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一下车便飞奔进屋,见到管家婆婆就喊道:“婆婆,婆婆,先生呢?”
管家婆婆‘嘘’了声说道:“在楼上的草场处理私事,你别去,坐这里喝完汤,陪婆婆说说话。”
“哦。”吴欢坐在客厅,先喝完汤,然后课业一边写一边憋不住的和管家婆婆说:“婆婆,今天有同学约我下课去社团。”
管家婆婆配合的问:“那你去了吗?”
“没有。”吴欢昂头说道:“我回来问问先生。”
管家婆婆:“人多不多?你不怕啦?”
“多。”吴欢低下头,小声纠正:“不是怕,我只是不习惯。”
管家婆婆但笑不语。
吴欢舔了舔唇,不跟她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点吵闹,下意识回头看,但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一会,楼兰郁就从楼上下来,动作慢条斯理,说不出来的好看。
吴欢:“先生。”
楼兰郁‘嗯’了声作回应,手掌扣在吴欢的头顶,掌心的灼热似乎能透过头发烧至头皮。吴欢愣了愣,还没作出反应,头顶那只手已然轻触即离。
“刚才在聊什么?”
“聊我的同学。”吴欢简短一说,本来以为楼兰郁没兴趣听的,没料想他坐下来并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吴欢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自己的诉说欲打败:“……她是我的同桌,很多人喜欢她。”
楼兰郁:“欢欢也喜欢?”
吴欢点头:“她挺好的。”
楼兰郁盯着吴欢,眼里黑沉沉一片,兴奋中的吴欢渐渐意识到不对,不由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先生?”
“继续说。”
“……”吴欢摇摇头:“没有了。”
楼兰郁:“那换我来问。”
吴欢迟疑:“您问。”
“新同桌是女生。”
“是的。”
“叫什么?”
“宋轻朗,我们只是同学,她不嫌我,我不会玩游戏,她也带我。”吴欢后知后觉想起楼兰郁不喜欢他老是提起其他人,于是主动解释。
楼兰郁抬眼看向管家婆婆,后者回答:“是宋家的姑娘,品性不错。”
吴欢这才知原来管家婆婆知道宋轻朗,接着便听楼兰郁笑了声,脖子后面一块软肉被捏住,他仰头看着俯身过来的楼兰郁。
“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不讨厌。”
他在实验班上了三天课,只有宋轻朗一个人和他说话,虽然这也跟他不爱搭理别人有关。傅星河他们很少来班里,压根没发现他的存在,这让吴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就过得还可以,没那么排斥学校和人群了。
吴欢告诉信任的楼兰郁,有些腼腆、有些小得意,揪着楼兰郁的袖子不自觉的露出依赖之态:“除了轻朗,还有人想挤我的位置,我没有回答、没有答应,他们就走了。”
初中的时候也有人来找他说话,忽然之间露出令人难以招架的恶意,吴欢拿话堵回去,往往会招致更深的恶意,他们还会把他从座位上拖开。
楼兰郁抱起吴欢:“居然没被吓坏吗?”
吴欢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但他没有辩驳,谁让他之前犯病害怕人群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了。
而且诚实点的说,他现在其实也还是怕的。
“我肚子饿了。”吴欢转移话题。
楼兰郁:“没到饭点。刚才还喝了汤,等会吧。”
金顶苑有很多必须得遵守的规矩,比如说三餐必须准时,过了点就得饿肚子,家里也没有能填肚子的零食。不过吴欢住进来后,冰箱、客厅、书房……各个他常出入的地方都渐渐出现零食的影子。
吴欢咳了两声,说他喝了汤还是肚子饿,又问能不能拿点桌子底下的零食吃。
“我尝尝味道就好,那个牛肉干再不吃就该过期了,不然我吃一口,剩下都给你。还有、还有先生前几天出差带回来的黑巧克力,再不吃也要化了。先生、先生,让我吃一点点吧。”吴欢抱着楼兰郁的肩膀祈求。
楼兰郁本来冷着脸,但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便松口说道:“去把零食盒子拿出来,我来挑选。”
“好!”吴欢快乐的跳下沙发。
楼兰郁皱眉:“穿鞋。”
地面都铺了地毯,其实光脚也没事,可是谁让楼先生规矩多呢。吴欢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穿上鞋,跑去抱零食盒子,途中还偷偷把冰淇淋混进盒子里,抱到楼兰郁跟前巴巴看着他挑。
楼兰郁三番五次略过冰淇淋,吴欢好几次都想开口提醒,一触及楼兰郁的眼睛又不敢说了。
最后楼兰郁挑出来一共就四份零食,分量特别少。
吴欢心里幽怨。
楼兰郁见状说:“不喜欢?”
“没——有——”吴欢语调拖得长长的,抱着零食背对楼兰郁,拿起笔说:“我做功课。先生你不要打扰我。”
楼兰郁:“吴欢,你胆子大得没边了?”
吴欢缩了缩肩膀,就不回头。
管家婆婆过来打圆场,夸吴欢性格变得活泼、胆子也变得大了点,这些都是好事。再说了,吴欢胆子大,不也是楼兰郁自己纵容的吗?
楼兰郁不至于因这些小事生气,他盯着吴欢的后脑勺,少年人身量长开,四肢颀长,脊背因他两年的教导而时刻挺直。
吴欢回了家就脱下长袖兜帽衣衫,只穿着薄薄的汗衫,汗衫底下的身躯线条若隐若现。
楼兰郁搓了搓手指,眼中氤氲着一层极浓郁的色彩。
他忽地站起,朝楼梯走去。
吴欢回头,只看到大步离开的楼兰郁的背影,以为楼先生还有工作没做完,想着先生真是忙啊。
***
不知不觉,吴欢已经在实验班上了五天课。
到了第五天下午第八节课开会,高三全体师生进礼堂,礼堂上人头攒动,吴欢远远看了眼就溜走。宋轻朗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害怕人多,应该有些自闭症状,于是陪着他一起跑。
两人躲在礼堂后台宽敞的杂物间,宋轻朗还买了两杯奶茶,一杯给吴欢。
吴欢接过,犹豫着喝不喝。
宋轻朗:“磨磨唧唧的,要不要?”
吴欢:“好喝吗?”
宋轻朗:“奶茶一杯,快乐升天。”
吴欢信以为真,吸管插-进奶茶杯里,抬头发现宋轻朗正两眼发光的看他,还不停催促:“快摘口罩,等会冰在奶茶杯里化了就坏了。”
吴欢眨了眨眼,转过身背对宋轻朗:“你不要偷看。”
“……”宋轻朗:“不看就不看。”
吴欢小心翼翼的喝了口奶茶,顿时瞳孔放大,简直是太好喝了!!
他快乐的吸着奶茶,一时间忘了把口罩戴回去,连回头都给忘了。
头顶的礼堂忽然爆发轰鸣掌声,宋轻朗仰头看天花板:“听这声音我就知道不是傅星河上台演讲就是林长宿,一个硬件和实力相配,另一个也不容小觑。啧啧,吴欢,你碰见这两人……不对,是碰见这群人记得躲远,别往前凑,你惹不起他们——”
“我知道,我讨厌他们。”也许是心情好,吴欢头一次表达了他对傅星河几人的讨厌之情,他又多说了几句话,可是没听到宋轻朗的回复,不由抬头看过去,却见宋轻朗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轻朗,你看什么?”
宋轻朗慢慢的挪开脸,捂住了鼻子和嘴巴,脸颊浮起可疑的红晕,眼珠子不受控制的瞥向眼前的吴欢。心脏鼓噪得慌,脑子里全是一个词:美人!
一个活生生的、秾丽的美人,黑发白肤红唇,仿佛真正的美人定然色彩艳烈到极致,所以吴欢就是这种极致的、刺激眼球的秾丽绝色。
宋轻朗猛然握住吴欢的手腕,红着脸颊对他说:“吴欢,你——”
吴欢好奇的看着她,黑珍珠似的眼里倒映着宋轻朗的身影,好像热切的爱着这个人一样。
宋轻朗呼吸急促:“答应我,口罩一定要戴好!”
吴欢这才发现宋轻朗看到他的脸了!难怪表现激动!
他赶紧戴上口罩,心里忐忑,但见宋轻朗待他更热情,不由生出更多好感。
“谢谢你提醒我。”
宋轻朗摇头,半晌无言。面对空荡荡的墙壁,她觉得很浪费眼睛,于是转头继续看吴欢,哪怕是戴着口罩的吴欢。
吴欢撇过脸,偷偷摘下口罩咬住吸管吸了一大口奶茶。
‘咕咚’,宋轻朗没忍住吞咽口水。
吴欢好奇,“你想喝吗?”
宋轻朗艰难摇头,她只是见色起意,绝不能深陷下去!绝不能心动!别看京市没姓吴的豪门就以为吴欢能随便碰,就这样的美人要是没人死死盯着,早就被金屋藏娇了,怎么还可能出来读书?
而且相处这几天,吴欢的教养谈吐、衣着品貌显然都很正经,不是被当成玩物养的。
“轻朗?”
“你喝吧,我不想喝。”宋轻朗在心里遗憾怎么就没早点遇到吴欢?她也想养,等以后接管自家公司更要金尊玉贵的养。“吴欢,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被校园暴力过?”
“是啊。”
“能具体说一下吗?”
吴欢想了想,试着回忆过往并将它们描述出来,惊讶的发现过去恐怖的记忆好像没有那么可怕。
宋轻朗听完惊讶的发现欺负吴欢的人竟然是傅星河他们几个,更震惊的是她初中时听过一件事,就是傅星河他们几人共同校园暴力一个人,险些闹出人命。
原来这个人就是吴欢?!
宋轻朗结合傅星河那几人的性格以及吴欢的经历、描述,大概能猜到刚出大山的吴欢自卑怯弱,对豪门无所适从,营养不良加上皮肤黝黑,确实不太好看,恰好遇到性格恶劣的游飞白和杜舟萝才会遭遇暴力。
“游飞白和杜舟萝这两人出了名的性格恶劣、脾气暴躁,而且颜控有点严重,会欺负你也是能料到的事。不过傅星河这人,好歹你是他救命恩人,他居然袖手旁观?”宋轻朗忍住粗口,对吴欢说:“下周是林长宿生日,你想不想去?”
吴欢:“不想。”
宋轻朗:“我换个问法,你想不想报仇?”
吴欢沉默,良久回答:“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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