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
难道,塞德里克大概也许说不定貌似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对我有好感?
我在床上反复坐起来躺下去,仰卧起坐的速度可以打破世界纪录。
原先也并不是说没有怀疑过,但是他从不否认“好兄弟”之类的称呼,再说我也明确和他聊过“绝对不在读书期间谈恋爱”。
所以我只觉得他摸摸头啊,惦记我啊,不过是出于爱护妹妹的心态。
但是事实如今摆在我面前,谁会像个傻瓜一样冒着大雨,千里迢迢奔过来,就因为一个念头“想见你”,被我以兄弟情谊欢送出去之后又啪嚓心碎了?
“这不可能,”我苦着脸自言自语,“我哪里有他看得上的地方……”
塞德里克在我心目中完美又高尚,具备所有我不曾拥有的优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是的,一定是我自作多情,言情小说看太多了。
我糊弄自己的本事一贯不错,再说也和塞德里克当了那么久的兄弟,感情突然变质也不像话。
庞弗雷夫人进来询问了几句我的身体状况,看着床头一堆乱七八糟的摆设,她不免感叹一声,“年轻就是好。”
您这话中有话啊。
既然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夫人说我可以看完比赛再回来把东西拿走,她替我保管,那我就道声谢,披上雨披往魁地奇球场赶。
他们应该已经结束上半场赛程了,比分拉开得不大,实力还是受到天气影响的。
我仗着队员身份没去看台坐着,钻进了候场的帐篷。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平常离得远根本看不清脸,现在更好,只见得十几坨红红黄黄的人飞来飞去,像在空气里烧西红柿炒鸡蛋,而对着大雨撕心裂肺解说的李·乔丹就是那个炸厨房的。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瞎了不可。
我拿出望远镜,调整了几回视角,却意外在教师看台发现让我很在意的东西。
卢平教授的西装裤子因为坐下去的缘故抬起了一截,那双黑袜子怎么看怎么都有点眼熟…?
“哦天哪!哈利遭遇了什么!”李·乔丹着急地大喊,“是摄魂怪,他掉下来了,梅林啊!”
我看到教授腾地站起身,袜子的侧面绣着我熟到不能熟的七彩色“L”。巫师界的穿着都太普通了,我当时就在想,必须给他织一双fashion到特立独行的袜子。
所以卢平教授就是L先生?
认真回忆起来,原来都有迹可循。
怪不得他知道我喜欢吃零食会错过饭,喝姜茶放很多糖,总给我蜂蜜公爵家的杏仁巧克力,和L先生的笑点一样奇妙。
因为我在信里都提到过啊。
为什么他好几次月末收到信都迟了很久才回,借口永远是家里的宠物撕碎,月末的课不能来上,斯内普教授熬制的药剂为什么是“唯一有用”……还有早在他还是“L先生”就隐藏了很久的秘密。
最后都指向了一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事实。
我觉得我本来有理由生气的,为他的隐瞒,蹩脚的掩饰,但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又不忍心了。
仅仅是生活着就很勇敢了,还难能可贵地保留着对世界的善意。
但现在,系统却让我揭穿他的身份。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了,我能走到如今,不就是靠着大大小小的谎言吗?为了一己私欲就伤害他人,不是家常便饭吗?
赫奇帕奇的观众席一下子热闹了,他们奋力挥臂大喊“迪戈里”。
场地中央,塞德里克高举着金色飞贼被同伴们簇拥,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像会发光。
我还不知道他名字之前,见过好多次这样的场景,偷偷在心里羡慕和他做朋友的人。
至今我也不懂他怎么会和我成为朋友的,而且还是在一年级糟糕透顶的冬天。
“奥翡莉亚,我们赢了!”
他的视线一注意到我,愈加明亮,涌动着欢快的溪流。
我一抖,无边无际的愧疚和寒冷将我淹没。
假使某天我不得不将自己的生命和塞德里克放在天平上衡量,该怎么办?能保证无论选哪一方都不会后悔吗?
塞德里克朝着我跑过来了,扫帚柄上晃动着我扎的蝴蝶结,或许他想告诉我很多,第一次做找球手有多兴奋,分享胜利的喜悦。
我居然下意识地只想逃跑,没出去几步,被他猛地拉住手腕,我不敢回头。
雨水的冷和掌心的炽热源源不断地刺激着腕部。
“我原先以为你不会来的,很抱歉之前对你说了很奇怪的话,让你困扰了……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这人怎么还给我道歉啊,要不要这么过分,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吧。
“不是的,”我抿抿唇,转过身对他笑,“我太感动而已啦,在你面前哭也太丢人了,赫奇帕奇赢了真的很好。”
他的脸上划过水珠,声音哽咽了。
“你别这样笑了……”他的手紧紧扣住我的腕,看着我像是看一座易碎的水晶塔,语气近乎哀求,“奥翡,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塞德里克承认他嫉妒,看到韦斯莱双胞胎折返回到医疗翼,没过多久又出来,带着成功和势在必得的笑,仿佛从喜欢的女孩那里获得了奖赏。
他以前从不那么直白,只是等她不自知地说出些什么,再开玩笑似的接一句。
那句冲动可以理解为是少年的发神经,嫉妒是深海里的水草,见不着阳光,因此疯长。
被她送出去后就后悔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奥翡莉亚,否则明明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却捱着不告诉,就是怕伤害她。
奥翡给自己划了一个圈,这个圈很大也很小,大到可以接纳所有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小到几乎没人看见她隐藏起来的所有负面情绪。
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又抗拒所有人更进一步的善意。
他只能不厌其烦地鼓励夸奖她,像是在蜗牛壳边弹琴唱歌,希望小蜗牛哪天会钻出壳,打开小门欢迎他。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低着头,“除此以外,你能不能原谅我,不要再问别的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年级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和我做朋友呢。学长也很清楚的吧,大家嘲笑我的原因,为什么偏偏你来了?”
比起答案,她更像是寻求肯定。
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击溃至边缘,摇摇欲坠。
“不是我要和你做朋友,是你很优秀,恰好我又不是那么相信谣言的人,为什么你不能多相信自己一些?”
他不懂她的自卑从何而来,到了三年级,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她还有个不好听的代号,那些荒唐可笑的混账话。她为什么强迫自己一遍遍回想,而不愿看向前方。
塞德里克是真的想知道她害怕什么。
“我想你和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比起你一直展现给所有人看的坚强、努力,尊重照顾别人的想法,我也看得到你的另一面,可那又怎么样?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就算是梅林本人出来我也会说他不是。我也不是完美的学长,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好,让我害怕的存在太多了。”
“我记得最深刻的是你蹲在地上哭着捡饼干,你没有假装不在意,学来善意的谎言骗所有人包括你自己过得很好。”
“也是唯一一次,你脆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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