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真是出奇地安静啊……”波鲁那雷夫嘟囔了一声,关上了车门。
几人担心大雾会影响作为司机的法国人的视野,所以尽管才下午四点不到,但他们不得不停止赶路,驱车进入了一个地图上并没有记录的小镇。
雾气弥漫的街道容易让藤丸立香联想到被魔雾笼罩的伦敦,可是连伦敦都好歹有蒸汽兵、人工生命体发出的声响,这里明明看上去有不少人活动,却少有日常活动发出的声音,感觉更为死寂诡异。
真的如乔瑟夫所说,这种诡异的寂静只是因为起雾了吗?藤丸立香扫视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选定了一个看起来和蔼的中年女性,刚想上前搭话便被对方远远避开,少女无奈地摊手。
“……很遗憾,看来是个排外的小镇呢。”她这么说着,脑海里浮现了另一个小镇的模样,不过这里肯定没有塞勒姆那么难以形容吧。
乔瑟夫拍拍少女的肩,一边惊奇于居然有女性在初次见面就避开藤丸立香,一边安慰她说什么可能巴基斯坦以西这边的打招呼方式不一样。
藤丸立香并没有消沉,不过还是感谢了友人的好意。为了打破凝滞的气氛,她用食指轻点下唇,开了个玩笑。
“那么,解决办法就是伪装成流浪艺人,用才艺表演拉进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开玩笑的。”
几人闻言下意识想象了一下众人卖艺的画面。除了空条承太郎压低帽檐,其他三人都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来,像是对自己的特技充满了自信。
空条承太郎叹了口气,打断了同伴们对星尘卖艺团的美好想象,提议去旁边的餐厅询问旅馆所在地。
然而,自信满满地为大家演示所谓正确的打招呼方式的乔瑟夫却吃了个闭门羹。饭店老板一言不发地关了店,对于乔瑟夫的追问,他也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不知道”便扭头进店了。
“嗯,看来不是打招呼方式的问题呢。”花京院典明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小镇的确有点排外。”
空条承太郎一言不发地扫视周围,从之前在山路上看见狗的尸体开始,他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真的不是因为发音太烂了他没听懂吗?”波鲁那雷夫狐疑道。
面对乔瑟夫委委屈屈的狗狗眼,藤丸立香只好站出来为他的发音辩护。
“翻译护符正确地翻译了「祝你平安」,所以发音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吧,顶多口音有点重。”
波鲁那雷夫再次表示对这种翻译护符的羡慕,并兴冲冲地冲向不远处坐在街边的男人问路。
“怎么会?!”几人震惊地看着倒下的尸体。藤丸立香道了声谢,拨开身旁的人下意识护着自己的手,蹲下来检查尸体。
死者手中的木仓还带着未散完的销烟,死亡时间估计就是在他们来到这里的不久前。死者没有明显枪伤,看来他开木仓的目的是攻击其他的存在。
面部表情扭曲,显然死者在死前极为恐惧。是产生了幻觉,还是看到了惊悚的人亦或其他存在?
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伤口和血迹,那么致命伤到底在哪里呢?还是说是中了毒?
这个人的死亡太过诡异,少女直觉这和追击的替身使者脱不了干系。那么只能对当地的警局说声抱歉了。
听着同伴你一言我一语进行推理,藤丸立香先用自己的手机从各角度拍下尸体的清晰照片,然后从腰包中掏出了医用手套,冷静地蹲下开始检查尸体。
“我来吧。”空条承太郎不等少女婉拒,直接指挥白金之星协助翻找出了死者的随身物品。
“等、这个人也有可能死于未知毒物所以最好不要直接接触——”藤丸立香话音未落,就看到白金之星已经完成了任务,她只好对少年释放「伊西斯之雨」以防万一。
空条承太郎偏头避开少女带着谴责意味的目光,恰好看见了一只似曾相识的狗。
那只狗……他不禁皱眉,暗中提高了警惕。
去寻找当地人帮忙报警的红发少年满脸复杂地走回这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城镇的居民的想法。
从车票和纸币推断出他是个旅行中的印度人。可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为何会在这个街道上被杀死呢?
藤丸立香进行进一步的探查,发现死者喉咙下面出现了十日元硬币大小的贯穿伤。
最为诡异的一点是这伤口完全没有血迹,仿佛是被吸干了一样。
穿刺加吸血吗?藤丸立香神情越发凝重,随即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她在乔瑟夫的帮助下拨开了死者的衣服。
“——!!!”
这个浑身是洞的死状过于凄惨,波鲁那雷夫的奇妙比喻让少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想品尝奶酪及其相关食物。
……但是,为什么只有身体上留下了伤口,衣服却完好无损呢?藤丸立香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是「How done it」还是「Who done it」抑或是「Why done it」,新出茅庐的半吊子侦探藤丸立香都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或许这个人妨碍到了追兵的暗杀计划,或许敌方的替身需要一个祭品才能发动能力……可能性太多反而让人无从下手,他们能做的只有提高警惕。
——不过乔瑟夫似乎警惕过头了。
“大家,赶紧上车离开这个小镇!”这么说着,乔瑟夫不知为何却冲向了一旁的栅栏,表演了一段躺栏杆尖端的杂技。
“……?喂,老头子,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呢?”
察觉到乔瑟夫似乎玩脱了,藤丸立香连礼装都不用切换,直接对他施加了「奥西里斯之砂」,赋予他短暂的无敌状态。
乔瑟夫一感知到熟悉而陌生的术式,立刻松开了手,仗着无敌状态居然还在那一排尖端上来了个嚣张的鲤鱼打滚,随后他对脚底施加波纹并且稳稳地立在了尖端之上。
“诶呀,腰部的波纹力量没有身体末端发出的波纹强,差点就被栏杆捅肾了,好险好险。”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哪怕乔瑟夫真的被惊出了虚汗,看起来却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是吧,乔斯达先生,现在可不是表演特技的时候……”花京院典明捂住了脸,生无可恋地吐槽。
“我不是,我没有!这里刚刚不是车吗?!”乔瑟夫拼命摇头摆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同伴。
“车?车刚刚不是停在那边了吗?”波鲁那雷夫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藤丸立香注意到乔瑟夫十分困惑,她走上前去,伸手拉他起来,一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乔瑟夫,这雾可能有致幻作用,要小心。”
乔瑟夫眉头一皱,顿时理解了少女的未言之意。不论是自己刚才的乌龙,还是死者面部极其惊恐的表情,似乎都指向了这一答案。但是这还无法解释死者身上的孔洞……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朝这里走来。
各自点头致意后,老妇人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招呼他们留宿在自家的旅馆,殷勤地引路并且介绍旅馆(其实不存在)的辉煌历史。
“来吧,乔斯达先生,那就是我的旅馆。”老婆婆笑吟吟地展示自家旅馆,“我来带路,跟我来吧。”
除了波鲁那雷夫忙着询问老婆婆旅馆厕所的情况,剩下的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警惕起这个老人。
虽然擅自怀疑释放善意的老人并不可取,但他们情况特殊,不得不保持警觉。何况这位老人身上存在许多疑点。
“等等婆婆,你刚才喊了‘乔斯达’。”空条承太郎的眼神犀利起来了,“为什么你知道他的名字?”
“……”
藤丸立香遗憾于无法看见背对他们的老婆婆的表情,听着老婆婆强行糊弄波鲁那雷夫,她的视线停留在老人用绷带包扎的左手上。
那个形状……
少女微笑着上前,表示自己携带了治疗烧伤的特效药,如果老婆婆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看。
老婆婆连忙摆手,以自己已经敷过祖传特效药为借口拒绝了她的好意,催促他们赶紧入店登记。
花京院典明盯着老婆婆的背影,低声询问铩羽而归的少女:“如何?”
藤丸立香收回悄然释放了治愈魔术的手,同样压低声音回答:“不能确定敌方人数。”
这个老婆婆在说谎,如果是真的左手烧伤,那么现在她应该惊讶于伤势全好才对。可她却毫无异样,这就是最大的破绽。虽然不知道老婆婆左手缠绷带是为了封印力量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她可能是追兵,也可能是追兵的帮手。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个看似和蔼的老人毫无疑问是敌方。
藤丸立香提醒了同伴们,然后对着没心没肺的波鲁那雷夫却沉默了。她仔细思索,觉得波鲁那雷夫的演技不足以蒙骗敌人,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了,自己多看着他应该就没问题,大概吧。
等到藤丸立香签名时,她看着五花八门的签名陷入沉思。
乔瑟夫是第一个写的,为了不让波鲁那雷夫当场质疑,他只是暗搓搓地加了一个“安德里欧”的中间名。波鲁那雷夫老老实实地写上了全名。花京院典明把自己名字的罗马音替换成了另一种读法的罗马音。空条承太郎则是q太郎……
藤丸立香努力维持着扑克脸,不动声色地写下了藤丸咕哒子的罗马音。
“写好了哦!”
“哦~那我带你们去房间。”老婆婆笑眼弯弯,“是五个单人间还是两个双人间加一个单人间呢?这位可爱的小姐。”
“两个双人间加一个单人间吧。”藤丸立香沉吟一会儿,询问,“婆婆,这里最大的房间能容纳几个人呢?”
“啊、啊哈哈,只有普通的双人间,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姑娘。”老婆婆讪笑着回答,不自觉捏紧了拐杖。
“……是吗,真遗憾。我还觉得这里的氛围蛮适合举办百物语来着。”藤丸立香意有所指。
这里阴气森森的程度到什么时候跳出幽灵或食尸鬼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位客人真是会开玩笑,呵呵。”
理所当然的,藤丸立香在自己的单人间设置了一个陷阱。听到了一声类似于枪声的声音,她就冲进了隔壁。
空条承太郎、花京院典明和乔瑟夫正围着一个满屏幕雪花的电视研究,或者说正用暴力方式试图修复电视。
“……波鲁那雷夫呢?”
“他说房间里没厕所,所以去下面的公用厕所了。”花京院典明回答。
乔瑟夫一边拍打着电视,一边补充:“顺便去看看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完了,唯一一个毫无警戒心的家伙落单了。藤丸立香忍住了叹气的冲动,揉了揉太阳穴。
“说不准这栋旅馆也是敌方的替身,你们这么放心让波鲁那雷夫落单真的好吗?”
“嗯?我们又不是喜欢结伴上厕所的女子高中生……”乔瑟夫想象了一下除了立香以外的人穿JK制服的画面,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曾经在学校里也大受欢迎的藤丸立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吐槽:“之前的那个「倒吊人」也是在厕所袭击波鲁那雷夫的,现在这个左手明明没有伤势却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婆婆不是更加可疑吗?”
“等等。”因为少女的话语想起之前的敌人,花京院典明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难道说老婆婆掩藏起的左手——”
“——是右手吗?!”
“喂喂!那波鲁那雷夫不就危险了吗?!”乔瑟夫双手捧脸,后知后觉道,“不过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声,波鲁那雷夫不至于连求援都做不到吧。”
“谁知道呢,走吧。”空条承太郎已经打开了门,行动力超高地往外走去。
“不能确定敌方有无同伴,我们都快点去一楼吧。”藤丸立香朝两人点头,小跑几步就赶上了空条承太郎,她抿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加快速度吧。”
少女的焦点落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区区三楼的高度,应该没问题——
但她刚单手撑在扶手上,正准备翻过栏杆一跃而下的时候,就被空条承太郎单手抱了起来。
“空、空条???”为了保持平衡,藤丸立香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肩。差点就抓住他的大金链子了,好险。少女松了一口气。
“别乱动。”空条承太郎淡淡地嘱咐,因为姿势问题少女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混血的优势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藤丸立香觉得如果他成为英灵说不定也能持有「女难」技能。
随即空条承太郎将少女的想象变成了现实。虽然耍帅主角变为了扛着她的空条承太郎,下落过程中还拜托白金之星辅助落地,但总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除了她被公开处刑以外,什么事都没有。藤丸立香捂住脸,不去看从三楼往下望的花京院典明和乔瑟夫的表情。
奇怪,明明已经习惯了被从者以各种姿势携带才对,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羞耻呢。
被放下的藤丸立香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空条承太郎,得出了结论:是自己身为成年人却被年下用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抱起所导致的羞耻感。
空条承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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