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是东玄派的, 白云城只有热闹。
因为温云与叶疏白两位要结成道侣了。
此刻的白云城中大小商铺院落皆垂挂着精致华丽的装饰物,白云城中本就不似其他大家族门派那般有诸多规矩,遇到喜事也都是按着各自种族的习俗来布置。
这会儿各家门窗上或是张贴大红的囍字, 或是挂上绿色的叶环,像是诸如翼族这样的非人种族, 更是把自家的法宝店用五颜六色的羽毛给布置到每个角落
清流剑宗山门内作为大婚的主场内全都是修真界的老熟人了。
诸如万家老祖, 玉家家主这些都通过温云的传送阵来了此地, 便是佛门天音寺也派人送上了祝贺,至于本宗的弟子, 他们自是全都抵达
百年的时间对于温云等人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但是对于修为低微的修士来说,却是一生了。
原本熟悉的宗门内也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都是些年轻的后辈。
沈星海的两个徒弟现在都蓄起了胡子,就连先前第十峰新进的那群小孩子也都长成了大人,这群年轻剑修像模像样地各自领着些少年少女,竟然也是当师父的人了。
将最后一坛喜酒送出去的朱尔崇笑着同包霹龙说着话, 顺便小心地把山门内的大红色剪花给铺平整, 拔出剑教训后面的三个小弟子“再捣乱师伯我就揍你们了”
小剑修吐了下舌头,浑然无畏地抢过一把喜糖,笑闹着跑远了。
看着这些来往的年轻剑修, 在上界习惯了当孙子的朱尔崇不由感慨一句“真是岁月不饶人, 一眨眼, 我居然都要被叫师祖了”
包霹龙也抓了把糖丢入口中,笑道“辈分升上去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好歹听着舒心”
朱尔崇苦着脸长叹出一口气“我倒不是在苦恼自己的年纪,我是一想到师祖这个词就难受。”
难受什么还不是因为温云现在的辈分不太对啊
现在宗门两位老祖宗, 宿垣真人自是不用说, 另一位便是叶疏白了, 眼下温云跟叶疏白结成道侣
朱尔崇心里难受“先前还能凭着交情乱叫师妹,现在这还怎么叫得出口啊莫不成真要改口叫温师祖了”
听到这里,一直在边上安静包喜糖的沈星海眼皮子都一抖,脸变得黑了些。
包霹龙默默道“你急什么第十峰那三位都没急呢。”
对哦。
他们才是亲徒弟,该改口叫师娘了师祖嘛只是听着老,师娘听着才刺激呢
别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念及越行舟三人痛苦的朱尔崇顿时神清气爽了,继续高高兴兴地布置起大婚装饰。
不远处正在安排宾客席次的三人自是听见了,默默地朝这边望来一眼,但是都没有力气去收拾那两个憨货了。
“我万万没想到,师父还真的对师妹下手了。”越行舟脸上纠结万分。
两个当师弟的默默喝了口茶冷静你哪儿不知道你醉后不知道去闹过多少次了。
白御山平日不太爱说话,但这次也破天荒地叹口气念叨起来“正如朱尔崇所言,结成道侣后咱们都得改口叫温师妹师师娘了。我真叫不出口。”
就在这时,许挽风桃花眼一眯,摇着扇子气定神闲道“谁说要改口的”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二师兄献出一道良策
“我们是温师妹的娘家人,哪里需要改口要改口那也是师尊”
对了,若按着温云娘家人的规矩来改称谓的话,那也不必叫师娘了,只不过叶疏白怕是得平白多出三个大舅子。
饶是胆大包天,后半句许挽风还是没敢说出口了。
听到这番神奇言论,边上凑过来偷听的朱尔崇大惊。
“好家伙,这也就是仗着他们师父脾气好才敢说这种话啊,要换成是我师父那个暴躁脾气,我腿怕是都要被打折啊”
他这厢话音刚落,久违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你说谁暴躁脾气”
朱尔崇背心一凉,然而有百年没挨打了,逃跑的动作都变得生疏不少,一不留神就被抓了个正着。
“师父,您老人家何时来的”朱尔崇挤出笑脸,企图蒙混过关“我可想死您了”
第二峰峰主的脸色阴沉着,皮笑肉不笑“我听你包师弟讲,你时常怀念被我打的滋味”
朱尔崇大惊,那不过是酒后怀念亲友的醉话罢了,要真挨打那不行啊
但是来不及了,他师父已经利落地挽好袖子了。
那一天,清流剑宗的弟子们又听到了久违的惨叫声。
温云与叶疏白的大婚自然同凡俗的不同,原本只要各自交换一缕神魂结契便是,但是来贺的宾客众多,不知不觉便成了整个云海界的大喜事。
翼族足足赶了大半年的工,才将温云的礼服给做好,用的都是最好的云丝,沈星海骑着云兽在云海深处寻了许久才找到的。
这大红色的礼服轻若浮云,行走之时好像一团大红的锦云悬在脚边,如梦似幻。
而她墨发间佩戴的佩饰则出自万宝阁之手,原先叶疏白想亲手设计,结果画了半月的图送去万宝阁后,万家老祖很委婉地表示不小心把手稿弄丢了,最后只好由清泓公子动手画图。
而小火龙为了温云的首饰,则是头一次大方地开放了龙窟任由工匠挑选,它虽然不辨宝石的作用,但是眼光却格外毒辣,里面的各色宝石论起色泽形状,绝对是世上头等漂亮。
梦然师姐小心翼翼地替她梳妆,看着水镜中那个艳光四射的人不由得感慨。
“虽然知道师妹漂亮,但是平日见惯了你素净的样子,今日稍加打扮便如此夺目,待会儿怕是要让人移不开眼了。”
她同小火龙一左一右地牵起温云,带着她一直向外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入目便是一片华贵的暗红色。
往日总是一袭白衫的叶疏白此刻便安静地站在门口,这抹红色把他的肤色衬得越发润白如玉,清冷的眉梢眼角似用浓墨重彩重新勾画过一般,越发越发俊美逼人。
两人对望的瞬间,都怔在了原地。
温云本想说些轻松的话缓和气氛,但是她自己也很紧张,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句“好巧,你今天也穿的红色啊”
叶疏白沉默半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回答“嗯,好巧。”
温云觉得现在这气氛有些尴尬,却又舍不得把自己的视线移开,毕竟叶疏白今天好看得过分,不多看两眼真是可惜了。
她问“你唇上怎么这么红,是涂了口脂吗”
叶疏白答“未曾。”
“我不信,你用手擦擦”
叶疏白还真就乖巧地用指腹擦了擦自己的唇,还伸出干净的手给温云检验。
你俩是三岁小孩谈恋爱吗
“噗”目睹这幅绝世尬景的梦然师姐忍不住笑出声。
她将温云的手郑重地放入叶疏白的手中,忍笑道“好了,结完契后回来躲被窝里慢慢聊吧,就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叶疏白弯了弯唇角,紧扣着温云的手,与她携手朝着清流剑宗正殿走去。
从第十峰到正殿的路上早就站满了人,他们大多都是新入门的年轻弟子,虽说从未见过温云与叶疏白这两位宗门老祖,但是却是打小就听着两人的故事长大的,见到那对恍若天人的男女走来后,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一路跟着跑。
吹雪岛的阵法把整个清流剑宗布置得尤为华美,玉家的音修们鼓瑟吹笙,在这无比隆重却又欢快的氛围中,叶疏白与温云步入正殿。
唯一的长辈宿垣真人当仁不让地成了主婚人,今日他倒很是修整地穿着华贵端庄的礼服,不似平日那般懒散邋遢,隐约间也透露出了高人气质,唬得年轻一辈的剑修们神往不已。
只不过殿中的众修士坐得有些奇怪。
按着修真界的规矩,大婚之时来宾分坐两边,男方家请来的宾客的在左,女方家的居于右。
朱尔崇和沈星海他们坐在右边也正常,毕竟他们向来与温云更加亲厚,当娘家人也无妨。
但是第十峰那仨徒弟也坐在娘家人的席次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千黎深哼了一声,极嫌弃地看着这三人“你们仨跑来这边坐着干嘛赶紧过去啊。”
许挽风掏出扇子甩开,半遮着脸悠悠道“不管怎么看,我们三个亲师兄都比千道友更算温师妹的娘家人吧,怎么,你能坐这边,我们反而不能了”
提到这个千黎深就恨得牙痒痒。
按着修士的规矩,哪怕不是同门,若是关系好的同辈修士,照样可以叫师兄师妹。
可温云那丫头可是可恨,连姜肆都能得她一句好听的“姜师兄”,唯独到了千黎深这儿,就是一句不冷不热的“千道友”。
千黎深翻了个白眼,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了“怎么,还真想当你们师父的大舅子了”
此话一出,白御山顿时如坐针毡,在叶疏白入殿后就更加不自在起来。
他悄声问许挽风“二师兄,我们会不会被师父逐出去”
许挽风摇扇子的动作一顿,压低声音回“没事没事,温师妹肯定会帮我们说话的。”
白御山回想了一下,对,没错,温师妹素来最为温柔和善,他们这次胡闹一下,想来也不会有事。
殿中的叶疏白看都没有看这三个徒弟,他只侧眸看着身畔的温云,眉梢眼角上溢着浅淡的笑意。
在悠扬的乐声中,二人并肩朝着天穹一拜,再互换一缕神魂放入契书中,便是礼成了。
二人携手与前来参加大婚的宾客们对饮贺酒,或是简单直接,或是文采洋溢的贺词从各人口中道出。
温云笑着饮下一杯接一杯,因她修为极高,加上这些酒又不像梦然师姐酿的劲头那么足,所以她也只是面色微醺,并未表露醉态。
一直轮到那群当师兄的前来敬酒。
倒是有趣,那些当师父的都乖顺恭敬地喊“温师祖”,但是轮到这群年轻剑修的时候
朱尔崇颇为感慨“温师妹,记得刚见你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转眼居然就要嫁人了,当师兄的真是舍不得你啊”
温云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嫁出去,还跟从前一样住在第十峰,朱师兄你若想来寻我喝酒吃肉随时来便是,有何舍不得的”
“哎呀,总之当师兄的就是舍不得师妹啊”
朱尔崇很嚣张,一边悄悄往自己师父那边瞥,一边亲热地称呼“温师妹”,直到第二峰的峰主脸都气青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了嘴。
让你打我,你的温师祖她是我的温师妹,就问你气不气
一直轮到越行舟三人。
在越行舟的带领下,他们倒是很规矩地敬酒说了贺词,也不似朱尔崇那样胆大包天调侃到师父头上,口中依然尊敬地喊着“师尊”。
只不过在敬温云时,还是顺口喊的“温师妹”。
叶疏白淡淡地看了三个徒弟一眼,眼神有些莫测。
温云瞥了眼叶疏白的表情后抿唇一笑,挑了挑眉面向三位师兄,一本正经道“喊错了。”
顿了顿,慢悠悠地补上一刀“你们该管我叫师娘。”
“”
看到那三张瞬间僵硬的脸,如愿听到“师娘”这称呼的温云带着满意的笑离开其乐融融的现场。
白御山手持酒盏失魂落魄“说好的温师妹最温柔体贴呢”
许挽风捂着心口“我原以为温师妹是咱们宗门唯一的良心,可谁知道原来她心最黑”
目睹了这一切的梦然师姐笑了笑没说话,只悠哉地提笔又写下一行小字
“良心,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宴席要持续半月,往来的除去亲友之外,还有更多的宾客是想跟白云城交好的,毕竟温云与叶疏白这对道侣的实力着实惊人,堪比一尊仙境大能了。
只不过待大礼结束后,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务就都落到了宿垣真人头上。
刚开始老剑修还很是得意,只是到后面他都开始招架不住这些人的热情了,当即追到了第十峰上。
却见本该最忙的那两人此刻正坐在白梅树下,一人饮茶一人饮酒,凑在一块儿下着五子棋,好不悠闲自在。
“外面那些人都是冲你们来的,你俩倒好,跑这儿来躲清闲了”宿垣真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后辈,尤其是盯住了叶疏白“叶小子,你可是一派掌门”
叶疏白替宿垣真任斟了杯茶递过去,这才云淡风轻地开口“我不是掌门。”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是那谁”
宿垣真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
清流剑宗的立派祖师是柳家人,所以惯来都由柳家子嗣接任掌门职务。所以当年叶疏白接任掌门之职的时候,曾对柳络因许诺,说待她到元婴期就把掌门令牌归还。
叶疏白真男人,言出必行,听闻柳络因结成元婴后,他真把令牌还了。
所以现在的掌门还真不是他
宿垣真人一时语塞,稀里糊涂就被温云给推出去了。
总算送走了人,温云扯着叶疏白的衣角“我俩忙活了几百年,还要日日担忧宗门跟白云城的事务不得闲,未免太可怜了。”
叶疏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和道“我知道,所以这几日都不曾叫你早起。”
温云往他怀里丢了粒棋子,脸颊涨红“你不叫我早起是什么原因自己清楚”
对面的男子抿着唇但笑不语。
温云继续往他怀里丢棋子,一边丢走一边说“我家乡有个习俗,新婚的夫妻都要一起出去游玩一个月,名为蜜月。”
她的视线不住地往叶疏白那边瞟,后者失笑,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暗示。
叶疏白将棋子好好收拾起来,好脾气地问“那你想去哪儿游玩回修真界”
“不行,若是回修真界,宿垣前辈铁定又要来烦我们,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
温云一拍手,朝着不远处的小火龙招呼“小红别吃了,咱们带小白回家”
她决定带叶疏白去魔法界长长见识
听闻温云要重返魔法界,叶疏白倒是欣然向往。
按照他的说法,能成长出温云这等天才的魔法界,肯定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强大世界。
温云“倒也不必这么想,要论起来魔法界的实力估计还不如修真界呢,能打的其实就我一个。”
小火龙不服,立刻反驳“还有我”
既然决定了要逃去魔法界,那去之前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说实话,以前在魔法界光顾着修炼魔法外加逃命了,其实我都没怎么四处逛过,对他们的习俗其实也不太了解,只知道要带上魔法石当通行货币”
温云这话刚说完,小火龙再次积极地举起小爪“我知道啊”
行吧,既然小火龙要表现出自己的博学,温云也不拦着“那你说要带些什么。”
“首先就得乔装打扮好呀”小火龙搓了搓小爪子,不知从何处摸出了羽毛笔,一脸正经地开始在纸上写重点。
“魔法界的人都对黑发黑眼的人有成见,觉得那是堕落的黑暗魔法师的标志,为了能够大大方方地在城中闲逛,我们得事先准备好改变发色和眼睛颜色的法宝,这玩意儿在翼人的法宝店铺里可以找找。当然,你俩要是想去加入黑暗教会玩玩,那也无所谓了。”
温云点了点头“有道理。”
受到鼓舞的小火龙再接再厉,继续列第二点“还有,魔法世界的服饰跟你们现在穿的风格截然不同,我们得事先准备好衣物。”
温云“继续。”
小火龙飞快甩尾巴“再来,我在魔法界中是相当高贵的龙族,需要装饰足够华丽的宝石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
温云冷酷无情地回过头,已经不打算听下去了。
她拉起身边的叶疏白“小白走,我们去寻人做法师长袍。”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魔法界最大的王都落日城迎来了两张新面孔。
温云披着一身白色的魔法师长袍,兜帽将她的脸笼了大半,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嘴唇。
她偏过头看了眼叶疏白,后者的打扮跟她的极其相似。
只不过同样是白色,这宽大的法师袍毕竟跟剑修装束完全不同,叶疏白走起路来也略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握着那把凤凰木剑,在来往的人群中看起来不伦不类,像剑士又像是魔法师。
边上有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古怪,频频往这边投来目光,不过他们也只是寻常人,无论是剑士还是魔法师都是惹不起的,自然也不敢私下议论什么。
两人便顺利地在城中寻找到了落脚的地点,是一家装修得很是精致的旅店。
只不过在看到侍女的样貌后,温云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记忆中魔法界中的人都是金发碧眼居多,要么便是红发褐发,总之黑色是极少见的。
但是这个侍女虽说依然是深眸高鼻的异域面孔,但是却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侍女察觉到温云在打量自己,于是带着微笑问“尊敬的客人,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吗”
就在她问话的时候,温云跟叶疏白对面的那间客房门打开了。
从中走出一男一女,这两人不仅是黑发,还拥有一双黑眼睛,但是五官看都像是魔法界的原住民。
温云吸了口冷气“他们的头发”
侍女立刻反应过来,看了眼温云兜帽里露出的那缕金色假发,笑着道“您是想问哪儿可以买染发药剂吗我们店里就有出售的,是大师炼制的,能持续半年呢如果需要的话只要两个银币就可以了。”
当然不需要了,她原本就是黑发。
温云把自己的疑惑强压下去,关了门后终于忍不住“这才过去几百年,难道魔法界已经不流行种族歧视了”
而且看这模样,还开始流行做头发了
小火龙也暗自嘀咕“不对啊,我记得当年你一露面,那些人就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激动啊。”
叶疏白取下兜帽,立在窗边打量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低声道“其实刚才在街上,我见过好几个黑发之人了。而且你先前曾说过白袍才是最常见的魔法师装束”
温云点点头“对,因为魔法界的最大势力是光明教会,在他们的教义中,白色代表的是光明和救赎,黑色代表的是黑暗和堕落。”
小火龙用尾巴挠了挠脑袋,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穿黑色你又没打算加入黑暗教会。”
它还以为那是温云存心跟光明教会对着干呢。
温云瞄了小火龙一眼,实在不好意思直说那是因为黑色比白色耐脏,于是只得胡扯“因为白色太显眼了,更容易被追杀的人发现。”
小火龙恍然大悟。
叶疏白打断两人的闲扯“刚才我在路上看到了好几个身着黑袍之人。”
温云趴在窗边仔细一看,果不其然,街上露面的两个魔法学徒身上所着的都是黑袍,当然,头发颜色也都是黑色。
她心中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魔法界现在已经被黑暗教会统治了”
无论是光明教会还是黑暗教会,对于温云来说都是毫无关系的东西,反正她知道所谓的光明神跟黑暗神都是忽悠信徒的,也没打算要信奉哪个。
她只是有些好奇,当年自己还在魔法界的时候,光明教会的统治力持续了数千年,几乎整个大陆都遍布了他们的信徒。而黑暗教会则被打压得只能在偏远的小镇中传播教义,时不时还要被光明教会的主教们领着骑士围剿一番,就跟被围猎的小兔子一样可怜。
这只兔子现在居然励志反杀了
本着吃瓜的心态,温云决定领着道侣和儿子去围观一番。
“要是光明教会真败落了,那他们的大教堂怕是已经被占领了”
小火龙兴致勃勃地飞在天上,载着温云和叶疏白往光明圣殿冲,它以前没少趴在教会的屋顶上晒太阳打瞌睡,这会儿也是熟练地寻到了最隐匿的角落。
看到那块被自己躺得无比光滑的石砖,小火龙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心中欣慰“还好还好,我的床还在。”
它小心翼翼地扒开那块石砖,指着那块小缝隙得意洋洋地跟温云和叶疏白介绍“我们从这儿可以看到光明教会的正殿,一览无余当年我连光明教会在椅子上打瞌睡都瞅得一清二楚”
然而一转头,却发现温云跟叶疏白已经各自用源力隐蔽了身形,堂而皇之地入了光明教会的正殿了。
小火龙这才想起这两人已经是飞升期的大能,用不着偷偷摸摸窥视了,而它嘛
算了,还是继续趴在屋顶偷看吧。
如今的光明圣殿同温云记忆中的并无区别,边上巡视着一队又一队的圣殿骑士,而不远处依然跪着祷告的普通信徒,偶尔从殿中走出些罩在红袍下的主教,却都是神态自若,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高傲和矜贵。
温云暗自嘀咕“这也不像是被黑暗教会打压的样子啊”
走到光明圣殿最中心的那间祈祷室时,能够站在这儿的都是主教级的人物了,此刻这一群红衣主教正恭敬地侍候在一旁,而跪坐在正前方的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看样子是光明教会这代新教皇了。
只不过他身上所穿的并不是历任教皇所着的金色长袍,而是一件黑色的法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光明教会的标识。
青年那白皙俊美的脸上满是虔诚,将手按在心口低声祷告着。
“伟大的光明女神,请为你虔诚的信徒指引正确的方向吧”
温云听着有些纳闷“我记得先前他们都是说光明主神啊,什么时候成女神了”
叶疏白低声询问“这是庇佑他们的强者吗”
温云摇摇头,小声地解释“没有,他们的神就跟修真界的仙人一样,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实则并不存在。估计那劳什子女神也是信编出来的忽悠套路吧”
正疑惑的时候,那边的光明教皇已经结束了祷告,姿态高贵而又冷漠地看向其他主教。
“黑暗教会那些堕落者仍在误导民众,妄图将女神大人归入他们的阵营吗”
红袍主教低头回答“是的,他们依然没死心,在平民之中编造谎言,说那是黑暗女神的化身。”
“可耻”年轻的教皇面带愠色“只有我们光明教会的先辈才目睹过女神大人的尊容,也是我们跟随了她的足迹五百年,光明的化身岂能被黑暗玷污”
他走下台阶,方才被他那宽大的黑袍所遮挡住的那张画像,此时也显露出了全貌。
叶疏白的视线凝在了上面。
那是一张勾画得栩栩如生的精细画作,画中的浮云也好,草地也好,远处的红色高塔也好,每一笔都好似注入了灵魂,如同活物。
当然,最中间的那个黑袍少女也画得活灵活现。
她手中握着一根古怪的魔杖,风将她的黑袍与黑色长发掀起,只露了小半张优雅却又冷傲的侧脸。
太眼熟了。
这不就是当年光明教会的人来追杀温云时,她施展空间法则转移的那一幕吗
所以后面那五百年的追杀,其实都是疯狂的信徒在追寻神的足迹而街上那些魔法师和信徒们的黑色头发和眼睛,其实都是特意照着所谓的“光明女神”染的
温云“”
盲目崇拜要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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