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手给我。”
他这么对我说。
《局外人》中说:“生理上的需要常常干扰我的感情。”
正比如现在,生理上的痛苦让我不得不将自己的精神投入到这场漫无目的、纯粹是为了痛苦而痛苦的折磨中,我时不时咳血,喉咙甜腥,我就只能用那洁白的、现在已经染满血污碎块的手绢做掩饰。
这份苦楚令我完全忘记了面前的两人之中,有一人是我暗中生过情愫的对象。
当他对我提出这个邀请时,我一丁点害羞也没有,直接将我的手置于他的掌心之上。
顷刻间这股折磨我的疼痛就被驱散了,我像被人从浓密的网中解救出来,赶忙吸了一大口空气。
“谢谢。”
被剥夺的思考能力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体。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替我祛除了负面效果带来的伤害。
正所谓魔法就要用魔法来对付,看来异能也是一样啊。
他双手合掌,面上挂以爽朗十足的微笑——
“这么一来,阻碍工作因素全——都排除了~接下来就请无伊实小姐详细的跟我们说说前因后果吧。”
“……从你这家伙嘴里说出‘工作’两字,总叫人觉得不是滋味啊。”
接下来,我尽力用最精简的语言说明了我的遭遇。
在这个过程中,我让自己保持在一种十分无害的模样(不过我本来就是受害人)。
“也就是说……贺村回来后变得很焦虑,并且袭击了稻井小姐,在那之后,稻井小姐的身体状况立刻变差,出现了咳血的症状——造成这一切的是他的异能力。”
从交谈中我得知金发青年姓为国木田,他总结完后,先是沉思了两秒,期间太宰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
“有如此强力攻击性的异能,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失踪……不,不对。”
“终于注意到了啊,国木田君——他只是正好在那个时间消失了,是大家擅自将他作为失踪者、受害人而已。”
青年一手摊开,闭着眼睛坐在快餐店的椅子上转了半圈,但在我看来,这狭隘的空间对两位高个的成年男性来说过于委屈了。
“……所以你之前才那么说,啊,抱歉。”
国木田对于他们突然在我面前忘我的讨论案情一事,表示歉意。
“对于稻井小姐的协助,我代表侦探社的立场给予最大程度的感谢。”
“不……其实……”
其实我才是被帮助的那个,根本不用朝我道谢。
“国木田君,无伊实小姐遭受了如此歹毒的恐吓,却在第一时间克服恐惧和病痛,给我们提供了珍贵的线索。搞不好现在还在承受着可能会被报复的担忧,只是口头上的感谢是不是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呢?”
不等搭档开口,他又转向我这侧,询问道:“无伊实小姐还没吃晚餐吧?这样的话,不如让国木田君请客?”
“不用——”
我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但是,无伊实小姐身上的钱全都被贺村抢走了吧?也就是说现在完全是身·无·分·文,连吃饭也成困难……” 太宰说话时抑扬顿挫有着绝佳的把握,该施以重击的词句绝对不会让你觉得绵软,三言两语就点出了一个悲戚成年人的生活困境,并且在紧要关头,又添上一把柴火——
“放任侦探社的恩人饥肠辘辘的流露街头,这样真的好吗?”
这、这该怎么说,分明情势是对我有利的,我反倒是在场三人里最坐立不安的那个。
我刚要出言说“不用了”,然后就打算夺门而出,却对上太宰的盈盈笑眼——
“啊啊,顺便一说,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拉面店哦——”
闻言,国木田原本印刻在脑中的犹豫,即刻转化为一句响亮的吐槽:
“——你这家伙,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啊!”
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逃离此处,最终还是变成了大家一起去吃拉面的场合。
……话又说回来,太宰这种先是开出条件将人架在火上烤,随后又用插科打诨和搞笑做掩饰来给对方一个下台阶的行为逻辑,究竟是在环境中锻炼出的后天型,还是生而敏锐的先天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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