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见,贺玄不欲久留;
“孤还有事,先走了。”起身并示意众人不必行礼后,贺玄不急不缓离开了宜仁殿。
太子走后,众人才把心思放在三位新人身上,正堂气氛也活络许多。
虽说如此,但阮青和陈奉仪依旧未受到多少关注。
没办法,谁让尚瑞雪位分高,且着装打扮最出挑呢?最重要的是,她才是被皇后娘娘钦点的承徽,仇恨拉得满满。
入宫前阮青便见过尚瑞雪,当时还觉得她虽清高,却美而不俗。可今日美则美已,却多了几分争奇斗艳和锋芒毕露,难免落得俗套。当然,这是阮青现代人目光,与古人终有几分差异。
阮青也能理解她的小心思,毕竟昨晚尚瑞雪对太子势在必得,结果却惨遭打脸,今日自然想着怎样艳压群芳来挣回面子。
只可惜,她虽压住大多人,但气度却逊了太子妃和周良娣不止一筹。最最重要的是,太子并未如她所想,一照面便为她所倾倒。
岂止没倾倒?从头至尾,贺玄连正眼都没瞧她,仅有三句话,也不是对她说的。
话虽如此,但尚瑞雪仍是今日主角,所有人注意力仍在她身上。陈念真对此很失落,阮青却大大舒了口气。
贺玄虽走,但给她的冲击却不会这么快消散,不过总算找回几分冷静,阮青也有心思观察其他人了。
堂内除丫鬟婆子外,太子妻妾共九人,这还得加上三位新人。阮青他们到来前,整个后院只有六位主子,比起其他皇子、王爷,太子的女人着实不多。
端坐正首宝椅的,正是太子妃赵氏。赵氏身穿淡金镶边湘妃裙,头挽端庄高寰髻,上面别着一支红底金纹祥云风钗。赵氏容貌瑰丽,虽比不得周良娣美艳,却生得端庄大气,正室威仪表露无遗。
大梁以左为尊,下首左侧第一位正是周良娣。比起端庄贵气的太子妃,身着粉红织锦凉衫的周良娣则美艳许多。无论头上别的玉兰步摇,还是手上戴着的赤金镂空镯,都带着几分妖娆——华丽不失妩媚,妖娆不落俗套,宛如一枝绽放的罗曼陀。
周良娣下手位是卫良媛,卫良媛对面是马良媛。两位良媛相貌也不错,可比起上面两位来,各方各面都逊了不止一筹。
值得一提的是,卫良媛出自皇后母家远方偏系,与皇后娘娘有些裙带关系。
随后依次是李承徽、苏昭训以及阮青三人;
李承徽有些木讷,至今未说一句话,苏昭训就活跃多了。孕中女子无论保养多好,身材和容貌都会走形,苏昭训也不例外。然而,眼下的苏昭训容貌或许算不上顶尖,但高高隆起的肚子,无一不证明她才是最令人羡慕的对象。
事实也确实如此;宫中女子向来有孕三分贵,身怀六甲的苏昭训,连周良娣都得忍让三分。
然而……阮青不着痕迹撇了眼太子妃。果不其然,太子妃脸上虽笑,但笑容未达眼底,甚至还藏着微不可查的冷意。
“好了,大家都是东宫姐妹,以后有的是机会熟悉。本宫还要向母后、太后请安,且先散了吧。”
言罢,太子妃起身,众人纷纷行礼……
从离开仗势,便可知哪个受宠哪个有势。周良娣不用多提,身旁簇拥着一群宫人、太监,出了宜仁殿后理都不理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卫良媛与李承徽结伴而行,马良媛则独自一人。
其中最醒目的当属苏昭训;六月身孕的她,被太子妃特许可乘轿辇出入。可她未急着离开,反而拉住同院的尚瑞雪,姐姐妹妹一通好不亲热。
云茗扶着阮青走在最后,隐约听见‘热闹、亲近、殿下、多多包涵’等字眼,看尚瑞雪白里透青的脸,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最后苏昭训更盛情邀请尚瑞雪一同乘辇回去,尚瑞雪自然推却。又炫耀一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关心后,苏昭训十分‘无奈’的乘轿辇扬长而去。
“哼,不就仗着身怀龙嗣吗?得意什么劲儿?”
先是周良娣奚落,又是太子妃下马威,最后还被品级不如她的苏昭训一通挖苦和炫耀,尚瑞雪终于忍不住,竟在宜仁殿门口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她身后只剩阮青和陈奉仪了,两人既不附和也不接茬,尚瑞雪狠狠瞪了她们一眼,留下一句‘你们也别得意’后,匆匆离开。
陈奉仪和阮青住一处,再加上此前陈奉仪有意提醒,阮青对她感官还不错,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而行。
两人皆是新人,路上不敢多话,直至进了右四院才放松下来。
“阮妹妹,你瞧咱们殿下如何?”刚进右四院,陈念真便红着脸小声问道。看她粉面含春的样子,芳心明显被贺玄俘获了。
三年未见,那张脸倒更俊了;心里默默骂了句‘畜生’后,阮青微笑道:“殿下人中龙凤,自是好的。”
“是啊,早听闻殿下不仅面若冠玉,性情也十分温和。今日见了,传闻竟不足其万一!”陈念真一脸向往,而后又拉住阮青小声嘟囔道,“就是太寡言了些。”
从头至尾只说三句话,且都未超过十个字,岂止寡言?
“殿下乃我大梁储君,自是不同的。”
心中还有事,阮青不愿多聊,随意附和两句后便推脱身子不适,带着云茗回了西厢阁。
一入厅堂,便见屋内多了两名陌生宫女和一名小太监;
阮青只是小奉仪,按例只能有管事嬷嬷一人、宫女四人、杂役太监两人,无首领太监。因阮青从家带了两名丫鬟,内务府只拨给了她两名宫女和两名太监。
一般管事嬷嬷都是从自家带入宫的,阮青身边只有云茗和云烟,若需要管事嬷嬷,可向太子妃申请。毕竟管事嬷嬷不比其他,能用自己人就用自己人。
只是不知为何,分给阮青的杂役太监也少了一个。
“奴婢参见阮奉仪。”
“奴才参见阮奉仪。”
阮青端坐上首,未急着叫他们起身,反而细细打量起三人来。
两名宫女样貌还算清秀,其中一名年岁和云烟相仿,她眼珠一只再转,是个有心思的;另一名约十七、八岁,表情有些木讷。至于最后那杂役太监,同样只有十五、六岁,一脸憨厚老实。
随后阮青问了他们名字,两个宫女分别叫香露和香芝,名字还不错阮青没再改。小太监叫小林子,阮青也没改。
“内务府把你们分到这儿,想必很不甘心吧?”
“奴婢/奴才不敢。”
阮青仍未叫他们起身,继续说道:“不愿也好甘心也罢,到了这儿我就是你们主子。我初来乍到,且品级低微,并不指望获得你们忠诚。可主子就是主子,吃里扒外之货,我是断断容不得的。当然,你们若有更好去处,只要不给我惹麻烦,自会与你好聚好散。”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连一旁的云茗、云烟也满脸的欲言又止。
阮青当然知道这些话不必说也不该说,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见到贺玄后,她便估摸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现下给他们许了什么好前景,待形式明了后只会更失望。
防患于未然,阮青向来不喜欢临漏补创;
当然,这些人能分到她这儿,想来也没什么好门道,阮青把话说明白,反而更能安他们的心。
“我虽不是严苛主子,但向来赏罚分明。该赏则赏,该罚也不会手软!我手里能人不多,你们在这儿或许不一定飞黄腾达,但只要不惹事,我总能保你们平安。”
“现下不过初相见,自谈不上信任。你们只需明白一点,踏踏实实做事,安安分分守己,溜须拍马那一套趁早收起来。我不需要你们能言善辩,更不需要你们舍身为主,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身为宫里奴才,他们已经习惯了先吃杀威棒,再誓死表忠心。不需要投诚的主子在宫里闻所未闻,三人慌张的抬起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见状,阮青淡然一笑,继续说道:“你们无需惶恐,我的性子虽有些怪,却从不随意处罚宫人,日后相处久了自会明白。”
而后阮青又给三位新人以及云茗、云烟分配各自职务。
屋内端茶倒水、近身伺候的事自然轮不到新人,但打理衣衫首饰以及管理财务、库房等活计,阮青还是大方的分给了香露和香芝。至于小林子,因是太监不得入内,近身服侍更轮不到他,不过屋外一应杂物却全归他管,总体而言也不错。
最后小林子禀告,说分配给阮青的原本还有一个太监。只是那太监临时出了点儿事,内务府的意思是等过两天和管事嬷嬷一同送来。
阮青没说的是,她根本没打算要管事嬷嬷。
云茗、云烟年纪虽不大,却跟了阮青多年,本事都练出来了。尤其是云茗,向来沉稳的她很受阮青器重,当初在淮南时,阮青私产不少都是由她打理的。
唯一遗憾的是文康不能入宫。云茗虽不错,但毕竟是女子,人情世故总比不得经常抛投露面的文康。不过这样也不错,有文康在宫外接应,终归是条退路。
再不济……
阮青脑海里正萌生着一个超大胆想法,打算稍后便告知云茗和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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