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肉铺满了整个房间,匆忙间撤回超能力的影山茂夫被盖了一身,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堵塞在他的嗅觉上。
那种味道让他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午后,倒在地上的弟弟,头上染血的弟弟。
多年来困扰着他的心结、明明已经被解开的心结又仿佛重新纠在来一起似的。
影山茂夫顿顿的,久久不能回神。鲜艳的红色照得他头晕目眩,情绪也不由自主的强烈波动的起来。
焦躁、不安、恐惧、后悔。
压抑在身体当中的感情仿佛被瞬间充气来一样,挤压了起来,最终杂糅在影山茂夫的脑海里。
他……杀人了?
影山茂夫缓慢的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整个人都在无意识的颤抖。
就算是在面对想要毁灭世界的铃木统一郎的时候,他都一直是留着一线。
和最上先生不同,他的理念更加柔和。
但是现在,他却把另外一个并不相熟的人推向了死亡。他甚至回忆不起来他们冲突的原因。
也不知道刚才简单的躲避防御如何就变成了这样。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
太宰治看着影山茂夫几变脸色,连眼神都有些空洞了起来,虽然事情的走向完全不不出所料,但是影山茂夫现在的情况,却让他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玩脱了。
“……mob?”太宰治站在影山茂夫身后叫了他的的名字。
可是并未得到什么回应,对方仿佛听不到他的呼唤。
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样子,让人看着实在难受。
影山茂夫顺着血迹往前走了几步,把已经被血肉浸湿的衣服捡了起来。数分钟之前还赶紧整洁的衣服,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太宰治再看对方机械般的动作,马上感觉到情况果然是有些脱离掌控了,他实在低估了影山茂夫对这件事的应激反应。
之前的影山茂夫总是表现得天然,好像没什么能激起他太多的情绪一样,于是太宰治给他的判定多少出现了一点偏差。
可就是这一点的偏差,导致了现在的“状况外”。
他几步上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把源内康的衣服夺了过来,用干净的一只手抹花了影山茂夫脸上的血迹,“影山茂夫,回神了!”
有这么大的动作,他总算是听到了太宰治的话。
“治君,我、我……杀人了。”他的声线颤颤巍巍,隐约还带着一丝哽咽,看来他跟在森鸥外身边,这种事却是一点没接触过。
不过,这也不意外。
太宰治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幸好他的准备从来都不止一手。
这么想着,太宰治从这身带着血色的衣服里摸出了一个被塑料袋包着的信封。
都是所料之中事,太宰治做起来非常顺手。
影山茂夫看着他把里面的信封撕开,抽出了信纸。
“这是……源内先生的东西吧?”影山茂夫现在本就对源内康充满愧疚,自然不愿意再翻别人的东西。
只是在他看来,太宰治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么做该是有原因的,而他也只是想知道这些原因而已。
太宰治把信纸展开,转到影山茂夫的面前。
信封的开头用很漂亮的字写着:太宰先生,敬启。
这本就是给太宰治的信,真是奇怪。
影山茂夫本就不定的心神更是难以继续思考。只是源内康这人,拿着给太宰治的信,上来却直接以命相博,实在不合常理。
太宰治一目十行的扫完了信的内容,这才慢吞吞的解释道:“mob你不用有心里负担,源内康从最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活人。”
“不,不应该用‘人’来形容他的吧?’”
“可……”影山茂夫仔细回忆之前数次和源内康见面,对方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一点破绽都没有,“我们之前,不是也见过面吗?”
哪里能说他不是个活人呢?
太宰治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烧掉了信纸,一边才诱导影山茂夫用思考的方式冷静下来,“现在想想每次见源内康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是他一直不离的?”
被引着思考的行为转移了部分注意力,影山茂夫的颤栗总算是缓解了不少,急变之下,他的思维也灵敏了许多。
“水上……先生?”影山茂夫有些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太宰治用了“东西”这个词来形容,这让他有些踌躇,毕竟水上勉毫无疑问应该是个人……吧?
影山茂夫不确定了起来。
“bingo。”太宰治响指一打,认同了影山影山茂夫的回答,“应该是水上勉的某种异能力,‘源内康’这个名字不过是被他推倒台前的人偶而已。”
太宰治睁着眼睛编瞎话的功夫一如既往。
“可是……”影山茂夫看着满屋子的血,一点也不似做假。
太宰治捏着血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非常老练的样子,“也不是人血,你怕什么?”
影山茂夫没有问太宰治是怎么分辨出来血迹究竟是人血还是别的什么血的,他自己也没有能做到这一步的能力,可是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情感上松了口气,可理智上还是觉得自己逃避的心理卑鄙极了,总是难以释怀。
太宰治当然不指望他那么剧烈的反应能在几息之间就缓过来。
况且,接下来才是忙碌的时候,他也不是专职的保姆。
要是影山茂夫一下子就缓过来了,后面反倒是无趣了。
果然,还不等影山茂夫换上太宰治提前准备好的备用衣服,走廊里就是一阵急迫的脚步声。
大敞开的门自然没有遮挡住里面的情景。
走在最前面的大冈总一郎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有些意外。他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静默的打量着里面的人。
“阿拉,真是惨烈的景象。”开口打破僵局的人是一身红妆的尾崎红叶,她在室内自然不会打她那把标志性的纸伞,“不过源内不服首领之命,有这样下场也是理所应当,倒是省的妾身再动手了。”
清理叛徒、拷问敌人的工作一直都是尾崎红叶在管理的,她这么说确实是顺理成章。
只是她这样一开口,已经算是认同了森鸥外打“首领”之位,这可以说是在情况还未明朗的现在,公开加入了森鸥外的阵营。
她本可以谁都不选,却这么早就站了队,实在让人怀疑森鸥外到底是许给了她什么。
按说森鸥外能给她的东西,以她现在的能力和地位,都是可以自己获取到的。
大冈总一郎大脑转得极快,尾崎红叶是他为数不多让他感到尊敬的异能力者,所以他是尝试过去招揽尾崎红叶,甚至许诺只要对方保持中立的立场就足够了的。
没想到如今也要站在对立面了。
当然,已经成了对手,他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
尤其是源内康竟然会如此冲动,森鸥外收养的这个小鬼也竟然能有如此实力,这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超出原计划太多,大冈总一郎马上把原本的步骤打乱,从长计议。
“确是如此,”大冈总一郎只能认下了这个结果,“就是不知道森医生,打算怎么处理源内康的部。”
他们的这些人精都很有眼色,怎么可能不知道源内康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靠得都是他那个无能力者的水上勉。
当然要关注这一批“部下”的去向。
“该是叫‘首领’了吧,大冈干部?”
门外传来的,正是被议论的正主,水上勉。
他还是穿着老三套正装,仿佛和原本的他没有任何区别,一点也看不出直系上司刚刚身亡的窘境。
按说这种时候,水上勉的处境应该是极为尴尬的。
一方面,源内康平时树敌不少,他的部下也多嚣张,水上勉虽勉强可以被成为“与人为善”,但是也免不了被记恨,现在骤然间没有了庇护,他该慌乱无措才是的。
另一方面,源内康死亡的原因在港黑绝算不上光彩,“忤逆首领而死”,这和叛徒实在没有区别,若是碰上个手段残暴如上一任首领的,不说连带着所有下属一起诛杀,这些直系也都是跑不掉的,尤其是水上勉。
但是看水上勉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
太宰治把桌子上的练习册拿起来,随意的翻开,露出里面没有沾血的部分,垫在屁股低下,可算是能做一会儿。
“森先生的命令?”太宰治明知故问。
水上勉一听他的话,就知道对方是接受了自己条件的,于是便顺水推舟,“是,接首领的命令,请各位干部上去一趟。”
尾崎红叶心中疑惑却也不表,率先转身上楼。
倒是大冈总一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浑身的不舒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嘲讽,“听说水上你是被源内康从原来的GSS招揽过来的?”
“确实如此。”这在港黑算不上秘密,水上勉也确实没有必要掩盖。他曾经一度做过GSS的二把手,地位不可谓不高。
当时他会被招揽来做当时还只是十人长的源内康的副官,本就引得各个势力议论纷纷。好在后面源内康的位置一路水涨船高,这件事才逐渐被人遗忘,现在大冈总一郎提起来,显然是有讽刺之意了。
“那就难怪。”大佐进港黑的时间比水上勉要晚,这样假作不知的应和确实诛心。
只是水上勉就好像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一样,泰然自若。
“我记得大佐你也是大冈干部一手提拔上来的吧?”他自说自话,根本不等大佐回答,“那就难怪了。”
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堵得年轻气盛的大佐有些恼怒。
“就是不知道你往后的嘴皮子还能不能耍得这么好。”大冈总一郎拦住了大佐,两人一起也上了楼。
以他的眼里,自然能够感觉到森鸥外不是个好相与的住,以后未必会善待向他投成的水上勉。反而会忌惮这种可以轻易坑死前上峰的人。
只是事情究竟会不会如他所料,那就是后话了。
这边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干部们走了,一些干部的随侍当然不会再留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只剩下了水上勉、太宰治还有影山茂夫这三个人。
“那个,治君——衣服。”影山茂夫这一身的血腥味实在是难受,仿佛是在时刻提醒他自己刚才的罪行一样。
太宰治仿佛是经他一提醒之后,才回神一样,指着里面的房间说道:“里面的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也有浴室和床,mob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影山茂夫最后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水上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对方和自己专门提过的“要好好爱护太宰君”的话。
顿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味道。
“影山君,你不去吗?”水上勉看着他提醒道。
“嗯,去。”影山茂夫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面的房间。
他身上却是难受极了。
里面浴室的洗漱用具准备得非常全,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扔进了衣篓里,踩进淋浴下冲洗。
他的头发几乎被这些粘稠的液体粘在了一起。
在温热的水下,影山茂夫才算是真正的冷静了下来。仔细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把源内康刚才所有的行为都放大开来。
战斗时所没有注意太多的表情、动作还有一些细小的习惯都被无限放大。
他总觉得,源内康——是中途出了些问题,而不是最一开始就有问题。
可如果他都能察觉到的话,难道太宰治发现不了吗?
难道说……太宰治也被吓坏了?
影山茂夫顿觉溃决,他不比太宰治大半岁,自觉要担任起兄长的职责,却没想到还要一个被吓坏的“弟弟”来安慰。
他赶紧调整自己的状态,至少不能让太宰治也留下心里阴影。
另一边“被吓坏了”的太宰治正一边用湿巾擦着手指,一边是听水上勉表现自己的诚意。
连影山茂夫都被浇了一身血的情况下,太宰治却只有手上一点血渍,还都是刚才拿练习册的时候沾上的。
“你应该知道,之前已经有人去学校查你了。”水上勉消息灵通得很,这点没有被刻意掩盖的事,自然不会逃过他的情报网。
太宰治不置可否,上次套路过泉杏香之后,他就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水上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给太宰治。
照片上赫然就是曾经在横滨市立中学档案室里差点正面碰到的那人。
“这人姓林,是华九会手下的杀手。”水上勉曾经在博多混过一段时间,对华九会也算不上陌生。
太宰治连照片都懒得接,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派这么个人来杀我?”
“他不过是个棋子,来探探你的虚实。”倒不是水上勉看不上华九会的能力,只是要暗杀的对象是太宰治,那些手段自然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太宰治嗤笑了一声,“还是和以前一样,津岛家。”
水上勉倒是一点不意外是对方完全把自己剥离在家族之外。
太宰治没有表现出来的是,他听到来刺杀的人是“他”的时候,那一点意外。
太宰治当然知道在杀手行动的时候,换装易容都不是怪事。
所以那天,他是有注意那人的仪态和体型的。
露在外面的喉结、衣服套着的骨架,那个人怎么看都是个女孩子,怎么会是男生。
只是这些话他不会问出来。
“行了,你也不用说这些激我,”太宰治不敢说自己早就把那些事放下,但是却也不会把这种把柄递给别人,“我们各取所需,我也不会把你事戳出去。”
水上勉在内心评判了一下。
太宰治的话实在是不可信,但是他如今除了相信对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很少如此被动,但是作为为数不多正面见过太宰治近妖之智的人,他暂时还不打算和太宰治撕破脸。
“影山君洗澡的时间有点长。”水上勉象征性的超里面看了看,试图从别的地方扣一点突破口出来,“没想到太宰君也交朋友了。”
“怎么,水上先生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太宰治很明显不想把话题扯到影山茂夫的身上。
水上勉哪敢摇头。
按说他倒也不应该如此弱势,毕竟他手里握着的牌还有不少。但是对上太宰治那仿佛无机质的眼神就不由的回想起五年前津岛家的惨案。
谁能想到是一个年龄还是个位数的孩子在背后操纵?
水上勉谨慎了一手,在没有确定影山茂夫的全部情况之前,他要先把一些方法按下去了。
“不打扰。”水上勉该谈的已经谈过了,并不打算多留,太宰治自然也不管他。
“咔嚓”后面里间的门被打开,太宰治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mob,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快。”
结果他才一转头,就看到了影山茂夫那充满怜爱的眼神。
太宰治:???
影山茂夫回忆着之前花泽辉气教导的话。原本是用来关心影山律的,虽然现在换了个人,但是到底却是差不多的。
首先,对于青少年来说,自尊心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你的歉疚。
其次,静静的坐在对方身边,不要说多余的话——影山茂夫看了一下满是血迹的椅子,他自己身上的也是太宰治的衣服,于是他选择站在对方的身后。
最后用手揽住对方,给对方以依靠——影山茂夫纠结了一下,他在这个角度好像不是非常方便,于是他选择双手扶着太宰治的肩膀。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mob?”太宰治有很多的问号。
这种完全不在计划之内出现的情况让太宰治的眉毛跳了两下,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问号。
影山茂夫,不愧是你。
港黑没有留下影山茂夫太久,他现在有万事屋的工作要做,夜斗的电话打过来,他自然要顾及。
“说起来,我和你的这位合伙人夜斗都还没有见过呢,有机会帮我引荐一下吧?”太宰治掐好了时间,森鸥外才夺权,他作为唯一一个见证人,还有很多事要做。
想要让港黑的所有人都认下这么个医生来当首领,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不是这样,他恐怕当即就想去见一下夜斗。
这个在影山茂夫的描述中尤为亲近的人——当然,还有不少信息是太宰治有意无意套出来的。
可是,一向对太宰治委婉请求几乎百依百顺——主要也是因为太宰治很有分寸,让人是为难的要求并不提——从不拒绝他的影山茂夫犹豫了。
“这件事,我还要先问一下夜斗先生。”
影山茂夫没有贸然答应下来,主要也是因为,在此之前,夜斗就明显表现出了对森鸥外和太宰治的排斥。
他没有明确说过,但是影山茂夫却多少有些感觉,于是自然也就不会代替夜斗来许下承诺。
太宰治在心里把夜斗这个名字重新评判一下,马上顺着影山茂夫的话头就说了下去。
“当然,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把影山茂夫送了出去。
森鸥外这边在干部面前例行讲话表达了意图之后,也一样没有强留他们,毕竟他接下来还有客人要接待。
他让人把场地清理出来,然后用内线的电话把楼下的太宰治叫了上来。
“真是难得,森先生竟然也会有客人来港黑。”太宰治说话的语气半点诚意都没有。
森先生却惆怅得整理一下衣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颓废,“见一位老朋友而已,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
太宰治早知道森鸥外提起过在他即位之后就回来的人。
在他看来,双方各有所图,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多时,太宰治听到了一点细微的乐声,似乎是波动三味线的声音。
下一刻,森鸥外准备的椅子上就已经坐上了人。
“森,许久不见了,你倒是一点都没变。”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微卷的头发只比森鸥外短一些,整个人的气质不干净,却儒雅得很。
只是太宰治看过去,就觉得这个人穿着和行为都透露着一种怪异,乍一看只是个普通的精英阶层,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各处都是漏洞。
习惯将自己置于上位者的姿态——不是普通的当权者,而是仿佛把森鸥外和他当作另外一个物种的高高在上,再仔细一查,这人连眼睛都好像带着兽性。
太宰治刚从那个布满血液的房间里出来,浑身沾染的血气尚不及那人,可想而知,这人经年累月究竟做过哪些不可饶恕之事。
当然,太宰治只是习惯性的思考,就差根据着一点皮毛信息掀别人的老底了。
森鸥外坐在长桌的另一边,双手交叉支着下巴,身上的气质在一瞬间和对方融在了一起似的。
“好久不见,鬼舞辻。”
太宰治听到了个算不上陌生的姓。
仔细回忆一下,那该是他五六岁时候的事了。在津岛家的时候,他曾见过家里的大人接待过一位叫做“鬼舞辻无惨”的人,他当时没有被允许到前厅去,但是隔着木门,他看到过那个人剪影。
依稀记得,是个女人。
难道是同个家族的人?
太宰治暗暗把这个可能性放入备选,只是他并不是非常想相信。虽然只是甚至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故事,但是他却还记得见到鬼舞辻无惨的感觉。
那种仿佛沉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腥味,和面前这人是一模一样的。
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他暂时持保留意见。
“怎么,我们的事,你还要带个保镖?”鬼舞辻挑着眼睛看向了太宰治。
用不着太宰治自己说话,森鸥外就开口了,“彼此彼此。”
听着这话,太宰治马上就明白刚才突然出现的能力并不属于这个“鬼舞辻”。
能够瞬间移物的异能力。
太宰治动了动手指,不是范围型的,不然不会在有他的房间里使用,多半是针对人的移动——这是可能性之一。
遇到影山茂夫之后,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人间失格”失效的情况。
那样的话,需要考虑的因素就更多了。
森鸥外带着他的意图太宰治心里很清楚,一方面是想把他摆在亲信的位置上,不管是做给他看,还是做给其他所有人看,这总归是一个态度,另一个更重要的地方在于,他多少还是存了些试探、测试的意思。
看来,不管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人,都不是个善茬。
太宰治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不插嘴,也没有介绍自己,仿佛成了个背景板一样。
但是他们的对话当中还是藏了不少内容。
太宰治智能化的过滤那些有的没的、明嘲暗讽的话,基本上能够从谈话中提取到他们能够进行交易的根本原因。
森鸥外有一种鬼舞辻想要药材的线索,而鬼舞辻则有钱。
没错,森鸥外的所求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他要钱。
而且是一大笔钱。
就算是不会退还的定金也是九位数起步的。
由此也看得出来,现在的港黑已然是个吞钱的无底洞——当然,钱只是一方面,武器和一些运输路线也是大头。
太宰治从他们的对话中,隐隐能够感觉到,占据主导权的是看似弱势的森鸥外。
这就说明,对于鬼舞辻来说,这一味药材的价值要远高于森鸥外开出的这些条件。
只是一味药材?
太宰治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鬼舞辻苍白的脸色。
救命的药材?
到不是太宰治不相信森鸥外,而是他不觉得森鸥外会握有这么珍贵的药材,可如果不是珍贵到了极点。人傻钱多都要写到鬼舞辻的脸上了,又怎么会没有人上门自荐?
太宰治察觉到这信息中可能还有些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难道所谓的“药”也只是一种代称,代指什么别的东西?
他再看看森鸥外——这人现在一穷二白,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有,还能拿出来什么?
只是,不管他怎么想,森鸥外和鬼舞辻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谈得非常开心。
这两个人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签约仪式”,谈得好了,下了口头的约定,今天的时间就没有白费。
外面的天色也在他们的谈话中,逐渐黑了下来。
这次,鬼舞辻没有再利用他那隐秘手下的能力直接瞬移离开,而是正大光明的从港黑的正门走了。
森鸥外没有送他,而是从楼上遥遥的看着对方离开。
“你怎么看,太宰君。”森鸥外把窗帘再次合上,借着房间内昏暗的灯光问道。
“怎么看都是有问题吧,”太宰治毫不避讳,这种用一粒米来换一车金子的事,怎么看都不可能,“森先生你想钱想疯了?”
太宰治心里也不是真的不信,但是他知道,森鸥外此时需要听到的,就是他刚才那样的回答。
森鸥外也不接话,太宰治也不继续说,气氛就这样沉寂了下来。
而离开的鬼舞辻却没有马上离开横滨。
听森鸥外的语气,难道是他要找的东西就在横滨之中?
可他当年也在横滨居住过一段时间,为了寻找需要的青色彼岸花不可谓不尽心,却依然没有结果。
他怀疑森鸥外言语的真实性,但是却不得不抓住所有的可能。
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刻,他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按惯例再看看的。
横滨的形势复杂,但暂时还不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尤其这夏日祭的时候,人们异常兴奋。
鬼舞辻循着过去的记忆穿过人群。
骤然间,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凝视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敏感的回头一看,视线正是来自于不远处正发着传单的两个小萝卜头。
那两人和他对上实现之后,不仅没有被发现的窘迫感,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鬼舞辻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和这两个相似的人,便只当作没看见,转身走了。
殊不知那身后的那一对双胞胎,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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