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就是热。
傅棠严重怀疑,系统挑中他穿越,其实不是因为他见义勇为,是为了让他这个学渣深刻理解什么叫做汗流浃背吧?
春天已经走了,夏天迫不及待就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更热。
大庆可没有空调,这个时候的人,消暑主要靠冰。
冰的来源主要有两样。
一样是纯天然的,权贵之家每年都会在冬季派人去采冰,一气采够来年用量的三倍才能够用。
因为这个时候的冰库,不比后世的冷库,虽然能长时间保存冰块,却也会在保存的过程中损失大半。
因着采集要耗费大量人力,保存更是要消耗大量物力,这种冰,也只有权贵人家才用得起了。
不过,普通富贵人家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因为这个这个时候,已经有用硝石制冰的完整方法了。
虽然这项技术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只要世面上有冰块销售,有钱人家还愁买不起吗?
他们自然会分出人手,每天出来采买,以供家里的主子们使用。
当然了,前提是家里得有足够的钱财。
至少像鄢陵侯这样的人家,就买不起冰。
傅棠自己还好,白天的时候他在宫里当差,宫里短了谁的用度,都不会短了太子的。
但家里的父母和弟弟,他却没办法照顾了。
说实话,若是只有傅瀮一个,他才不心疼呢,也懒得为傅瀮费心思。
但是,张夫人到底不一样。
虽然傅棠极其不喜欢张夫人时时处处都要替他做主,但对她的一片慈心,却也不得不感念。
硝石可以制冰的事,他知道,但问题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弄来硝石。
没办法,只能紧着现有的东西,让张夫人用绿豆、薄荷消暑。
但傅棠到底不是什么城府深沉的人,心里一旦装了事,脸上就很难一点痕迹都不带出来。
两三日之后,连太子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了。
这一日中午,傅棠心不在焉地跟着太子送走了今日授课的侍读学士,就要顺着本能,像往常一样跟着太子去用膳。
走到门口了他才发现,人家太子根本就没动。
“殿下?”
他疑惑地回头,就听见了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哈……殿下说的不错,小傅世子果然有趣的很。”
傅棠以他被系统劈出来的好记忆担保,这绝对不是王柱的声音,也不是东宫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不过,这个声音,却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殿下,这位是……”
半句话问出口,他就猛然反应了过来,歉意地拱手施礼,“想必这位就是理王世子了吧,在下傅棠,见过世子。”
“你果然很聪明。”
那少年虽然面色红润,但只看身材的话,却比傅棠还要瘦弱两分,颊边两个酒窝,笑起来像甜甜的水蜜桃。
“水蜜桃”这个形容词从脑子里一过,傅棠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原谅他是个钢铁直男吧,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还能用水蜜桃来形容的。
可眼前这个理王世子,让他很难找到比水蜜桃更合适的形容词呀。
果然还是读书太少了吗?
也是他抖得那一下太明显了,少年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没等傅棠回话,他就转头看向屋子四角放的冰鉴,“是不是冰放得太多,你觉得冷了?”
这时候,傅棠就特别想嘴贱地问一句:我说实话,你能保证不打我吗?
但他将心比心,觉得问对一个大男人说觉得你像水蜜桃,也太那啥了。
所以,他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哦,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傅棠发誓,他真就随口一说,想着敷衍过去也就罢了。
但是,这理郡王一家的热情,似乎是家族遗传性的。
至少,这理王世子宋潮就跟他爹一样一样的。
傅棠话音一落,他就凑了过来,带着十二分的关心问:“什么事?是有什么为难吗?”
傅棠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还好他反应快,只是笑容有点勉强而已,“没事,多谢世子关怀。”
宋潮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明显不信,追问道:“真的没事?”
“真没事,真没事。”
“你要是有事,尽管说,我……”
“好了,好了,先用膳。”
一旁的太子终于看够了傅棠的囧状,大发慈悲替他解了围。
宋潮虽然跟随太子日久,但到底家教甚严,纵然平日里太子待他极为宽纵,他却从来不会反驳太子的意思。
一行人总算是顺利到了用膳的配殿。
但傅棠的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发现了一件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
——同为伴读,他和宋潮,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本来嘛这也没啥,傅棠从来不是啥矫情的人。
可是,对上宋潮那堪称殷切的目光之后,他就觉得,这顿饭是吃不安稳了。
果然,在一番相互推让之后,傅棠好不容易把宋潮按到了高位上,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香浓多汁的烧茄子。
“小傅世子,东宫的烧茄子做得极好,你尝尝。”
筷子已经举了一半的傅棠:“……多谢世子,麻烦世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傅世子喜欢就好。”
然后,他的碗里就多了一块鸡丁,又多了一片脆藕,又多了…………
这饭没法吃了!
傅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乌鸦哥附身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世子,在下有手。”
——劳资会自己夹菜的!
宋潮一愣,勾头看了一眼傅棠的手,赞美道:“小傅世子这双手,当真是修长洁白,骨肉匀称。”
傅棠:“…………”
——他的脸,裂了。
活了二十五年,傅棠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他运气运气再运气,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大爷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嘛,他觉得,自己的差事大概要丢了。
在太子面前大声喧哗,妥妥的驾前失仪呀。
想想张夫人,想想两个蠢弟弟,傅棠艰难地咽下了一口气,忍着胸闷气短,起身朝太子行了个大礼,“臣失仪,请殿下降罪。”
MD,大不了劳资不干了!
牙膏什么的,也不卖了!
我……我回去平价卖香皂去。
嘤~
正在他在脑子里给自己想退路的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了爆笑二重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棠一脸懵逼。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宋潮就用力把他扶了起来,并拱手致歉,“小傅世子,方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他的画风,一下子就正常了。
他倒是正常了,轮到傅棠不正常了。
傅棠结巴了。
“这……这……这……这……怎……怎……怎么……回……回事?”
宋潮求助地看向太子,见太子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顶上。
“就是那个……我在家养伤的时候,殿下就总传信说你与众不同嘛。今日我虽然来晚了,但也算是和傅兄同窗读书了,傅兄果然胆色过人!”
他说着,一脸钦佩地冲傅棠竖起了大拇指。
——敢在陪太子读书的时候神游,还真不是一般人敢干的。
更关键的是,今日讲课的侍读学士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傅棠上课不好好听,不是一回两回了。
自从他们这些伴读得了天子特赦之后,也就三师有资格对他们动戒尺了。
这些侍读学士们又不能打他们,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简直就是学渣的天堂。
所以宋潮对太子的话也不是太相信,就趁着傅棠神游物外的时候,顶着侍读学士杀人的目光,和太子嘀嘀咕咕许久。
至于目的,就是想试一试,看傅棠究竟敢不敢在太子面前发作。
宋潮觉得他不会,所以才可劲儿的作。
但人家真的发作了,让他解释,他又不好意思了。
所以,他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企图用赞美来蒙混过关。
只是,他再想不到,傅棠的重点抓得辣么清奇。
“养伤?”
他还以为是请假了呢。
“呃……哈哈……”
宋潮干笑了两声,果断使出话题转移大法,“说起来,在下还没有谢过傅兄对家姐的救命之恩呢。”
这话题转移的生硬的,连一向不懂看人脸色的太子都侧目了。
傅棠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经地问:“世子是要再送一回谢礼吗?”
宋潮:“……嗯,如果傅兄需要?”
——话说,咱就不能让这轱辘尴尬劲儿过去了再说吗?
傅棠微微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