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陆允救我!

    时值十二月初,《第十三个夜晚》开机仪式及发布会如期举行,除去剧组初期的核心人物之外,余下其他成员一应到齐,现场气氛是难得的热闹融洽。

    制片人莫修平是大牌导演转行,在这方面已有十多年的丰富经验。他单独找每个人交流过想法,很快结合剧组众成员的意见,制定了初期完整的拍摄计划。

    颜煦陆允作为领衔主演,加上几位演反派的老戏骨,目前最小的儿童演员才刚满8岁,几乎大半个剧组是颜陆两边带来的朋友熟人——梅前有生以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心情难免兴奋又紧张,好几次说话都瑟瑟发抖。

    故事发生的主要场景,是在一座偏僻落后的村庄。惊心动魄的连环绑架杀人案,受害者还全是未满十岁的村中幼童——为还原最基本的真实性,最后拍摄场地选在S市的山区景点。在那里有一座非常符合场景描述的边缘古镇,平时往来的游客也稀少,大部分是前来取景的摄影爱好者。

    隔天剧组在山里有一场戏,当天就近住山区那边的酒店。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坐着说笑,陆允便和他们聊了两句,其中演受害儿童的小演员叫林羽书,年纪不大却特别机灵,嘴甜也讨人喜欢;还有个陆允搭档的炮灰刑警,他的演员方笠是个万年配角,据说平时特别上进努力,可惜到手资源一直不太好,就想借这次机会表现一番。

    说起这个方笠吧……陆允本来和他不熟。

    但来的时候绕山路,方笠的车给扎爆了胎,陆允和叶律素的车碰巧经过,便赶过去帮了忙,最后还载方笠一起回酒店——打从这件事之后,方笠就认定了陆允亲切又好说话,总时不时地跑去缠他,有那么一点讨好的意思。

    比如吃饭那会儿,颜某人习惯性地摇着尾巴,悠哉悠哉坐到陆允的旁边,然而下一秒,方笠也挨着坐下来,一个劲地拉陆允说话。

    但他又跟颜煦完全不同,尽说些没营养的话题,两人本来在聊剧本,方笠突然来了句:“陆允,你怎么只吃肉,不吃青菜呀?”

    陆允:“……”

    “挑食容易生病,营养均衡才行。”方笠说着,给陆允夹了一大把凉拌生菜,挤他碗里,堆成一座绿油油的小山。

    颜煦:“……”

    后来到饭点结束,陆允的碗筷再也没动过。

    吃完饭回酒店休息。他们几个人住并排,同层没有外人,楼下还有助理和保安把关。

    陆允抱着衣篓子,慢悠悠走去洗衣房,结果路过的时候,方笠在里面哼曲子。

    走近了看,才发现他是给粉丝直播!

    “山区空气很好,基本没人,唱歌还有回声。”方笠边哼歌边回应弹幕,“什么,你们问山里闹不闹鬼?我也不知道,不然晚上去探险看看!”

    陆允:“……”

    方笠一个回头,忽然高兴道:“哎,陆允怎么也在……”

    陆允浑身一僵,方笠又热情地喊:“快来快来,听说这里闹鬼,我们一起去探险吧!”

    言罢便要扭转镜头——陆允赶忙把衣篓一搁,头也不回地溜没了影儿。

    等匆匆跑回房间门口,陆允还没松一口气,冷不丁又对上一道灼人视线。

    陆允微仰起脸,就见颜煦双手抱臂,不偏不倚堵在走廊中央,低下头来盯着他瞧。

    陆允:“……有事吗?”

    “你刚刚和方笠又聊什么了?”颜煦笑眯眯道,“我也想听。”

    “没什么。”陆允说完就要走,却让颜煦捏住了袖口。他只好停下来,无奈解释道,“是方笠在洗衣房直播,我路过而已。”

    “噢。”颜煦没有松手,而是走到陆允面前,递给他一只热腾腾的纸盒。

    “这是什么?”陆允疑惑地问。

    颜煦挑了挑眉,陆允便有所会意,动手把盒子拆了。

    ——只见里头躺了俩白花花的大鸡腿,清蒸的,没沾多少油腥,却往外飘着好闻的香气。

    陆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但很快又意识什么似的,别开脸道:“我不饿。”

    “你胃不好,吃不了凉拌菜。”颜煦说,“明天进山里拍一整天,别晕过去了……”

    “……”

    陆允的目光果然软了下去。颜煦满意地瞅着他的反应,就像一只见到罐头,走不动路的猫一样——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陆允才讷讷地问:“你从哪儿弄的这个?”

    颜煦笑了笑,然后压低嗓音,小声说道:“我说是偷的,你信不信?”

    陆允表情没绷住,一下忍不住笑了。那装鸡腿纸盒捧进在怀里,感觉手心都是暖洋洋的。

    “趁热啃了吧。”颜煦指指旁边的房门,“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喊我。”

    陆允点点头,刚想说今天不错,某人难得这么安分——结果颜煦又补一句:“晚上别害怕啊,要不要我陪……”

    咣当一声,陆允把房门关上了。

    回头捏着热乎乎的纸盒,一时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

    颜煦这人深藏不露……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反正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好。

    陆允把纸盒放到一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浴室里,还是打算先洗个澡。

    他在山里弯弯绕绕翻滚一下午,感觉身上沾了一股子泥沙味儿,实在不舒坦,不洗干净都吃不进东西。

    ——不过真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外出拍戏,是什么时候了?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直响,陆允闭上眼睛,乌黑的湿发贴着白皙的额角淌下一串串水珠,将他削尖而精致的五官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白雾里,所有的锋利都化为氤氲的柔和。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他的艺人身份并不为父母家族所支持。

    为证明自己的强大,他竭尽所能,几乎是拿命去维持事业的发展。可不知不觉那样下去了,也因此淡忘了初心……将最开始的目标和梦想抛诸脑后。

    以至于年纪轻轻便走向了生命的枯竭。

    陆允自水雾中缓缓睁开眼,彼时盯着镜中崭新的这具身体,微微出神。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穿越时空,重获新生的说法吗?

    他一面冲水一面发呆,忽不知为什么,只觉身后飘来一股子寒气……像刀子一样,陡然剜上脆弱的脖颈。

    陆允猛地回头,身后是冰冷空白的瓷砖,挂满水珠的玻璃门,朝外远望的室内空无一人。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匆匆关了花洒,随手披了浴袍奔出浴室。

    随后便听紧贴床侧的窗外,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毫无规律的清脆叩击声。

    嘭、嘭、嘭……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外反复敲打。

    陆允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这里可是八楼的高度,窗户对外没有阳台,是直接悬空的,除非……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趴着。

    再联想刚才无意听到的,方笠的粉丝说深山老林容易闹鬼。

    陆允心头开始发紧。他缓缓挪到墙角,悄无声息抡起一把椅子……

    就在这时,“嘭嘭嘭嘭嘭嘭!”,房间的门被用力捶响了。

    “陆允!”很快传来颜煦焦虑的声音,“你快开下门。”

    “颜煦?”陆允快步跑了过去,“……你也觉得不对劲吗?”

    他本来心脏都快蹦裂了,这会听到颜煦的声音,又莫名地缓和下来。毕竟颜煦个子又高,气场又足,总能带来凶兽般的安全感……

    下一秒,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

    “陆允救我!!!”

    只见颜煦面色煞白,连裹两层厚实棉被,活像油锅里跳出来的春卷似的,连蹦带跳冲进房间,三两步上前埋进枕头里,颤巍巍地惨叫道:

    “我的房间闹鬼啊啊啊啊好可怕!”

    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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