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广场内人群熙熙攘攘。
街道两边摊位上摆放的一应物品,琳琅满目,品类繁多。
卖了符箓季君竹并不打算再逛,疾步往回走。
方才在珍宝阁碰上的少年,坠在她身后,唤道:“喂喂喂……你走慢一点儿。”
许是走的急了,他喘着粗气。
三步并一步走至她身侧,从腰间取下储物袋,伸手在季君竹眼前晃了晃。
没心没肺道:“好不容易来趟坊市,不如多逛逛。灵石管够,我出门时,家中长辈给了不少灵石,足够将整个坊市的宝贝都买下来。”
此话一落,周围聚在两人身上的视线便多了起来。
几道神识紧紧黏在少年储物袋上。
季君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顿住身形。
少年摇着储物袋,身体惯性前倾,那双葡萄大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琉璃的色彩。
“后辈,快躲开。此子对你心怀不轨。”
青鸟凑在季君竹耳边,警惕的盯着少年,气急败坏的提醒道。
叶一寒眯着眼,眼睁睁瞧着近在眼前的女子侧身,巧妙的避开他扑上来的身子,他止住向前倾的身形,低头眸光一闪而逝。
梦泽梗直脖子,高傲的瞥了眼少年,一副过来人的面孔:“看吧,狐狸精的段位,爷爷我五百年前就用过,就你这路数还想着勾引我流云峰的弟子?”
季君竹噗嗤笑出声,心道,五百年不见梦泽气性倒是越发渐长。
眼前少年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青鸟,惹得它如此仇视。
她好笑的拍了拍青鸟的羽翅,看向少年。
提醒道:“师兄别介意,梦泽心直口快,并无恶意。倒是师兄慎言为妙。此地人多口杂,来往不仅仅是咱宗门弟子,更有散修魔修,财不可露白,师兄还是将储物袋收好,以免隔墙有耳。招来麻烦。”
得了这一通不轻不重的提醒,少年澄澈的眼底蔓上几分委屈。
他鼓着腮帮子嘟囔道:“我只不过想给你买些喜欢的玩意儿而已,师妹若是不喜便罢了。”
说完怏怏不乐的将储物袋重新挂回腰间,与季君竹并肩向前走。
委屈来得快去的也快,少年性子舒朗,走了两步。
忍不住凑近季君竹身侧,从储物袋掏了掏,捧出十枚符箓。
献宝似的看向季君竹,神神秘秘道:“喂,你方才在珍宝阁是不是看中这些符箓了?嘿嘿嘿……我临走时悄悄同掌柜买回来的,喏,都送给你。”
季君竹低头,便见十枚木头人符整整齐齐排列在少年摊开的手掌心中,他的手心沁出一丝薄汗,将符纸边缘汗湿。
他侧头看她,葡萄大眼睛渲染了灿烂的笑意。
季君竹眯着眼,哭笑不得,接也不是不接似乎打击了少年自尊心。
她沉默了一瞬,迎着少年灼灼视线,叹气道:“你买这些符箓花了多少灵石?”
“不多。三百极品灵石,快接着啊,我这儿有的是灵石。”
少年将手中符箓朝季君竹身前又凑近了两寸。
季君竹心说,这小子到底是哪家教出来的富贵公子,财大气粗,出手便是三百极品灵石如此阔绰。
要知道她方才售卖给掌柜的木头人符箓只要了四十极品灵石,奸商转手便宰了这只小肥羊。
季君竹推开他的手掌,从怀中掏出一枚尚没有交易的木头人符箓,抛入他摊开的手心中。
淡声拒绝道:“赶紧将这些符箓拿回去吧。你手中的十枚符箓是方才我卖给珍宝阁的。你往后若是需要木头人符箓,寻我买。一枚比珍宝阁便宜多了,算你一百五十枚极品灵石,你看可否?”
少年神色微愕,耷拉着脑袋,捏紧手心符箓,一股脑塞入储物袋。
他神色怏怏的垂着头,低低的应了声:“哦……”
季君竹好笑的背过身,没能看见垂着头的少年,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青鸟气呼呼瞪了眼垂头少年,低声冷哼道:“狐狸精!”
两人一鸟惹来不少视线,大摇大摆走出坊市,身后原本远远坠着两位散修。
可到达坊市入口,青鸟忽然变出身形,属于元婴妖兽的气息散发开来。那两位蒙面散修踟蹰片刻,消失无踪,
叶一寒御剑坠在青鸟身后,他本就有筑基期修为,拜入主峰,受丘掌门看重,赐了不少好东西。
几日未见,便已到达筑基后期修为。
青鸟不待见他,回去的时候加快了速度。
却不料,少年虽修为不够,飞行法术却掌握的怒火纯情,御剑速度丝毫不落下乘。
梦泽气的怒火中烧,卯足了劲儿飞在最前面。
“前辈,您慢点儿,季师妹身子骨弱,受不得冷风。您的速度如此快,她一介凡人,回头患上寒症该如何是好。”
叶一寒坠在青鸟身后,扯着嗓子道,冷风撩开他脸颊发丝,少年眼底忧色忡忡。
青鸟翻了个白眼,低骂:“你不追来,本座何至于飞的如此快。就你假好心。”
……
一人一鸟叽叽喳喳斗嘴一路。
季君竹将身体埋在青鸟厚重的毛发中,神识飞快没入白玉戒内。
五十枚极品灵石很快被小瓷瓶吸收殆尽,化为齑粉。
这一次的灵石数量少了不少,瓷瓶分泌极品石钟乳只有三滴。
季君竹心底有些遗憾,如果三滴不够,她还需再多画几枚符箓拿去交易广场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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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阁。
胖掌柜闵行正哆嗦着腿,跪在地上。
上首坐着的紫衣仙君绷着脸,一身冷意。
“她卖给你多少符箓?”
“一百……一百一十枚。”
闵行抖着唇,后背已经沁出细细薄汗。
就在半柱香前,辞染仙君忽然而至。
露出腰间令牌,询问方才来珍宝阁卖符箓女子的情况。
不知仙君深意,闵行垂着头,把方才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既是卖给珍宝阁,木头人符箓为何会出现在她身边男修手中?”
闵行小心翼翼的觑了眼紫衣仙君的神色,见他面色不变,浑身的威压却不知为何徒然升高。
一动不敢动,老实的回道:“木头人符箓是那女君犹豫后拿出来与晚辈交易,因为前面一百张符箓只卖了十枚极品灵石,她似乎不满意,犹豫了一瞬才从怀中掏出木头人符箓与我交易。”
闵行咽了口口水,回忆道:“交易之时,有位着青衫男弟子恰好进入铺中,两人临走时,他花高阶将十枚木头符全部买走。”
祁琰昱剐蹭杯壁,周身冷气卸了不少,沉默一瞬,掀眸淡声问:“你的意思是,少年从你手中买走木头人符,而不是卖符女子赠给他的?”
闵行点头,指天起誓:“仙君明鉴,是那男弟子高价买符,实非女子相赠。此话绝无半分虚言。”
“嗯!”
上首仙君紧绷的下颌松了松,慢条斯理抿了口茶水,氤氲蒸汽中。
他神色缓和,淡淡看了胖掌柜一眼,淡声吩咐道:“下回那女子再来珍宝阁交易符箓,你以高价收购。多余的灵石由我出。”
闵行满脸惊讶,心说卖符女子莫非身世了得,引来辞染仙君如此照顾。
心底疑惑重重,面上却是不敢问,喏喏应是。
再抬头时,上首紫檀木椅上早已人去楼空,只余青瓷茶杯内泛着氤氲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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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大殿,丘润雨等人坐在高位,面面相觑。
“辞染师弟忽然离席,莫非遇见要事?”
“按理以辞染师弟的性子绝无可能在你我谈论震鼓钟预警时,突然离席,此番必定是有要事发生。”
……
其余七峰峰主,七嘴八舌,猜测不断。
丘润雨眯着眼,慢条斯理喝了口水。
辞染师弟离开前,手中忽然多了枚羽毛,她同他距离近,自是看清羽毛的颜色,分明是辞染仙君坐骑梦泽的一根羽毛。
旁人不知,丘润雨对祁琰昱坐骑有几分了解。
五百年前青鸟梦泽为祸人间,后受辞染师弟点化,与他缔结主仆契约。
熟料梦泽当年凶性未消,师傅在青鸟身上下了一枚禁制,若是它擅自离开流云峰,会落下一枚羽毛为师弟预警。
辞染师弟方才忽然离席九成与青鸟擅自离峰有关。
丘润雨轻咳一声,扫了眼其余峰主。
不紧不缓解释道:“辞染师弟性子清冷,做事却素来稳妥。我等无须妄自猜测。一切等师弟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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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峰外,叶一寒念念不舍扯着季君竹衣袖,道别:“师妹往后若想到山下玩,一定要去碎云峰找我。”
“啐,离我流云峰弟子远些。。此女往后需闭关修炼,哪儿有时间与你厮混在一处。”
梦泽瞪着眼,扭动肥硕的鸟身插进两人之间,摆出长辈的架势,冲叶一寒疾言厉色的斥道。
少年人睁着双葡萄大的眼睛,尽管心底委屈,越过青鸟,执着的看向季君竹。
他双眸澄澈明亮,并不如普通男子般歪缠不休,不知轻重,眼底倔强与委屈交织,如猫儿一般令人生不出厌恶情绪。
季君竹叹了口气,颇为好笑:“师兄勿怪,前辈并无恶意。你我初来清华宗,本就应以修炼为重。”
“哦!”
少年落寞的垂下眼皮,一双澄澈的眸子内似有波光闪烁。
季君竹顿了顿,话锋急转,软声道:“又不是见不着面,听说不久后秘境大开,师兄若是也要前往,你我可结伴而行!”
“真的吗?”叶一寒攥紧季君竹的衣袖,盯着她,阴霾一扫而空,双眸熠熠生辉。
季君竹条件反射便要点头。
天空忽然掠过一炳飞剑,剑身在高空发出巨大声响。
“轰隆……”
季君竹顺着声音抬起头。
身着紫衣男子的男子踩着飞剑,顿在半空,银发被风吹散,落下一缕,垂在他的胸前。
他低头,清冷冷的目光扫来,季君竹只觉后背一凉。
身边梦泽欢呼的一蹦三跳,跳脱道:“主人回来了,等等我……我们一起回流云殿!”
季君竹凝了眼半空中面沉如水的男子,原以为他不会搭理他们。
没成想,紫衣仙君浮于半空,衣带飘飞间,清冽低音传来:“速来!”
他如墨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幽邃,涌动着晦涩紫光。
季君竹恍然一愣。
总觉着此人眼底有些复杂的落寞。
疑?落寞,她怕是眼花了,无欲无求的辞染仙君有什么好落寞的?
季君竹别开视线,坐在青鸟身上。转眼飞至半空。
下头少年睁着双葡萄大的眼睛,仰着头期待的唤道:“师妹,且莫忘了你我之约!”
御剑浮于半空的紫衣仙君冷笑出声,胸膛起伏,周身寒冰之气外放,威压隐而未发。
季君竹伸手拢紧衣领,将身子埋入梦泽羽毛内。
瞟了眼她落在梦泽兽身上的胸脯,祁琰煜忍无可忍,一身寒冰威压悉数落于梦泽身上。
梦泽打了个激灵,鸟身摇摇晃晃,嘀咕道:“好冷,这么冷的天指不定又将落雪!不行,我撑不住……”
它哆嗦着唇,看向不远处的祁琰煜为难道:“主人,此处罡风重,我载不动她,您能不能……”
“过来!”祁琰煜回头,掀眸扫了眼季君竹,薄唇未抿。
看似极不情愿的拂袖,挥出一缕灵力将她掠至身前。
寒气罩头,季君竹冷不丁打了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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