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经经历过无数个夏天,夕烧对于这个炎热季节的厌恶,还是未曾有过变化。过分怕热的这个小小缺点,也始终没有任何的改变。
明明体温高于常人却又格外怕热,这听起来好像不合常理,但对于夕烧来说就是事实没错。她也不愿费心去想个中缘由,她只想离夏日的炎热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而事实证明,名为夏日炎热的这位恶敌,并不是她轻轻松松就能躲开的。
就算是身处于整个狭雾山中最阴凉的山洞里,她还是觉得热得不行,哪怕是把整个身子完全贴在岩石上,也拯救不了她那过热的体温。
更糟糕的是,她这才趴了还没多久,阴冷的岩石表面就被她的体温给烘暖了。她只好轱辘轱辘在地上转了一圈,趴在依然阴冷的另一块岩石上。
要是这块岩石也被烘热了,那么她就再往里面滚一滚好了。反正这山洞挺深的。
夕烧在心里如此盘算着,忍不住感叹起了自己(并不存在)的聪明机智。
义勇将腰弯得更低了一些,指尖拂过夕烧适才躺过的那块岩石。
果然是暖乎乎的呢。
虽然义勇并不怕热,对于温度变化的感知也一向很是迟钝,不过对于夕烧的困扰,他倒是能够感同身受一部分。
“既然这么怕热的话,那要不要去河里游个泳?”他提议着,“这样就能凉快了。”
这是个绝妙的主意,至少义勇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听到了这话的夕烧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有点生气了。可她并没有说出任何愤怒的话语——要知道,生气也是会让体温升高的啊!
所以,她只是很简单地说了一句:“我讨厌水。”
虽然语气是少有的平淡,但说出的话语却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既视感。这倒不是因为夕烧对小萝卜头们的态度很差,而是因为她真的很讨厌水。
讨厌到甚至连水都不想碰一下,一到雨天就必定要躲在绝不会淋到雨的地方。要是身上沾到了哪怕一滴水,她都会觉得难受得不行。
不过,雪她倒是还挺喜欢的,如果是细细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会介意——明明雪的本质和水没有区别。
趴着趴着,这块岩石也被捂热了。夕烧毫不犹豫地又往旁边滚了一圈,贪图着这点微不足道的阴凉。
“就不能有一劳永逸的躲开夏日炎热的办法吗……”她沉沉叹息着,“我总不可能当一只候鸟,一换季就往寒冷的地方飞吧?我可是要一直待在这里的啊。而且东奔西跑什么的,实在是……”
实在是有点危险,不可取。
夕烧苦苦思索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直到某一刻忽然灵感乍现,一个绝妙的主意跳进了她的脑海中。
“有了有了有了!”她急忙坐起身来,激动到脸颊都变得红扑扑的了,“我只要在夏天来临之前涅槃就好了呀!”
“……啊?”
义勇和锖兔歪着脑袋,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直到夕烧继续说下去,他们才终于搞明白了凤凰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涅槃之后,我会变成一颗蛋。在蛋里我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当然也感觉不到夏天这灼人的温度了呀!正好,我的孵化期是三个月,完美地避开了夏天!”越说越兴奋,她都想给自己鼓鼓掌了,“只要我在每年夏天来临之前自杀一下,让自己变回蛋的状态。等到出壳之后,季节就能够变换成秋天了。这样一来,我不就和难熬的夏天正巧错开了吗?”
这主意不管怎么想都是完美。夕烧更加骄傲了,不过得意的情绪也实在灼人。她赶紧趴回到了岩石上,却忍不住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
“我未免太聪明了一点吧?要是能早点想到这办法,我就不用受这个夏天的苦了……啧啧啧,我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嘛!”
夕烧自满不已。如果这会儿她是以鸟形匍匐在山洞里的话,现在肯定已经骄傲到尾羽都翘上天了。可不同于她的得意心情,义勇和锖兔已经被吓到小脸煞白。
他们可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语啊。
不敢多想,他们赶紧按住了夕烧的手腕,一人一侧,按得紧紧的,生怕她这就准备把自己的蠢计划付诸实际。
“可不能把死这回事说得如此轻易啊!”锖兔的话语如此急切,“生命是很重要的!”
听着这话,夕烧不由得懵了一下。她是真的搞不懂,人类怎么偏偏爱在生命这件事上在意颇多。
她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可是不老不死的凤凰,涅槃一下又不要紧。要知道,我可是死了好几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太轻!”
锖兔唠唠叨叨地说着,明明比夕烧小那么多,却已然成为了大人的模样,说得苦口婆心。至于嘴笨却也同样在意着这件事的义勇,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在旁边一股脑地点头,对锖兔的话语无比赞同。
他依旧是抓着夕烧的手腕,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所传来的温度对于夕烧来说,是微冷的。
夕烧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身为一只凤凰的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被小萝卜头进行深刻的教育,而且主题还是和珍惜生命有关的。
这话题实在无聊,夕烧不乐意听。起初她还会反驳几句,然而听得多了,连反驳的意愿都消失无踪了,索性趴在岩石上,假装自己是一个外乡人——还是根本听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的那种外乡人。
她的态度转变实在是过于鲜明。锖兔不傻,当然感觉到了她的不上心。
看来单纯的对话是没有用了,可除此之外锖兔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才好,又担心她会在他们离开之后就立刻把“夏日涅槃计划”付诸实际。
不管怎么说,总得让她撑过这个夏天才是。
义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悄悄的,他凑近夕烧的耳旁,如同分享秘密似的,小声对她说:“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师父把一个瓜放进井里冰着了。”
“瓜!?”
不争气的夕烧瞬间抛弃了“听不懂话的外乡人”的伪装,精神得不能再精神了。她握住了义勇的手,满心期待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馋。
“什么瓜?西瓜吗!西瓜好啊,我想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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