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寒冷冬日的剩余日子里,义勇谨遵夕烧的叮嘱,不再去寻她了。且又因为日常的训练伴随着鬼杀队最终选拔的逐渐临近而变得更繁重了些,他没有再去过狭雾山的北面了。
春日的气息降临在狭雾山之前,那个由义勇送去给夕烧的篮子,终于被送回了鳞泷家。
这个旧旧的深色竹编篮子被随意地挂在后院的篱笆上,沉甸甸的装满了裹着一层刺壳的栗子。
篮子是在夜晚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院的,谁也不知道它的归来。直到第二天天亮了,早起晨练的义勇和锖兔才发现它的存在。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篮栗子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想到的是,师父怎么会如此随意地把东西放在这个地方。
想了想,义勇和锖兔都觉得,还是把栗子拎回到屋里比较好。
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近处的小树林里,有一抹很奇怪的并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红色。他们也没能把栗子拿回到屋里,因为他们刚拎起篮子,鳞泷就走到了他们的身后。
看到一整篮栗子的那一刻,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便是询问义勇和锖兔,栗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么一问便就明白了,其实鳞泷也不知道栗子的来历,更不是他随意地把篮子挂在了栅栏上。
如此浅显的事,义勇一时之间却没有转过弯来。他很认真地回答说,一到后院就看到了篮子和栗子,还说疑惑地问师父鳞泷,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您是想要冻一下栗子吗?听说栗子在阴冷的地方放一段时间会更甜。”他的想象力猝不及防地开始疯狂发散了起来,甚至还有点馋,不争气地砸吧了一下嘴,“和红薯一样。”
鳞泷摸了摸他的脑袋,天狗面具下藏着和蔼的笑意:“这倒是没错。但栗子不是我的,而是夕烧放在这里的。对吗,夕烧?”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小树林的方向说的,还特地提高了音量,将这句话传远了些。
义勇和锖兔还没搞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却见小树林中的某一棵树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抖落一地的树叶。在枝条之间,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小凤凰夕烧默默团紧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把自己完全藏在并不粗壮的树干后方,顺便在心里默念了八百回“千万别看到我”,努力将存在感压到最低,却怎么也想不通躲得如此完美的自己怎么会被鳞泷这个臭老头发现了踪迹。
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真应该在送回篮子后就立刻回到自己的栗子树上,而不是心血来潮地在这里待了一整个晚上只为了看看鳞泷收到栗子时的表情。
啧……大失策!
但现在就算再怎么懊恼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逃跑更无用,还不如屏息凝神,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让鳞泷忽略她在这里更好一点呢。
说实话,其实夕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躲起来不可。
她不是不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到鳞泷面前,说这篮栗子就是她给的没错,可是这么做实在不像是她一贯对待鳞泷时会有的做派,她也不想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
在默默蹲了一会儿,从鳞泷家传来的声音好像有点轻下去了,渐渐的变成了安静与沉默。夕烧猜测,他们肯定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回到屋里去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将身子探出去了些,好巧不巧,刚好和站在篱笆旁的鳞泷对上了视线。虽然他们的视线之间还隔了一层天狗面具,但夕烧还是慌得马上缩了回去,也不再多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夕烧怎么觉得,鳞泷身边的那两个小萝卜头也在看她?
夕烧怀疑自己这是看错了。她还乐观地觉得,鳞泷其实并没有在看着自己,只是视线的角度与她所处的高度太接近了而已,所以才会被她错看成他正注视着自己。
嗳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夕烧沾沾自喜地如此想着。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她又一次悄悄地瞄了一眼鳞泷家的后院,毫不意外地又和鳞泷对上了视线。
……不对,鳞泷是真的在看着她!
她赶紧缩回去了,却按捺不住想要再度验证的心,偷偷地又探身望了一眼。
……不只是鳞泷,那两个小萝卜头果然也在看她!
夕烧被这现状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倒是没有对鳞泷和两个小萝卜头生气。至于究竟在气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现在真恨不得刨个洞钻进去才好,虽然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凤凰躲地洞里的这种说法。
而以鳞泷和义勇锖兔的视角望去,他们所能看到的,是一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就是不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夕烧。
鳞泷他们不说话,沉默的夕烧也不乐意从藏身的树上下来。
这下局势可就有点僵硬了。最后,还是得由(看起来)最年长的鳞泷出声打破僵局。
“谢谢你的栗子。”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鳞泷的感谢石沉大海。
“为什么愿意把栗子送给我呢?”
依然没有回答。但这份沉默却没有持续太久。
磨磨蹭蹭地,夕烧说:
“……不想欠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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