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连锁

    贺莉手上拿着医药箱，看着虽然外表狼狈但似乎并没有受伤的红发少年，不由得疑惑地歪头。

    “啊啦，是我看错了吗？”金发的女子想了想，又眯起眼天然地笑着说，“不过，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呢~”

    “请用这个擦擦脸吧。”贺莉从箱子里取出酒精棉，交给花京院典明，她温和的笑容洋溢着母性光辉。

    “谢谢您。”花京院典明从善如流，接过了酒精棉开始擦拭脸上开始凝固的血块。毕竟他自己的手帕拿来下战书了，而藤丸立香手帕用于救助校医了，不常使用的偌大茶室中连纸巾都没有。

    藤丸立香用食指轻点自己的脸颊和额头，示意少年该擦拭哪里。指示完毕，她便扭头询问乔瑟夫有关替身和波纹的问题。

    由于乔瑟夫知道从者的存在，他可以很轻松地用比喻让藤丸立香明白替身的定义。不过波纹这种就有些抽象了。

    “类似于中华的气功吗？”藤丸立香想着迦勒底里那几位中华从者，询问。

    “虽然罗马的波纹好像的确起源于西藏来着……唔，你自己亲眼看看吧！”乔瑟夫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将右手的食指伸进盛满茶水的茶杯里。

    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茶杯里的茶水像是果冻一样被乔瑟夫举起，稳稳地停留在他的指尖，时不时晃悠两下。

    “哇——”藤丸立香惊叹，配合地鼓起掌来。花京院典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惊讶地盯着“茶水果冻”看。

    乔瑟夫自得地哼哼，朝收拾医药箱的女儿说：“怎么样贺莉，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抹茶泡水而是可乐的话，我还能做得哦！”

    “西撒叔叔还能使用泡泡呢！”贺莉毫不留情地指出，并且一叉腰，认真地纠正，“而且爸爸，在日本就要入乡随俗地喝茶，而且还要叫我圣子哦！”

    本来就讨厌这个诞生了抢走自己掌上明珠的臭男人的国家，乔瑟夫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不管何时都保持着童心的父女俩吵吵闹闹，表演了一段亲子相声。

    藤丸立香眼里漾起笑意，和阿布德尔知会了一声，就先带着花京院典明在这个大得离谱的房子里找到之前用过的座机。

    “你的母亲很担心你哦。”她对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的少年说，但没有进一步地解释或者催促。少女只是向他比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就走出了房间。

    距离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过去了近24小时，应该联系一下迦勒底了吧。藤丸立香在隐蔽的角落摆弄着自己的通讯装置，成功接通了通讯。

    她和紫苑简单交代了自己的经历，发现原世界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时间流速差异有些大啊……藤丸立香眨了眨眼，没放在心上。毕竟驻扎在迦勒底无所事事的从者们自告奋勇，承担起应付时钟塔的监视者的责任。

    藤丸立香的通讯结束时，花京院典明也从房内走出。两人又结伴走回茶室。

    乔瑟夫随口问了几句少年的遭遇，也没想着为难这个惨遭洗脑的少年。

    空条承太郎似乎回房间处理他破损的衣物了。于是藤丸立香就开始和阿布德尔谈天。

    “阿布德尔先生……您是占卜师吗？”橙发少女好奇地询问，倔强地从猎鹿帽帽檐下探出的呆毛随心情微微摇晃。

    “没错，侦探小姐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呢？”拢着宽大袖子靠墙站立的青年表情温和地反问，因为少女的发色正好是他喜欢的颜色，阿布德尔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她的秀发和那根灵动的呆毛。

    “也不算是推理吧……”藤丸立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解释，“在我和空条君出手的时候，最开始很紧张的您，似乎在看了一张牌后就冷静下来了。”

    ……即使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还有余力注意陌生人的微小动作吗？阿布德尔有些意外。

    “唔，这算是职业病吧！”藤丸立香看出了对方眼神透露出的疑惑，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身为指挥者的话，就必须得在把握大局的同时注重细节才行。”

    ……否则，自己重视的同伴也好，无辜的民众也罢，都可能会因为错误的决策而受伤——乃至失去性命。藤丸立香垂下眼帘。

    “真是了不起。”阿布德尔不了解对方的经历，但凭他从事多年占卜师锻炼出的看人眼光，自然能看出对方比起未被发掘的原石，更接近于已经被劫难打磨后的耀眼宝石。

    这厢的谈话结束，藤丸立香和花京院典明向贺莉辞行。幸好之前两人暴打肉芽花京院的时候都用的是拳头，他的校服没有明显的破损和血迹。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一边随意地交谈。……准确来说是藤丸立香比较随心所欲，而花京院典明则因为自己之前的恶劣举动而有些耿耿于怀。

    虽然是因为被他人控制，但身为加害者的自己，怎么能因为受害者不在意，就理所当然地忽视自己犯下的恶行并顺理成章的翻篇呢。

    “校医的话，应该没问题哦。我已经将她的伤势治愈了。如果实在不安，下次就直率地向她道歉吧？……可能反而是那两个不良少年会留下心理阴影也说不定。”善解人意的藤丸立香没有去窥视少年的表情，即使她只要抬头就能对方用微笑掩饰的自责与愧疚，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来，能够潜入□□控生物的能力很强呢，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副作用，但我也不是很想再次使用了……”花京院典明叹了口气，神色郁郁地回答。

    “为什么……啊。”藤丸立香猛地停住了。已知空条承太郎用舌吻的方式把潜入校医的身体的法皇之绿揪了出来，那么求问，法皇之绿是从哪里潜入的呢？

    ……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了。藤丸立香同情地拍了拍少年的背，劝慰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都是洗脑你的DIO的错。”

    花京院典明的刘海都软趴趴地垂落下来了。他勉强勾起嘴角，向少女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花京院先生依旧忙于工作，花京院夫人热情地接待了藤丸立香，看见自己恢复正常的儿子险些喜极而泣。

    为了抒发自己的感激之情，花京院夫人打开了自己的钱夹，掏出了厚厚一叠万元大钞就要往少女手中塞。

    哪怕藤丸立香对于这个时代的物价没有明确概念，都知道这些钱绝对超过了正常委托费用。她连忙阻止花京院夫人道：“不用这么多的，夫人。而且我和花京院成为了朋友，帮助朋友是我的分内之事，其实不需要更多委托费用——”

    花京院夫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呆立在原地，重复：“朋、友？”

    在少女面前被欣喜的母亲拥抱的红发少年仍旧用手背挡着发红的脸颊，对转向自己求证的母亲给予肯定的答复。

    花京院夫人此时看待藤丸立香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戴着厚厚的滤镜来形容了，仿佛像是看到天使下凡来拯救自家儿子一样，她立刻收起了钱夹。

    就在藤丸立香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花京院夫人一脸镇定地掏出了支票本，开始在上面填写夸张的数额。

    “等等等等——”

    ……总之，经过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塞钱被拒好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奇女子这种疑似沙雕总裁文的发展，得知藤丸立香在旅馆租房间的花京院夫人强势地挽留她住在客房。

    “至少收下我最低程度的谢礼吧！”花京院夫人语。

    藤丸立香：倒也不必。

    花京院先生在看到饭桌上多了一个生面孔时的确有些吃惊，不过听了妻子的解释，温文尔雅的中年男性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对待少女的态度和蔼到令藤丸立香疑心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或许这也和少女脱下了披风和外套，看上去只是一位英伦风的淑女有关。

    花京院典明在用眼神反复解释了几遍“我不是我没有”后，终于败在父亲微妙的表情和用手语比划的鼓励和支持下，他选择埋头吃饭。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绕路到了空条大宅。说实话，不锁门并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贺莉的丈夫常年在外。藤丸立香有些忧虑贺莉的安全，打算等会就去提醒一下。

    然而，他们在厨房处听见了身为父亲的乔瑟夫发出的饱含痛苦之情的怒吼：“DIO——”

    空条承太郎死死攥着拳头，压抑着怒火询问外公，要怎样做才能拯救被觉醒的替身反噬的母亲。

    花京院典明闻言，愣怔了一瞬，喃喃自语：“被自己的替身害死……”藤丸立香担忧地扫了他一眼，然而人命关天，她无暇开导少年。

    “除了杀死DIO，断绝诅咒的根源……”乔瑟夫看见少女，不由得眼睛一亮，大喊，“立香，快用你无敌的「伊西斯之雨」想想办法啊！”

    藤丸立香匆匆跑到昏迷不醒的贺莉身边。昨天还活力四射的女子禁闭双眸、脸色苍白，看得少女不由得咬住下唇。她伸出手，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由阿斯特拉院以制造最强的物品为目的所做出的礼装，伊西斯之雨安定地发挥了效果。几乎是呼吸间，贺莉的呼吸就变得平稳，攀附在她后颈的蕨类植物虚影也消失无踪。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藤丸立香依旧蹙眉，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状况。

    “……很遗憾，看来只能暂时缓解贺莉夫人的症状。”

    果不其然，从星星的胎记那里又冒出了植物的虚影。

    “果然，DIO灵魂发出的诅咒是没那么容易解除的……”乔瑟夫露出了坚毅的神情，举起右手握拳，“必须得杀死DIO才能解开诅咒。”

    但是乔瑟夫念写出的照片里的背景基本都是漆黑一片，难以分辨出dio的所在地。

    花京院典明适时说出自己是三个月前在埃及开罗遇见的dio，根据这个思路，加之承太郎那视力堪比光学显微镜的替身发现并速写的苍蝇。

    阿布德尔表明自己认识这种苍蝇，并奔向了藏书室。期间，贺莉醒来过一次，故作活泼想让众人放心，还想给客人泡茶，却被父亲和儿子双双阻止。

    “我一生病，大家都对我好好啊。”贺莉笑着，乖乖躺回被窝，声音越来越轻，“偶尔患个感冒，好像也不错……”

    帮忙照顾她的藤丸立香在对方再次昏过去的瞬间，便伸出手想要再次触碰她的额头。

    然而乔瑟夫虚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但停手吧。”身为人父却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饱受折磨，乔瑟夫固然焦虑得快要发疯，但也不会因此理所当然地接受同伴的付出，“立香你的魔术，都是把生命力转化为魔力的吧。……已经足够了。”

    “也是。”藤丸立香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不从源头解决问题的话于事无济。那么，就让我加入讨伐dio的队伍吧！”

    “哦！有你这样可靠的同伴的话，什么样的敌人都不在话下！”乔瑟夫对少女的反应了然于心，并不意外她的决定，自然而然想要和她击掌，手伸到一半才想起对方还没有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经历。

    藤丸立香察觉了他的动作意图，于是伸手和他击掌。

    烦躁不已的空条承太郎虽然注意到了藤丸立香稍显苍白的脸色，但没有想到原因。听到少女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宣告的话语，看到她和自家外公的默契举动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音节——他自己也不明白想要说什么。

    花京院典明适时递上崭新的手帕，拭去少女额间的几滴汗水。

    翻看着图鉴，阿布德尔分析出了照片中苍蝇的品种，并据此推断出了dio的所在地。

    “什么时候出发？我也要一起去。”闻言，花京院典明作出了意料之外的发言。

    “你说要一起去？为什么？”空条承太郎皱着眉，看向红发的少年。

    “大概是……没法放着需要救助的人不管吧。”花京院典明迎着少女惊讶的目光，微笑着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