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开车到城市广场这边的时候，胖哥俩那边的号还差两桌，她们就坐在门口等叫号。
林迟晚去上厕所。
许容安和白简在等号。
白简从包里拿出眼镜盒，在细心地擦着眼镜片。
许容安无所事事地找话题：“白老师和林老师好像认识很久了？”
白简擦拭眼镜的手顿住。
确实很久，久到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都知道她喜欢林迟晚，就当事人看不到。
她收好眼镜：“我们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班，也是一起考的师范大学。”
“这友情很长唉，都十几年了。”许容安不禁有些羡慕，她在原来世界那边，还没有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能处到现在，还能感情这么好。
“二十年。”
“偶买噶，那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林老师的秘密，她小时候也是这么酷吗？”
许容安想到昨晚林迟晚为她解围的样子，挺酷的。
白简唇角一弯。
小时候的林迟晚性格还没有这般活泼可爱，经常爱哭，像个小怂包似的。
她说：“很酷，当年我们要打防疫疫苗，她是那个医生唯一记得住的小孩子。”
“是不是很勇敢地第一个跑出去打了针？”
“她啊，被老师整整追了半小时，实在没办法，几个男老师才把她抓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了针。”
白简嘴角笑意不减。
回来的林迟晚一把拍在白简的肩膀上：“这个事情你还敢提，要不是你拿糖骗我的话，我哪里会被老师抓到！”
许容安在旁边笑得乐呵。
一晚上，林迟晚拉着许容安在旁边说着白简小时候的糗事。
白简偶尔插上嘴反驳，被林迟晚的“不听不听”给掠过。
她只得坐在旁边，宠溺地观望。
由于螃蟹的味道不错，许容安又特意打包一小份回去。
林迟晚戏谑地看着许容安：“给哪个小情人带好吃的呀！”
“别瞎说，是给小朋友带。”
“你家的小朋友吗？”林迟晚眨巴眼睛，盯着许容安，想从她嘴里面挖出点料来。
许容安不知道想到什么，顺嘴一说：“嗯，我家的。”
-
刚到楼下，许容安才把车停好，就伸手去摸膏蟹煲的包装盒，外头还热乎乎的。
她拎着东西上楼，客厅里没人，柳槿住的房间门没关严实，透出点亮光。
往前凑上去看，果然见到柳槿在里面。
她穿着背心，正在深蹲。
背对着许容安，里面人身形纤瘦，裤脚掀起来，折叠贴在脚踝处。
挺直的腰背都是密密麻麻的汗，衣服是黑色的，贴在身上的地方凹进去，大部分都贴着身体，都是湿.漉.漉.的汗。
许容安敲敲旁边的门：“柳槿，要不要吃……夜宵？”
说出口，她有点后悔，人家在自律地锻炼，她偏要拉着别人大晚上吃夜宵，增加卡路里。
柳槿转过去。
“你要不想吃就别吃，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吃就别勉强。”
柳槿会转过身，没理会许容安，径直走向窗边。
“是你不吃，我可叫过你了，那我自己出去吃。”许容安拿着外卖，急急跑出来。
她伸手抓了抓身上衬衫的领带，松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坐下来，手上膏蟹煲的带子被她抓破，连忙松开，放在桌上。
盖子没打开，味道就传出来。
许容安掀开盖子的手没了劲，斜靠在沙发，思绪天马行空地乱串，眼前是刚才的惊鸿一瞥，乱了她的心。
身侧有道阴影落下。
她垂下的睫毛抬起，柳槿顺势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放在上头的盖子被柳槿打开，浓郁的螃蟹香味传出，上面还撒着葱花。
柳槿手里拿着筷子，没动：“还是这个老味道。”
许容安轻笑：“经常吃吗？”
“我爸喜欢。”柳槿动起筷子，把煮得刚好的鸡爪放到嘴里，眼睑微垂。
头上的灯光晕朦胧。
许容安没动筷子：“趁热吃吧，放久了会凉。”
柳槿的爸爸出事，人现在还关押在上头，能不能出来还得看命，当年他带过的人也都在里面。
剩下在外面的那群人，早就树倒胡孙散，更有甚者，作出柳延庆赶走亲侄女这么过分的事情。
柳家的财产被冻结，柳槿现在除了江城，哪里也不能去。
柳延庭无罪，他是在执行国家的特殊任务，不过这件事只有许容安心里知道。
再熬三年，柳槿会回到她原本的生活去，成为那最耀眼的存在，比之以往更加明亮。
现在——
她就像落难的王子，一文不值，谁都能上去踩一脚。
“螃蟹热量高，你别吃太多，想去的话，明天我再带你去吃。”许容安心下一软，那里越发堵得慌。
小说里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天之骄女坠落凡间，一个地震让无数人死，而真正到这个世界里，许容安才明白这些人，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她从旁边拿来纸巾，放在柳槿触手可及的地方。
“谢谢。”
“哟，小学神还会说谢谢呢？是不是我耳朵幻听了？”许容安抚平半包臀裙，斜靠在沙发上，望着柳槿，似笑非笑。
她的指尖微挑：“多说几句，来听听。”
柳槿的目光在许容安身上凝视几秒，又收回来。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在场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话，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奇怪。
许容安起身：“我先去洗澡。”
“衣服已经帮你收回卧室。”柳槿放下手中的螃蟹钳，用纸巾擦擦脸。
许容安走进卧室，床上整齐地摆放着她昨天洗的衣服，柳槿不仅帮她收回来，还折好。
她压下眼底泛起的情绪，烦躁地躺在床上。
窗帘敞开，外面月色清亮，偶尔吹进来的风带动帘子晃动。
次日，许容安醒来时，柳槿就先她一步离开。
两个人总归会见到，不过一个先去了学校，另一个晚点去，最后还是会在班级里遇到。
她这般想着，目光却落在餐桌上放的的早餐。
切好的面包片配上一个煎得不上多好看的鸡蛋，旁边还摆着一杯纯牛奶。
屋里就住着两个人，柳槿先她起床，那这东西也应该是为她所准备。
许容安嘴角含着笑，她似乎有点能摸清楚柳槿的性格，对柳槿稍微好一点，柳槿就一定会找点东西来回报。
比如那天的橘子，今天的早餐。
她向来不怎么爱喝纯牛奶，今天倒是把纯牛奶喝光。
语文课在第一节。
许容安没在办公室瞎聊，放下东西，就去巡视早读。
班里学生的热情不是很激昂，读书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她拿着教鞭笔，一个个的桌子敲下去，到柳槿的时候，这人拿着本考题，在那边写作业。
上面是些微积分的题，许容安有些看懂，有些看不懂，大多数是那种看了就会头疼的题目。
偏这人还做得津津有味，她的影子投射在本子上，人和柳槿靠得那么近。
对方却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尽顾着在写题。
李楠楠在地板上给柳槿踩了下脚，她又敲了敲旁边的桌子：“春花秋月何时……”
许容安将手按住柳槿的桌子：“喜欢做数学题什么时候都能做，但一天记忆力最好的时间是早上，现在你要是背背公式，说不定还能记得更牢。”
“老师，我们学神是不用记公式的，她看一遍就行！”李楠楠得意洋洋地帮柳槿说话。
许容安扯了扯嘴角：“李楠楠，虞美人是高一的知识点，你能不忘温故知新，老师很欣慰，那希望下节课的背诵你能够顺利背出来。”
李楠楠：“呜呜，老师我错了……”
柳槿把放在桌案上的练习题收到桌子里面，拿起语文书，认真地看起来。
许容安刚走，李楠楠不忘和柳槿说：“姐们够义气了吧，晚点英语课的单词借我抄……”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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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许容安走过楼道，见到林迟晚鬼鬼祟祟地站在化学实验室的门口，偷偷往里面瞧。
她从后面拍拍林迟晚的肩膀：“看什么呢？”
“你看我家小简简在里面穿那套裙子都好看，我昨天晚上帮她搭好，她还怪我不会选。”林迟晚望着里头。
白简一身长裙及膝盖，手里面拿着试验管，认真且专注。
许容安见到林迟晚的表情，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分明就是喜欢。
这种与有荣焉，见到另一个人优秀，打从心里面喜悦，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用手腕推了下林迟晚：“你喜欢她啊！”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不可能喜欢她啊，喜欢……”林迟晚说话变得有些结巴。
她懊恼地低下头：“喜欢。”
“喜欢就去表白。”许容安盯着林迟晚的脸，那上面有纠结，有复杂的情绪，也有怯懦和害怕。
“哪有那么容易，万一她不喜欢我呢，那连朋友都当不成。”
许容安点点头：“那也是，你们现在的关系是朋友之上，情人未满。”
“所以呀，只要能站在这里看着她，我就可以，她优秀，我就高兴。”
许容安怔住。
心里某处的天窗突然被打开，有什么忽明忽暗的情绪在脑海里面浮现。
她曾为某个人的骄傲而骄傲，而种情感和念头是她为人师表，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如果这只是错觉……
她想，这应该就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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