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大会所带来的满足转瞬即逝,光和热悉数散去后,就只剩下人群退潮般的分崩离析。欢乐的空气消失无踪。
我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太宰的手,我略向下扯了扯松开手,低着头说了句“抱歉”。
人的体温是能像刻印一样残留下来的东西——我蜷缩着手,如此坚信着自己得到了这份温度。
……
……
我自从窗中泄下的满地日光中醒来,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倦意终于离我而去,这一觉睡得格外酣甜,仿佛被人浸入了四月的酒缸里,睁眼醒来时只剩醉醺醺的春光了,我爬起来时仍是满眼惺忪。
“起床了——”
真菰清亮的声音从纸门里透了进来,走廊上是她一路小跑过去的脚步声,咚咚的响了几声后,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义勇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这是锖兔的声音。
榻榻米略有些陈旧了,房间里别无他物,只一个有刻痕的深色五斗柜,孤零零的架在壁橱旁。脚步声又回来了,这次房门被人猛地拉开——
真菰朝气蓬勃的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制服的领结在因为惯性而摆动。
“再不起来早餐就要被他们吃光了!”
“我这就起来。”
我连忙起身,整理好床褥换好衣服后,我也“噔噔”的踏着走廊,小步奔向阳光指引的主厅。
在矮桌旁,鳞泷先生和他收养的孩子们已经坐下了,就连来的最迟的富冈义勇,也已经齐整的穿好了制服,手上端着味噌汤了。
我的到来不亚于在水中滴上了一滴油,偏偏我还起迟了,若不是真菰将我从酣睡中叫醒,我睡到日上竿头也说不定。
“早上好。”率先打破不自在的是锖兔,“饭放在旁边了。”
我从地上拿起盛好的小碗饭,真菰拍了拍身旁空开的位置,“稻井小姐坐在这边吧。”
“谢谢。”我捧着碗,学着真菰的样子跪坐下来。
真菰和锖兔是鳞泷先生收养的孤儿,义勇则是他的道场的弟子,目前从家里搬出来和他们住在一起,据说他姐姐经营着一家和菓子店。三人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并且均是师从鳞泷先生。
“麻烦把酱汁给我一下。”
“啊,好的——不过,早上不要吃太咸比较好吧。”
“今天有社团活动?”
“嗯,今天会晚点回来。晚饭就要麻烦师父了。”
我坐在他们中间,听着师徒四人散漫的对话,将米粒簇成小团,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两日前说起。
在烟花散场后,我又变成了无所适从的混沌状态,并且愁苦于当晚如何解决住宿问题,没想到太宰对我再次伸出了援手。
“我知道个好地方,不需要礼金,不需要缴付押金,租金也相当便宜。”他的每个字都踩在我的期望点上,太宰也不卖关子,“嘛……有我作为担保的话,租金方面的事情也可以暂缓,等无伊实小姐拿到工资再付也可以。”
他的行为无异于雪中送炭,面对“无需礼金和押金”几个字的极致诱惑,我止不住的心动,却又担心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会不会太麻烦太宰先生了?”
“没事没事。”他保持着一贯开朗的语气,“我和房子的主人家算是熟人,这点程度的帮忙还称不上麻烦。”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也没有要帮我的理由啊。
为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人去做安排,怎么想都觉得是麻烦又不讨好的事情吧?
“他也正好需要人手帮忙呢,怎么说——这也算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吧?”
据他所言,房主人经营着一家道场,并且收养了几个孩子,是个看似严厉,实则对小辈十分温柔的长者。原本住在他那里的,还有位年纪大些的弟子,只是那孩子铆足了劲打算复读,于是从房主人处搬了出来,回自家专心读书去了,房子也空了一间出来。
本就对有没有租客这事并不在意的房主人,就任由这房间一直空出来了。
“住在一起的话,家务和料理也要一起分担。”太宰耐心的朝我说明,“房主人那边恰巧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他微笑着,“总之,先和房主人见上一面如何?”
像是为了打消我不安的念头,太宰又精准的补上一句:“就当做是我对无伊实小姐的补偿吧,毕竟也给你添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此时我还以为他指的是我因为他刨根问底的逼问而吐血的事。
几日后,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了的事情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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