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师兄?”方才穿着黑衣服的男生,好像叫薄烟的,刷一下收起了自己的匕首,一头雾水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谢朝的身上,“你们认识?”
谢朝也愣了一下,见自己的兄弟也跟着捣乱,额角青筋一跳,咬牙反问道:“整个内院就三个弟子,你我还有济沧海那个二愣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妹我怎么不知道。”
说罢,神情复杂地看了长风一眼。
长风也并不计较,抿了抿嘴退下了。
远远的薄烟还喊着对她说:“妹子,这狗贼说的话你别放心里去,他就一财迷。不用赔钱的!”
上一世大师兄虽然一张嘴就像神棍,但他确实是修天机道的,是真能看破天机,而眼前的这人……没有能看破天机的本事,不然刚刚就应该一眼看出她是一个穿越者。
拿着和大师兄一模一样的扇子,却没有修天机道。
这是个真正的神棍。
可……世上真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天眼纹的位置,眼角的小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和一模一样的扇子。
前世长风七八岁便被师尊带着上山了,师尊秦骁北当时还只是鸿蒙仙宗某个峰的峰主,级别不是特别高但是架子不小,极度喜欢干净,回仙宗的一路上都是用仙法捆着在俗世中流浪一两年浑身滚得脏兮兮的长风上来的,生怕长风衣服上的陈年污渍污染了自己出尘绝艳的白衣。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迫不及待就打开其中一扇门,丢下一句:
“长云这是你的小师妹,你是大师兄,修为也最差,有的是时间。今后就交给你照顾了。洗一洗带去领一套弟子服,明天开始教她锻体和轻功。”
说完便扬长而去。再次见到秦骁北,已经是长风十多岁,传出来是剑修奇才的时候。
当时大师兄谢长云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院子里的春凳上体会“春花秋月”悟道——
其实后来长风看明白了,他就是实打实在偷懒。
——被一个小糯米团子当头砸下,翻了翻白眼险些气绝,那些拒绝的话歪歪扭扭还没传到秦骁北的耳朵里就跑不知道啥地方去了:“师……尊……弟子下手不知轻重,且为人放浪形骸……生怕带偏小师妹……不如交给二师妹,她品行端正最最最重要的是她最喜欢带孩子……”
“放你娘狗屁,你二师妹出门游历去了,给你你就带着!”遥远的天边传来这么一句话,随后一道劲风将谢长云的院门给带上了,哐当一声,气浪震得院中花花草草的叶子簌簌落下。
也震落了谢长云怀念得来不易的摸鱼生活的一滴鳄鱼泪。
而长风对自家师兄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在谢长云白衣上留下的土黄色印记。
这人是如此干净,而自己这么脏。
长兄如父,随后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谢长云几乎等于她半个父亲,带她锻体、修炼轻功、引气入体……可以说,最了解长风的人是谢长云,最了解谢长云的人也是长风,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大师兄分明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闲着没事就悄悄去喝花酒。
所以这人,还真不一定是自己的师兄。
等长风走远,谢朝将扇子往自己的手中一磕,一双桃花眼里,难过的情绪一闪而过。
非常不显眼。
等薄烟搭上他的肩膀的时候,那一丝丝的难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笑眼。
薄烟没有察觉,大咧咧道:“姓谢的,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虽然这姑娘一出手就是杀招,但是好像还挺有效的,要不你……”
啪!
木扇不轻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要收回来镇压白虎峰?”
一说到收回来,薄烟就哑火了,小声说:“人家还不一定想进来呢。”
如今联盟军校中,一军是后起之秀,势头正劲,一时无匹;二军也找到了一根值得培养的好苗子;联军向来独自美丽,万年不变的老三,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还有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基地】,已经彻底放弃节操专心搞钱。
总结一下,联盟五大军校的其中四个,要么有钱要么有人,要么两个都有。
唯独拉斐尔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要玄铁没玄铁,就那挂着虚名的传承,连一般人都吸引不来,就不要说长风那种克鬼奇才了。
好就好在有个谢朝,能够撑起整个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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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样的事情,毫不意外,原定的比赛环节取消了,换成漫山遍野寻找那个石像鬼的本体。
毕竟拉斐尔的山脚下就是龙亭镇,外校和大量的普通民众都住在那里,若是那只天魔逃下去,事情就大了。
那群考生心惊肉跳在拉斐尔住了下来。
好在拉斐尔没钱归没钱,地还是有的,将那些学生都安置了下来,大家齐齐在中央的安全区打地铺。谢朝还在周围拉了许多红绳,上面拴着铃铛,只是那些铃铛和往常不一样,风经过的时候居然纹丝不动,只是偶然在半夜轻微的响动两声。
一开始众人的兴致还是很高的,然而天魔连着两周都未曾出现,再高的兴致都磨没了,第十四天傍晚时分,众学生蔫头蔫脑地从山头上下来,看了看自己手中谢朝发的符,悠悠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
此时别的赛场已经按照赛程轰轰烈烈打起来了,唯独拉斐尔这边流年不利,要学生入山漫山遍野寻找天魔,偏偏还找不到。
“你说观众不会都走光了吧?”
“早就走了……多无聊啊成天满山转悠,啥看头都没有。好好的一个赚钱的机会,现在都被浪费掉了,我参加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回去继续做赏金猎人,比在这边消耗时间来的好。”后者大概也是从【基地】来的借考生,浑身肌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将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吐,不屑地呸了一声。
“垃圾!”
拉斐尔赛场这边的观众确实不多了。
寥寥数人还是看在谢朝薄烟等人的颜值上留下来的。
【prprprpr,我谢朝老公虽然狗,但是颜值是真的能打】
【内院那三个都挺能打的,哪怕是济沧海那个小屁孩,也是小奶狗啊!】
【我不管,谢大佬最帅】
【他忽悠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天魔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山脚下就是普通人居住的小镇,根本抵挡不住这种东西的冲击。
在无关人士都为人类的安危愁秃了头的时候,拉斐尔维持着一如既往的老年人作息,对学生们开放了洗澡和吃饭的地方。
洗澡的地方也是临时拉起来的,一节荒废的火车车厢,几根塑料水管,往门前一排,冲就完事了。
更骚的是,之前看到那个叫谢朝的财奴,在澡堂子门口摆了一小地摊,凳子一放身子一躺二郎腿一翘扇子一摇,铺子就开张了。
还兼算命业务。
长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人哪里有半分记忆中师兄的样子。
熟练地支起帐篷,正准备钻进去修炼的时候,顾窈小老鼠一般呲溜一声钻了进来,讨好地递上自己分到的营养液:“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长风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瓶诡异的绿色液体,无动于衷:“自己留着吧。”
她的嘴挺叼的。这玩意就像鸿蒙界的辟谷丹,可以吃但是没必要,她还是更加喜欢到嘴的肉,最好还是谢长云烤好抹上蜂蜜的。
顾窈并不强求,又将那瓶东西收了回去。
这玩意老贵老贵了。
“我听说了,你跟我一样是没有异能的人,但是我比你好一点儿,我其实血统等级很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能觉醒异能。你那种对精神体有用的秘术,往往不能对人生效,到后面的比赛环节中很多都是人和人的对抗,打不过没关系,以后姐姐罩着你!”
顾窈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起来,按照年纪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姐,以后师姐在,没人能够欺负你!”
……这乐观的傻狍子样,让长风想起自己曾经的二师姐。
看着她乐观的样子,长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那就多谢了。”
该怎样告诉她,世间诸般百法,修什么的都有,但唯有剑修,是永恒不变的强。
一剑破万法,不是说说而已。
瞅着那边的人已经慢慢散去,长风拿起自己的衣服,“我去洗澡了。”
“我也——”顾窈举起了手。
长风:“……”
在长风无声的目光下,那女孩最终低下了头,“你去吧。”
众人都喜欢围着长风,顾窈尤其,几乎啥都要一起行动。
“你怕鬼?”
顾窈点头如捣蒜。“这几天都没有人遇难,但是天魔出来了肯定要吸食人的精气,今晚又是月圆,是动手的好时候。”
长风心下了然,随手拿过一张厕纸,沾着方才的绿色营养液写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便递给了顾窈,淡淡道:“见到了,直接丢出去就行。”
“咒语呢?”
“没有咒语。”
“那注意事项呢?”顾窈拉长了声音问道。
“……别靠近粗壮的树木使用,赔不起。”说着,长风将目光投向了谢朝的方向,发现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年,一头卷卷发,看上去身体可能不是很好,但是非常乖巧。
顾窈适时地站出来,说:“那是济沧海。目前最小的师弟。”
最小的师弟。
长风细细地打量着那名少年。
如果谢朝真是谢长云的转世,那么他也会带这小师弟去做曾经和她一起做的事情吗?
一念至此,每间朱砂忽然一阵滚烫,隐隐有蔓延开的趋势。
紧接着四周狂风大作,红绳发出烧焦的呛人味道,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草地上,上面拴着的铃铛这时候倒是响了,叮铃铃叮铃铃像是要催命一般。
吼!
一只巨大的火红狐狸出现在月下,高昂着头,朝营地冲去。
站在谢朝身边的苍白男生屈指一弹,一道白影转瞬即至,将外围的学生结结实实护起来。
此时众人终于看清楚那道白影是什么了,一匹巨大的白布。而狐狸泛着银光的爪子一爪下去居然没有破开白布分毫。
“小心。”与此同时,谢朝打横一把将长风抱到了安全的地方。
长风:“……”
虽然凭借着轻功踏雪飞霜她本身也能闪开,但是被保护的时候,还是有点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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