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夜晚九点多,许容安在书房里整理资料。

    李秀宝拿着牛奶进来:“容容,把牛奶喝了,去睡觉吧。”

    “妈,我不困。”

    许容安眼睛睁得亮亮的。

    李秀宝帮忙收拾起桌子:“不许熬夜。”

    她的语气有点严肃,严肃中带着关心。

    许容安心里有热流涌过。

    她抱住李秀宝:“妈,对不起。”

    “有什么事跟妈说,是不是出什么事?”

    “妈,我不应该吃安眠药,以后再也不会了,妈妈。”

    许容安倚在李秀宝的怀里。

    李秀宝眼泪刷刷地往下落。

    门口停下脚步的许广德眉头紧皱,属于这个年纪少有动容的眼睛微微泛着红。

    两母女交心许久,李秀宝才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许容安不许再吃安眠药。

    她到房间里看见丈夫,眼圈又红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你说说你把孩子逼成什么样,容容还不够优秀吗?哪家的孩子像她这么年纪轻轻,就考了硕士。柳家那孩子智商再高,也比不过咱家的容容,你干嘛非要跟别人比。”

    “许广德,今天我就给你放下话来,要是容容出什么事情,我也不活了。”

    ……

    许广德沉默地坐在另一边,静静地抽着烟。

    他小声埋汰句:“那我也不是为了咱家容容好。”

    “容容就是太乖了,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小到大她有主动要做过什么吗?她想要去当个老师,你凭什么不让她去!”

    “好啦,你别闹。”许广德烦躁地扔掉烟头。

    他被烟呛得咳嗽了声:“我这不也让她去教书了吗?”

    李秀宝不满地叉腰:“你也不看看你前几天那样子,把孩子吓成什么样都不敢回家。”

    她嘀咕着:“这安眠药也不好买呀,容容怎么就买到了。”

    平常的药店里面是不允许卖安眠药,在医院里面也必须要有精神处方才能开安眠药,而且还是有量的。

    另一边的许广德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药不好买,可是有路子。

    容容那么乖,肯定不会去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这路子也就不好找。

    许广德眼神一冷。

    -

    许容安由于安眠药的事,被软禁在家里好几天。

    直到江城高中要办补习课,她才得以出来。

    近几年来上头一直要求要减压学生的负担,可家长们又生怕自家的孩子比不过其他家的娃,多次向学校反馈要开课。

    这一周的补习课秉承着“自愿”原则,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用来。

    哪想到刚在班群里面一发声,不少家长就纷纷帮孩子报了课。

    原先安排的老师就不够用,许容安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明天才补课,许容安今天就借着要来房子这边打扫的借口,逃离许家。

    许家两父母对她是好得没话说,但是越这样她越心虚。

    所以她在心里默默地许愿,希望原主能够去到她的世界,继承她的房产证。

    今早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有些湿。

    许容安在奶茶店旁边停好车,人往奶茶店里面走去。

    上次的玩偶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在,她还想请对方喝杯奶茶,以表感谢。

    “一杯金桔柠檬。”

    许容安打开付款码,递过去。

    服务员笑着指向买一送一的标志:“还有一杯哦,想要点什么?”

    许容安歪着脑袋,想了好几秒,突然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们家有什么奶茶最甜,给我来一杯。”

    “大满贯奶茶,全糖。”

    “小姐,这么喜欢喝甜呢?”

    许容安勾起唇角:“给朋友带的。”

    她提着袋子,往家里走去。

    推开房门,客厅依旧是那么清爽的样子,没有一丝丝烟火气味,仅有整洁和干净。

    许容安瞧见门口柳槿放着的托鞋地方是空的,脸上笑意更甚。

    她随手将奶茶放好,将那刚买的白雏菊放在客厅的桌上,分枝装入花瓶中。

    淡淡的清香从花瓶中散放出来。

    在沙发上坐了片刻,许容安看向手表,嘴上抱怨:“人呢?”

    她一跃而起,就去敲副卧的门:“柳槿,我刚买了杯饮料又送了杯奶茶,你要不要喝?”

    那手碰到卧室的门,稍一用力,门就打开。

    许容安看向里面,和她那间没有多大区别的布局,不过此时的床上正拱起一团。

    “不会睡过头吧?”

    “柳槿,下午两点了。”

    她敲了敲门,发出略带响亮的一声声咚咚。

    床上伸出只白玉凝雪般的藕臂,年轻又饱.满,带着不满的情绪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被子里发出沙哑的呢喃,很重,有点像感冒似的音调。

    许容安往前走了几步:“你今天不用打工吗?”

    突然,柳槿整个人窜起来。

    她挠挠凌乱的头发,手足无措地拿起旁边的手机,屏幕变亮又转黑,来回按着好一会儿。

    才鼓足勇气打出去电话:“店长,我……感冒了。”

    许容安捂住嘴偷笑。

    睡过头就睡过头,还找借口。

    柳槿挂掉电话,她望着许容安眼里带着浓烈的防备。

    不过因为此刻她的脸色白得虚脱,那眼神也比往常弱了几分,少去凌厉的咄咄逼人,看上去不像是在防备别人,倒像是是在撒娇。

    柳槿咬着苍白的唇:“出去。”

    许容安噢了一声,没有出去的打算,而是叉着腰,站在原地。

    被拔去锋利爪子的狼,不过就是只刚出生的狼崽子,战斗力不值一提。

    她问道:“你好像感冒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走。”

    柳槿没有抬起头,咬着的唇终于存有点血色。

    她不要别人随手施舍的好,那点好会让绝望中的人心生贪念。

    许容安转身离开。

    柳槿咬住的唇松开,眼里仅限的光也黯淡下去。

    好在她没有伸出手,没有伸出去,就不会难过。

    连血脉相融的亲人都能够在她爸遇难时,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丢出家门,更何况是个陌生人。

    终究还是记住那天晚上的温暖,差点再次被丢弃。

    如一个废物,弃之如敝履。

    柳槿从床上起来,脑袋昏沉沉的,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又跌跌撞撞地倒回去。

    夏天本来就热,更加上要戴那么重的玩偶熊。

    人在里面就憋出一身汗,出来以后又往空调房里面钻,这冷热交替的,感冒就容易找上来。

    她躺在床上,好看的瑞凤眼里孕育出一团水雾,又被主人强行收回去。

    -

    楼下的小区旁边有药店,许容安很快的额温枪和退烧贴,以及一些退烧药。

    她还到超市里面买了些新鲜的青菜水果,怕路上没有米,专门又买一小袋。

    二十几分钟后,才拎着沉甸甸的一大堆东西回去。

    她进去的时候,柳槿在睡觉。

    少女微抿着薄唇,那里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薄如蝉翼般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眉心纠在一起,像是身处于噩梦当中。

    许容安拿着额温枪的手收回,望向那里的目光,眼里有荡漾开来的柔光。

    她撕开一片退烧贴,声音不大,却是吵醒的床上的少女。

    柳槿紧闭的眉眼在一刹那间睁开,清晰分明的下颚线昂起,她看着她,脸上含着骇人的冰霜。

    没有问就看着,眼里的含义不明而喻。

    “你发烧了,得贴退烧贴。”

    这是许容安的回答。

    有人拉不下脸求帮忙,那就必须有一个人去主动,要不然就是两根线只会平行,不会相交。

    许容安手腕发疼,她看过这样的防备,也见过这样的眼神,所以还能耐得下性子,没有直接甩开柳槿的手。

    那人盯着她的眼睛,眼睑微垂着,里面神色晦暗不明,偶尔掠过一丝柔光,又极快地被冰霜覆盖。

    “我自己来。”

    柳槿松开手,拿过退烧贴。

    许容安甩甩手,手腕上有一圈圈红印子,也不知道这家火从小吃什么长大,力气这么大。

    她指着那袋药:“药片是医师包好的,你直接混水吃,冲剂要用温水泡,客厅有开水。”

    扭过身,往门外走去。

    手贴上门的那一刻,后面传来柳槿的声音:“多少钱?我转威信给你。”

    从那天加过威信,两个人就没有交流过,没想到第一次是要转钱。

    许容安头都没有回地说:“二百五。”

    柳槿嘴巴张了张,想要在叫住面前的人,不过晚了一步。

    门合上的那一刻,有声只有当事人才能见听见的声音说出口。

    “谢谢你。”

    许容安重重地关上门,朝着里头嗤了一声:“小没良心的二百五!别想着我给你煮粥!”

    她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把金桔柠檬喝光。

    看着买回来的那些蔬菜水果,许容安又是心疼又是纠结,这东西买都买了,又不是要柳槿吃,她煮粥也不一定要给柳槿。

    大不了就让柳槿闻闻味。

    拿着米和菜进了厨房,淘米洗菜,没过一会儿,就放进电饭煲里面。

    许容安顺带把水果洗好,咬着一颗挺大的梨走向客厅。

    柳槿正好在倒水。

    她眼神停留在厨房的地方,那杯水早就倒满。

    两点才煮粥,应该不是许容安要吃。

    那会是给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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