

    文伯着实喜欢不起老二这一家,虽说他们分府出来住后清净了不少,但蔚绍和他家婆娘好吃懒做,还抬了一堆小妾,缺银钱了便大摇大摆地过来要。

    夫人又是个好说话的。

    这家人简直同吸血的俾虫般,让文伯想拿了笤帚将他们扫地出门。

    蔚绍夫妇带了长女蔚林玥和长子蔚林萧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侯府内宾朋满座,二房杨氏不由酸道,“大哥好生气派,不过一个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嫁女呢。这三丫头当真命好,不像我家玥儿,笄礼也不过是在家里关上门来办一办。”

    文伯瞧见他们就来气,下一刻就要去门后拿笤帚,蔚缜拉住他,淡淡地回道,“我家就得了三丫头一个女儿,总归夫人陪嫁多,不花在丫头身上便没处可花去,也是愁人。”

    蔚绍听了这番话,瞪了杨氏一眼,气得甩了甩袖子进去了。

    杨氏忙带着儿子女儿跟上。

    文伯朝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声,“将军,这样的蛀虫直接打走便好了,做甚么假模假样,还同他们客气,左右他也不是您嫡亲弟弟,不过一个妾生的。”

    蔚缜抬抬手,“若是以前,我便是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也无碍,只是他毕竟是我的庶弟,若关系搞得太僵,没人说得我,自然便去编排夫人和三丫头了。如今夫人正在为三丫头张罗着相看,不好再生事端,忍忍便忍忍罢。”

    文伯觉得将军变了。

    将军以前总是教育夫人,将蔚绍一家打出去便算了。

    如今竟能屈能伸,当真是大丈夫了。

    文伯继续去迎客了,待宾客入席差不多了,突然一阵马蹄声踏着街道而来,文伯一抬头,便看到了许多侍卫携着公公们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侍卫下马立在两侧,一位公公尖声通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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