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的,我们先等干部来了再说吧……”广津柳浪这么说着,目光在面前的几具尸体上扫过,带上了几份沉重。
中原中也自行请愿去往国外完成任务短时间内无法回来,如今留在港黑的干部只剩下一位暂时方便被调动来。
比起往日拿着游戏机蹲在上方漫不经心的俯视着他们的样子,这位干部这一次的出场格外的让人意外。
太宰治打着哈欠,目光有些晕乎,看起来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他席地而坐,身上却没有披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西服,顺势下看,干净整洁的黑色西服此时此刻已经当作了垫布,被垫在了地上,成为了那个蓝发的孩子的地盘。
太宰治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似乎是在等着身边的孩子吃完了早饭来喝。比起下方的惨案他的目光更多的都留在了身边的人身上,就算下方死去的是自己组织的人,对于太宰治来说不过也只是所谓的陌生人。
身侧的衣角被轻微的拉了拉,太宰治反射性把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风间羽却摇了摇头。
小人鱼眨了眨眼:“有人,找太宰。”
太宰治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才微微打起精神来挑眉看着这边的尸体,鸢色的眼眸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知道啦知道啦。”太宰治把手里的牛奶小心的放进了风间羽的怀里,帮他放安稳了让他抱住了,这才起身拍了拍灰尘跳了下去,“你乖乖喝,我处理完了就回来。”
风间羽借着温热的牛奶暖暖人鱼冰冷的体温,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负责武器戒备库的人被杀了,这对于港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港黑的名声在外,敢盯上港黑武器库的亡命之徒可以说是许久未曾见过了,并且这次的人从伤口可以辨别出来,手法相当狠辣,并且干脆利落。
太宰治看着手里一一摆放开来的证据,眉眼半挑。
这一次被袭击的武器库是港黑最高保管库的其中一个,对方是输入了正确的暗号密码再攻入的。而这份密码只有准干部级别的人才得以知晓的。
“这个组织的真身……”广津柳浪皱着眉头听着太宰治的分析,“还不清楚吗?”
“我的部下昨天对俘虏进行了拷问,想要套出情报。但是被他抓住了一丝机会,吞下藏在大牙里的毒药自杀了。”太宰治笑着,目光扫过上面喝着牛奶被他勒令不许往下看的风间羽身上,“但是靠着某个秘密武器,我们在他死前审问出了一点,敌对组织的名字叫做——Mimic。”
【小羽毛小羽毛,我记得我们昨天审问出来的好像不止这一个吧……虽然对方很快就从你的声音里清醒了过来自杀了,但是我们还审问出了一个东西吧?】
——你说的是Mimic首领的异能力?
【对呀,为什么攻略对象没有选择说出来呢。】
风间羽一口饮尽杯里的牛奶,垂首看着掌心里干干净净的杯子,顺着杯壁往上自下方太宰治的侧脸轻扫而过。
清晨的光线和空气着实让人欢喜,干净的毫无杂质。盘旋的候鸟伸展开漂亮的羽翼自天空滑翔,微风拂过带来飘落的树叶打着转儿向下坠落。
心口的不安越发的强烈,风间羽却忽略了下去,答非所问。
——雨季要来了。
……
接到织田作之助的求助,太宰治和风间羽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见织田作之助遇险,莫名势力的敌人一前一后将他包围在内,步步紧逼。
风间羽被拎在太宰治的怀里抬眸看过去,在那两人逼近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太宰治的表情明显冷了很多,几乎是步子还没稳住就急着喊出了声。
“织田作!屈起身子!”
闪光弹之后紧随而至的港黑人员端稳了手里的枪械对准了那两人,在太宰治的示意下他们刻意的抬高了枪口,避免射击到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对于太宰治的话语也十分信任,迅速抱着怀里的箱子就蹲了下来。
风间羽被太宰治放在了他的身后落在了地上,太宰治示意风间羽抱紧他的腿,背过去的双手护住了风间羽的耳畔,避免过大的声音刺激到他的耳膜。
枪响过后,地上唯余两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肢体破碎,被洞穿的躯体流淌出污浊的血液来顺势而下蔓延过来,被太宰治踩在了脚下,本就是黑色的鞋子不会被弄脏,却意外的给了太宰治一种诡异的粘稠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拉开了序幕。
“织田作你这个人真是让人头疼啊。”太宰治说着,朝着织田作之助伸出了手,“追捕也好寻找也好,你就算不想动手杀人也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吧?”
不再是往常的话语,不再是什么“你要是想的话,明明可以在一口气的时间杀掉他们的”这一类的话,虽说大同小异,织田作之助却可以清晰的读懂他话里的被改变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握住了那只手:“我记住了。”
看着他背后小心翼翼冒头看过来的风间羽,对上那双担忧的目光,织田作之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谢谢你的担心了。”
织田作之助追杀的人也是Mimic的人,拥有着坂口安吾消失线索的也是Mimic的人,从坂口安吾房间找来的箱子里面被打开之后赫然躺着的也是象征着Mimic组员身份徽章的枪械,灰色幽灵。
还有……坂口安吾的疑似背叛。
一切的一切因为这个组织的存在而连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线,零碎的掩盖着什么东西。
太宰治垂首看了眼身后的风间羽,蹲下身来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小手。
“鱼鱼听着累不累呀?”太宰治笑着问,全然没顾及身后缓缓站起来的人。
身中数枪的人凭借着最后的意志顽强的站了起来,弯曲得不成样子的手腕艰难的握起了手中的武器,枪口下调对准了太宰治。子弹造就的伤口形成的血液在他身上逐渐蔓延开来。
“太宰!”织田作之助瞪大了双眼。
太宰治安然的蹲在风间羽面前,全然没有在乎后身后的那个人:“很抱歉背对着你,无法让你看见我眼中的欢喜之情。只要你稍微弯下手指,我最为期待的事情就会到来,当然了,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打偏了。”
织田作之助缓慢的垂下了手,握紧在了自己腰侧的枪上。
太宰治却在此刻此刻调转了话锋,点了点风间羽的鼻子:“但是你是狙击手啊,不是吗,你一定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拜托啦,带我走吧。”
枪响的一瞬间,太宰治的身躯被人狠狠拉开。太宰治诧异的看了过去,以为是织田作之助出手了,看见的却是身前站着的风间羽。
“我不许他带你走。”
他们踩在脚下的,那属于敌人的四散的血液化作薄薄的水雾升腾在上方,替太宰治挡下了那一枪。
紧随而至,是滔天的枪声充斥着这整个小巷,彻底杀死了Mimic的人。
水雾散去,血液宛如落下的雨滴四散,留下的只有水雾之后风间羽看着太宰治的那双冷漠的眼眸。
太宰治轻咳一声,笑着摆了摆手:“我的演技不错吧?”
风间羽沉默着转过了身,拽住了另一边广津柳浪的衣袖,不愿意再多看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空着手站在原地,脸颊上有着子弹擦过留下的伤痕,顺着侧脸滑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水花。他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心软。
可惜前面的风间羽背过了身,头都不回。织田作之助凑了过来本来打算安慰安慰太宰治的,却在靠近些许的时候看见了太宰治难以压抑住抽动着的肩膀。
他在偷笑。
知晓了这一点的织田作之助深深叹了口气,十分无可奈何的敲了敲太宰治的脑袋:“你已经被抓住了,就不要再去试探什么了。”
太宰治垂眸,偷偷藏起笑意:“我知道了。”
告别织田作之助后,港黑一行人走在回总部的路上。太宰治小心翼翼戳了好几下风间羽才得来短暂的眼神交流后,风间羽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就准备跑,却没想到被提前预料到的太宰治抓了个正着塞进怀里。
“你听话点我回去给你买糖!”太宰治低头认错,“说到做到!”
风间羽这才勉勉强强扭头看他,不再是当初那般冰冷。太宰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笨蛋鱼鱼脾气倒是不小。”
在他怀里听的一清二楚的风间羽:……
风间羽毫不留情给了他一拳头。
一行人看着前面两个打打闹闹的算是到了站。港黑的总部就在面前,报告整理之后今天的事情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是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太宰治顿住了脚步沉默片刻,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他把怀里的风间羽的手递给了广津柳浪。
“帮我照顾一下他,小心点,他身子不好。”太宰治说着,“我去找个人,问清楚一点事情就回来。”
风间羽看着太宰治离去的背影,指尖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心口。
这个时间点要去找港黑的人问什么呢?
……
太宰治照着往常走过无数次的路顺着电梯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厚重的大门之下只有森鸥外一个人坐在象征着港黑首领的座椅上,细细看着窗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窗外的横滨。
“你来了,太宰?”森鸥外看了过来,“今天的报告任务这么早?”
太宰治甩了甩手示意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只是推着边上的滑椅坐了过来。
“Mimic的人不是不怕死。”太宰治说,“而是在求死,对吗?”
和Mimic的人面对面交谈过,交过手,太宰治在其中抓到了什么东西。如果只是一个人求死而已那并不足为奇,但是他们遇见过的每一个Mimic的人,都不对。
追逐着死亡的人,虽然目的不同,方法不同,但是那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糜烂腐败的气息是不会被认错的。太宰治是知道那种滋味是什么样的人,身为他们的“同类”,太宰治很清晰的意识到了他们在追求着什么。
森鸥外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他,往日带着颓废伪装的眼眸此时此刻却染上了寒光和计量:“是来找我算账的啊……所以呢太宰,你想说什么?”
“一开始我想的是,森先生是看中了我们三人的关系好而已才派织田作去找安吾的吧……但是那个的前提是我不知道Mimic首领的异能。”太宰治毫不示弱的对视了回去,他坐在森鸥外的对面,个子虽然矮了不少,但是气势没有半分退让,“一旦我知晓了这个首领的异能和织田作异能的相似性,以及这个组织组员的特殊性,我就忍不住的在想一个问题。”
森鸥外挑眉:“哦?”
太宰治露出笑容:“这一切,身为港黑首领的森先生……是知晓的吗?”
没有所谓的巧合,有的只是图谋已久。
“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想要织田作去做些什么呢?”
“谁知道呢,或许我还得感谢太宰你亲手把这份我都不知道的消息送过来呢。”森鸥外往后靠去,懒散了姿态,“但是有些事情可不是干部能涉足的东西。你想好了逾越的代价了吗?”
“我可不是会被威胁到的人哦,森先生要动手杀了我吗?”太宰治抬眸,眉眼间都是兴奋,“那最好快一点哦,可以的话轻一点,我还是怕疼的啦。”
“除了你之外,那个小家伙也很怕疼吧?”森鸥外说。
……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太宰治眉眼的兴奋和嘴角的笑意仿佛僵硬了起来,挂在脸上未曾改变,唯独那双看下来的鸢色眼眸带着不可见的利刃将面前的森鸥外死死的钉住,仿佛要把他连皮骨一起剥离开来。
森鸥外饶有兴趣打量着太宰治的反应:“你问过的有关‘人鱼’的问题,买来的过于巨大的玻璃缸,那个孩子腿部的不正常,甚至是远落后于常人的语言系统,你说说看,这些东西连成一条线,猜起来并不困难吧?”
太宰治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连维持在脸上的动作都懒得继续了。他只是冷冷看着面前的森鸥外,没有说话。
“别那么看我,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或许还要感谢我才是。”森鸥外说,“我始终觉得那个孩子很熟悉,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在谁的口中听过那个孩子的名字。你知道是谁吗?”
“你应该对他最清楚的吧——毕竟那可是你的搭档啊。要不是我批准了中也去国外的任务,中也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他抢上门了吧?中也请求任务的原因是要去找人,谁能想到,他要找的人兜兜转转换了个样子来到了你的身边呢?”
“有些事情,不可说,不可念。”森鸥外屈指弹了弹身前的玻璃水杯,发出清脆的声线,恍惚间打破了满室的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气氛,“不过选择权还是在你自己的手里。”
人有了弱点,就不再是无所不能。寻死之人有了羁绊,可以抓住的光,体会过温暖,也会害怕光的离开,自己被抛弃。
“别让自己后悔啊,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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