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站在原地,看向季汐。
季汐见曹孟德在等他,走上前问道:“丞相有话要和汐说?”
曹孟德点了点头。
十月中旬,季汐走马上任。
曹孟德那日与他说的是,自古有向天子举荐人才的制度。
顶多半年,就会将他调回朝廷。
季汐明白他这曲城一行只是暂时的,就当是下基层积累经验了。
曲城县府衙内。
季汐看到低矮的桌案以及铺在地上的坐席,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看来桌椅板凳还没有普及到这里。
他跪坐在席子上,让王二取来纸笔,想先把硬件设施给弄出来。
季汐正在专心致志的画图。
县丞,县尉,以及数十名衙役均来到了庭院里,用好奇的目光偷看他们的新县令。
这位新县令也太年轻了些!
新县令不光年轻,相貌出众,还很有钱,看他用的是纸张而不是竹简。
近半个小时后,季汐终于画好了。
县丞,县尉,以及数十名衙役还站在庭院里往里面偷看,未曾离开。
主要是好奇新县令在做什么。
季汐不光是画好了桌椅板凳,还画好了“回避”和“肃静”的牌子,以及升堂喊“威武”时衙役用的杀威棒。
升堂时衙役喊“威武”的仪式是北宋年间才有的。
季汐喊道:“来人!”
早就在门外候着的县丞,县尉,以及数十名衙役,一窝蜂的全进来了。
季汐:“……”
人群中地位最高的县丞开口问道:“县令有什么吩咐?”
他好奇地往桌案上瞧。
季汐将画好的图纸递向县丞,说道:“让木工照着这些图纸打造办公用具,费用我出。”
这几样东西也不贵,没必要向朝廷请求拨款,自己出就是。
若是等审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是关内侯,虽然没有封地只有虚名,且不能按规定享有食邑,但是可以享有俸禄。
现在又是县令,可以说是打一份工得两份俸禄,根本不缺钱花。
在这曲城县,他官最大能做主。
县丞双手接过图纸看了看,然后交给手下人去办了。
朝廷并没有这项预算,不能用公款。
到时候花了多少钱就回来报销,新县令可是个有钱人。
一群人还挤在这等待县令吩咐。
季汐问道:“县中可有堆积的公文?拿来给我看。”
在其位,谋其政。
他可不想像庞士元当县令时那样,因为不理县务而被免官。
庞统,字士元。
衙役们听到这话顿时惊讶了,新县令一来就要办公?
上一任县令的官是买来的,从来不理县务,只顾着收刮民脂民膏贿赂上司升官发财去了。
县中事务堆积如山也不见处理。
县丞简直不敢相信,试探性地问道:“是现在吗?”
季汐看了县丞一眼,“当然。”
县丞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朝季汐拱了拱手,接着领着县尉以及数十名衙役去搬公文了。
大堂里的人基本上都走空了。
季汐:“……”这是有多少堆积的公文,要这么多人去搬?
事实并没有让他失望。
衙役们搬来了如山高的竹简,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季汐:“……”
一连几日,季汐都在县衙里处理县务,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曲城县一富户家内。
王氏热情地招呼道:“宋神医,这是我郎君最爱吃的酸菜。我侄儿从琅琊带来的特产,你一定要尝尝。”
一桌丰盛的菜肴中有一碟酸菜。
王氏的儿子附和道:“这酸菜是我堂弟特意捎来孝敬我们一家的。”
每个人桌案上的菜肴都是一样的。
王氏的丈夫也说道:“这几个月有劳宋神医时常来我府上为我瞧病,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酸菜味道绝美,你尝尝。”
王氏的丈夫名叫王翁,口味独特,尤其爱吃酸菜。
宋神医姓宋,是个食医。
数月前王翁精神不济,全身乏力下不来床,请他到府上瞧病。
可惜他医术不精,治标不治本。
王翁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不见痊愈,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原因。
这神医一称,他实在是愧不敢当。
他尝了一口酸菜,味道太涩了,且牙根泛酸,想要吐出来又怕主人家见怪,只好强行咽了下去。
哪里好吃了,真是信了他们的邪。
王翁也吃出了不对,味道比往日的重了些,没有往日的好吃。
但也没太在意,狼吞虎咽了。
宋神医随口问道:“王翁,你那侄儿呢?怎么没看见他?”
这酸菜绝对有问题,吃了想呕。
王翁说道:“他在琅琊游学,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只是让人捎了些我最爱吃的酸菜回来。”
宋神医斟酌着开口:“你的病情怕是和这酸菜有关。”
“啊?”王翁闻言筷子一抖。
他将掉落在饭桌上的酸菜夹起来塞进了口中,咽下去后才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宋神医:“……”这是有多爱吃酸菜?
“这酸菜里可能有毒。”宋神医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王翁的筷子又是一抖。
王氏吃了一惊,说道:“宋神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宋神医不语。
王氏的儿子说道:“这酸菜是我堂弟捎来的,怎么会有毒呢?”
话音未落,王翁便捂着肚子干呕。
随即面色苍白,全身冒出细密的冷汗,捂着肚子歪倒在了地上,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王氏惊慌地叫道:“郎君,你怎么了?”
宋神医见到王翁的症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掐住王翁的下巴将嘴掰开。
只见齿龈的边缘上出现了兰线。
他急忙给王翁催吐,然而收效甚微。不多时,王翁就停止了挣扎。
“爸爸!”王氏的儿子放声痛哭。
王氏和王氏的儿子见王翁暴毙,都处在悲伤当中。
宋神医建议道:“报官吧。”
“咚咚咚……”季汐正在吃饭,听到衙门口的鸣冤鼓被敲响了。
今天这么早就要下班了?
这些天以来并无百姓鸣冤,衙门口的鸣冤鼓都是当下班铃声用的。
他急忙将饭吃完,准备下班。
县丞慌慌张张地来报:“启禀县令,衙门口有百姓鸣冤。”
鸣冤鼓一响,必有大案发生。
通常来说百姓怕见官,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会去击鸣冤鼓的。
季汐当即下令:“升堂。”
办公用具早就已经打造好了,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威——武——”
两派的衙役们早在几天前就排练好了,喊“威武”的时候特别有气势,起到了震慑犯人的作用。
原告们被吓得一哆嗦。
季汐坐在正中,县丞和县尉分别坐在左右两侧,面前都有桌案。
桌案上摆着笔、墨、竹简、砚台。
季汐轻敲惊堂木,问道:“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
县丞提笔刷刷刷记录。
县丞的职责是辅佐县令,仅次于县令,相当于副县令。
主要负责文书、仓管。
“民妇王氏……”王氏,王氏的儿子,宋神医,纷纷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季汐问道:“状告何人?”
现在并不流行百姓见官下跪,季汐也不想摆太大的官威,也就由着堂下的原告们站着。
王氏说道:“民妇状告侄儿王基。”
季汐并没有将此王基和东莱曲城文武双全的大才子王基联系起来,公事公办地问道:“所告何事?可有状纸?”
王氏泣不成声。
王氏的儿子代替母亲答道:“吾等状告王基下毒谋害我全家。家父已经被他谋害,毒发身亡。”
王氏的儿子说到伤心处,也失声痛哭。
季汐没想到他才当县令没几天就接到了别人几年都接不到的人命大案,也不知是什么运气。
案子审不下去了,得去勘查现场。
现在同样不流行鸣锣开道,季汐便没有做这样的特殊要求。
免得惊吓到老人和小孩。
路上,季汐嘱咐县丞:“下次百姓若有冤情申诉,让其先准备好状纸再击响鸣冤鼓。”
县丞傻乎乎地道:“一般百姓买不起纸啊。”
季汐扶额,“可以抬竹简来。”
死者的家距离县衙并不算远,一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仵作上前验尸。
季汐在等待验尸报告出来的时间里问了些问题,对案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这时,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仵作说了一大堆季汐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最后得出结论:死者半个时辰前死于铅粉中毒。
铅粉常被女子当成化妆品使用。
王氏的家中就有不少铅粉,而在死者未吃完的酸菜和未曾开封的酸菜坛子中,也都检测出了大量的铅的成分。
铅粉是一种慢性毒『药』,不溶于水,但溶于酸。
无色,味酸涩。
若是将少量的铅粉下在酸菜中,吃下去了都不容易察觉的到,且因为是慢性毒,要日积月累才会致命。
原本死者不会被当成是谋杀,而当作是病故。
但是死者的家属非要将事情闹大,不知道是脑子秀逗了还是欺新来的县令年少。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被告远在外地,这毒十分有可能是王氏和王氏的儿子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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