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小鸟抬眼,看到“自己”一脸惊恐震撼地望来。
他:【前魔尊被封印之处,就是日后的标志景点了。有意见?】
冷青咽了一口唾沫:“……”
这魔尊提拎他过来,就为了这?
“没意见没意见。”
冷青狂摇头:“我大力支持门票翻倍,还要再加上,嗯,魔尊您大义灭亲的精神损失费!”
宿小鸟:【噗嗤。】
接受得还挺快。
瑞兽的反应还算不出意料,张口就是奇怪的话,这一点,魔尊也习惯了。
宿小鸟停在十米外的斜坡中央,与冷青——还有他的渣爹保持着距离,始终没有靠近。
冷青觉得背后发毛,也想要飞快凑过来。
但宿小鸟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天前,还是个血池。】
“——”
冷青脚一滑,以险些劈叉的姿势紧急刹车。
他其实想跑得更快。
可宿小鸟的眼神闪过岁月沧桑,仿佛在暗示:住脚,用耳朵听,我要讲故事了。
没办法,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下,真诚地干望向背光的宿小鸟:“嗯?”
表面配合,小眼神透露着好奇的求知欲。
实际上的冷青(心里苦):‘别说了,渗人得慌,我都知道!’
原著里可是重点描写过,幽冥涧最深处的血池。
主角到的时候,魔界早就晦气横生,被污染成了真实的炼狱。
还能称作“活着”的生物少之又少,大部分全被血池吞噬,成为供给赤炎的养料。
冷青之前脑补的,能有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他的三观又遭到了冲击。
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挂何其可怖。
直接让好好一恐怖副本,变得岁月静好了啊!
幸好宿小鸟不知道冷青的心理活动。
他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说出这些话。
预想中的情景,应当是严肃而压抑,背景还要铺满血腥气息。
结果中途被冷青的奇怪发言打岔,宿小鸟的思绪一路拐弯,直到现在才拐回来。
他缓缓道来:【刚才出声的那个,是跟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家伙,你已经知道了。】
冷青(紧张):“嗯、嗯……”
宿小鸟绝口不提“父亲”二字,语气冰冷,好似最生疏的陈述句。
【两百年前的魔界,在他的统治下,与现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是什么样的?
【哼,就是你能想到的那副模样。只有越混乱越血腥,才能配得上魔的名号。这么一看,现在的魔界才不正常。】
冷青细品这番话,终于品出了一丝实打实的厌恶。
宿小鸟说,在他这个不走寻常路线的魔尊出现前,除却具有绝对权威的魔宫,魔尊根本就是一团散沙。
【没有家国的概念,每个魔一出生,就要学会彼此厮杀。呵,为什么?当然只是想活下去,但能让他们活着的资源无比稀少,就这么简单。】
【魔界不像人界与妖界,魔气中充斥晦暗杂质,一旦过多吸纳,不出几个境界便会爆体而亡,想要提升实力,魔石是仅有的选择。】
【赤炎将大半魔石收拢在自己手中,故意只抛出稍许,放任他们拼命争抢。】
冷青也想起了这个背景。
宿逸风的亲爹,是把魔界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会喘气的生物都是玩具。
虽然听着很过分,但这其实是魔界的常规操作,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会对这样的魔界强烈反感的,好像——只有不是在魔界长大的宿逸风。
宿小鸟很快转了话音:【哼,也就是随口一提,跟我没什么关系。】
冷青(心声):‘不,看出来你非常在意了,真的。’
宿小鸟:【魔界与其他两界之间有屏障,无法互通,这个你知道么?】
冷青:“知……不知道?”
宿小鸟:【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
【喂,你在干什么?】
小声念叨出一把椅子的某人屁股刚落,闻言抬头,脸上挂着作弊被抓包的心虚表情,好似很害怕。
魔尊却觉得这人只是怂在了表面,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怕。
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
冷青开挂的动作已经很娴熟了,他麻溜给宿小鸟也安排上椅子,还体贴地加上柔软坐垫:“我就是觉得要说很久的样子,不如坐着说,轻松不累。”
宿小鸟:“……”
冷青(试探):“……要不,还是站着?我可以,我完全可以坚持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他的屁股紧紧黏着椅面,明显不太想离开。
宿小鸟又不想搭理他了。
心头的芥蒂被这么一打岔,莫名其妙矮了几头。
【跟你认真的本尊,差点也要变成笨蛋了。】
宿小鸟语气严厉:【坐就好好坐,腿,放下!】
冷青一秒改正坐姿,表示自己是非常靠谱的听众。
宿小鸟:【……算了,就这样。】
跟瑞兽待在一起,他似乎莫名变得不正经了。
宿小鸟放弃了挣扎,也懒得委屈自己,跟冷青一样坐下——不,蹲下。
他俩明目张胆地聊起天,等于在赤炎的头顶开茶话会。
被压在地底的赤炎气得吐血,怨气突破极限,连带着地面再次咔咔震动。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冷青和宿小鸟聊天,俩人都没空搭理气暴毙的无关路人。
宿小鸟道:【只要是魔,就出不去。人类倒是可以进来,但很少有人想来送死。】
【为所谓的大义,甘愿献身的蠢货,倒是来了一个又一个。】
说到这里,传入冷青脑海的嗓音仍旧淡淡。
若他真不知晓,恐怕完全猜不出来,那句“蠢货”里,也包括了魔尊的母亲。
冷青差点说出几句话,回过神后,赶忙打住。
魔尊自然不需要同情,自己就把前情总结了出来,用最简洁的句子:
【赤炎纵容魔界晦气外泄,影响到人界。】
【那个男人,故意编造自己爱上人类的谎言,让女修潜入魔界,故意引诱他,最后为他生下孩子。】
冷青颇难察觉地眨了一下眼。
宿小鸟继续道:【生了就扔回人界,生多少扔多少,他的本意,只是想制造人魔混血的后代而已。】
他省略了许多内容。
试图潜入魔界的修士那般多,赤炎唯独留下女修的性命,与她陷入“爱情”。
女修以为这是接近魔尊、窃夺魔界至宝的机会,却又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不被赤炎的伪装所迷惑。
宿逸风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与赤炎有什么牵扯。
他也不想知道。
总归自己只是数百魔子之一,只要还流着赤炎的血,就不得不成为他散在人界的棋子。
【赤炎想用魔血控制我,我反抗了,杀掉了人界所有的同父血亲,然后来到魔界,把他封印在了这里。】
宿小鸟冷冷道:【最后本想直接取他性命,不过想想,让他受尽屈辱地活着,也还不差。】
小白鸟的画风,被魔尊的芯儿拐歪。
呆萌脑袋上挂起了狠厉阴冷的表情,似乎还嘴角带笑。
阴风恻恻,恐怖效果顿时变本加厉。
冷青:“……”
宿小鸟:“?”
冷青:“?”
宿小鸟:【你就这反应?】
冷青表示困惑:“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幸好,在迎面而来的危机感的威胁下,他立刻就悟了:“没关系,这种渣爹要来没用,埋在这儿当土豆还能勉强有点价值。”
“不过景点没有什么特色,要不我们再在上面加点装饰,还能顺便防止他破土而出?”
冷青不坐了,踊跃发言:“在石头前面可以立块碑,或者就在石头上刻字,你觉得怎么样?”
宿小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差点忘了自己的本意。
他好像,是打算最后试探一下瑞兽。
之前没当真时无所谓,如今的魔尊对瑞兽,无可避免地越来越在意。
他不是赤炎,感情之事本就踩在禁忌线上,一旦涉及,必须严肃对待。
虽然瑞兽待他,始终爱之深切,好似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宿小鸟(别扭):【哼,他还是太天真。若是知晓了本尊的所作所为,怕是早就退开不敢靠近了。】
不全是嘴上一说,宿小鸟内心深处,的确藏着一丝疑虑。
毕竟瑞兽是圣洁的象征,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尘不染,所有污秽在他面前,都会遁影无形。
而魔尊只是一个身份,名叫宿逸风的男人手里沾染无数血腥,甚至杀兄弟,弑亲父。
瑞兽来到魔界许久,始终没有见过魔界——还有自己这个魔尊的真实一面。
宿小鸟想从“自己”的脸上,看到畏惧或是退缩的神情。
但他失望了。
“自己”顶着一脸恍然,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
——然后亲自提字去了。
咚!
一块牌坊从天而降。
赤炎喜提“天下第一渣男抛妻弃子”牌坊一方。
“——噗哇!”
遥远的地底,有人怒急攻心,吐出一大口血。
宿小鸟沉默了。
而冷青的爪有些抖。
他想到了原身,似乎渣得与赤炎不相上下。
把第一渣男的名头强塞给前魔尊,竟然有点昧良心……
“咳,嗯,你要写点什么上去吗?”
他决定转移话题,给魔尊留了一大块空。
宿小鸟:【你的名字。】
冷青委婉:“在这儿刻我的名字,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没让你刻,是我在问你。】宿小鸟说。
魔尊的真正目的暴露了。
【婚书上要怎么写——本尊总该知道吧。】
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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