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合作方经理的电话，冬羽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把手机还给蒋南茜，道：“那边的经理说，这个项目还给不给我们做不是他能决定的，要看他们公司老总的意思。合同上的坑是他们不道德，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项目能继续合作就得继续合作，我们现在唯一的把握就是在我们的软件质量上，毕竟我们完全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的，等他们看了我们的成果后再说吧。”
蒋南茜满是愧疚，不好意思地看着冬羽：“都是我不好，我当时不应该急着签合同的，要是我能把合同带回来仔细研究一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事儿要是我来做，我也得上他们的当，毕竟他们是故意挖着坑等我们跳呢，虽然他们不道德，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当给我们上了一课了，以后但凡关于合同的事，最好找专业的律师研究清楚再说。”冬羽道，“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的社会阅历太浅，被坑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实习生王丽丽还是个大二的学生，这乌龙合同的事真要算起来她要负全责的，可是冬羽姐和南茜姐没有责怪她一句话，让她更加过意不去，她想开口说什么，但憋得脸都通红了也没说出话来。
冬羽看到王丽丽这个表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和你南茜姐都没怪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一直在我们公司做下去吧。”
王丽丽和冬羽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不一样，她只是就读于T市的一个普通本科，她本身也不是太聪明的人，但她有个特点，就是对待一切事情都很认真，但凡你交给她的工作，她绝对都能踏踏实实地完成，这也是当时冬羽把她招进来的原因。
还有另一个原因，王丽丽和冬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她是冬羽的同乡，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奶奶好不容易把她供到大学了，但却被查出了肺癌，幸好还处在比较早的分期，手术后坚持服药就基本没问题了，所以王丽丽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来赚钱支付她奶奶昂贵的医疗费用。
冬羽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当年她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当时，除了秦昊楠是她那段黑暗旅途中唯一的一束光外，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帮她，她只能咬着牙和姐姐冬翎坚持了下来，可是冬奶奶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但王丽丽至少还有希望，冬羽也不忍心责怪她，没有什么比至亲至爱之人的生命更重要了。
突然想起什么，冬羽问：“泽川知道这件事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的暑期交换是不是已经快结束了？”
“他啊——”蒋南茜翻了个白眼，“他是天塌了都不当一回事的人，我把这事儿告诉他了，结果他就来了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气得我给他又拉黑了！”
冬羽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啊，简直就是天生对头……”
君熠智能一共有三个合伙人，除了蒋南茜和冬羽外，还有蒋南茜的青梅竹马兼男友沈泽川。
沈泽川和蒋南茜的火爆脾气完全是天差地别，脾气好得那是没话说，一向温温和和的，无论蒋南茜再怎么闹腾，沈泽川都十年如一日地对蒋南茜好。
有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得都让冬羽羡慕，毕竟冬羽的感情经历可以算是一团糟，秦昊楠不是沈泽川，她也不是南茜，所以也只能看着羡慕羡慕，羡慕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除此以外，沈泽川的父母皆是T大计算机学院的教授，他报考计算机专业还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而蒋南茜学计算机是因为沈泽川。
冬羽和蒋南茜没有办法把合作方老总约出来谈谈项目合作的事情，但沈泽川的父母却是有不少人脉的，对方公司做的事不道德，无论是看在沈泽川父母的面子上，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理亏，他们还是会卖沈泽川父母这个面子的。
冬羽道：“你快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哪次有问题他没有帮着解决啊，他说那话只是让你放宽心，你就仗着他宠你使劲折腾吧！”
“他不宠我还能宠谁？”蒋南茜抬起下巴得意地说。
两人正打趣间，冬羽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她按开屏幕一看，顿时乐了，一边笑一边把手机递给蒋南茜。
蒋南茜拿过手机一扫——
沈泽川：冬羽，让南茜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谢谢了。ps，我已经让我爸找了关系，对方的副总说约你们到碧水楼台谈一下项目的问题，等他们看了我们的软件再说，这两天我们最好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再完善一下，到时候直接带着电脑去就行。
“算他识相！”南茜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把沈泽川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没过几秒，沈泽川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泽川是典型的学长型男生，气质儒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他看着蒋南茜，无奈道：“茜茜，下次听我说完全部话你再看要不要把我关小黑屋嘛。”
蒋南茜毕竟理亏，她笑嘻嘻地道：“我错啦，谢谢你帮忙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啦！”
“你呀……”沈泽川只得笑着摇了摇头，“冬羽在你旁边吧？”
“是啊是啊，怎么了？”蒋南茜转动手机让冬羽入镜。
“对方的副总说想和你谈一下，听我爸的意思，对方的副总对你好像还挺欣赏的。”沈泽川道。
“欣赏？他认识我？”冬羽疑惑，这个项目无论是从最开始的接洽还是到后来的签合同，都是蒋南茜和实习生王丽丽在跑，她做的工作主要是写程序，而且对面来接洽的还是李经理 ，这个所谓的副总怎么会认识她？
沈泽川道：“我爸说，他是大学生计算机创新大赛的嘉宾之一，你大四那年不是得过特等奖嘛，估计是那时候知道你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也许更好办了。”冬羽对项目能顺利合作下去更有信心，道：“那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
“什么？你要把熠熠接到你那里去？你有时间照顾他吗？”温雅看了看手中的电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午的时候秦熠哭闹成那样，秦昊楠都没管，转身就走，结果现在又来和他提要把秦熠接到他市区的公寓去，要不是这是自己儿子，温雅简直就想骂一句有病。
“嗯，一会儿安臣就到景明公馆了，你把熠熠交给他就行。”秦昊楠道。
“诶？你什么意思啊？你都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的吗？接到你那里去，然后呢？谁照顾熠熠？就让保姆照顾他？”温雅没好气道。
“阿姨收拾了两个房间，冬羽和熠熠一起来。”
秦熠就在温雅旁边，他一听到可以和冬羽住在一起，眼睛都亮了，早就忘记早上和冬羽说的“不要爸爸”之类的话，立刻大声道：“我要和妈妈住在一起！”
温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上午她刚和冬羽提了和秦昊楠离婚的事，结果秦昊楠就来这一出。
她完全想不通秦昊楠在想什么？和冬羽结婚的是他，最后表现得一副和冬羽有仇样子的也是他！
秦昊楠当初结婚的理由是，秦熠不能和他一样没有父亲。
也许这个理由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莫名奇妙 ，可是对秦昊楠来说却是可以被理解的。
秦昊楠小时候是被温雅带到温家养大的。
温家同样也是豪门，比起秦家世代单传不争不抢的局面，温家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皇位”争夺地，叔伯堂子侄，直系的旁支的，为了那偌大的家产争得不可开交、暗无天日。
于是，当温家的直系大小姐带着他的儿子回到温家后，那些人第一个反应是：得，大小姐带着儿子回来抢家产了。
那时候秦昊楠心理状况堪忧，而温雅还沉浸在不幸的婚姻中，就没太顾得上温家其他人对秦昊楠的敌意。
等到她发现时，是秦昊楠按住他舅舅的儿子往死里揍。
七八岁的小孩，还没有太大的是非观，但秦昊楠眼中的狠戾连温雅这个母亲看了都心惊。
最后还是秦昊楠的外祖父问明了情况，温雅这才知道，温家的其他小孩一天到晚都当着秦昊楠的面说他没爸爸。
即便事后温老爷子也出面制止过，但小孩子可不管你大人怎么想的，依旧是逮到机会就朝着秦昊楠讽刺一句“没爸爸”。
这一句“没爸爸”可以说是秦昊楠整个童年生涯最大的阴影，甚至在他长大了后也不能释怀。
所以当他以“自己的孩子不能没父亲”的理由和冬羽结婚的时候，连一向希望秦昊楠和富家千金联姻的秦老爷子也只能退让了。
温雅气得脑仁疼，忍不住讽刺道：“你这是终于想起来你还有老婆儿子了？早干嘛去了？当时刚结婚时怎么不见你把冬羽带到你那里去住？”
秦昊楠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窗外的灯光映到他的眼眸中，似有点点星火在他眸中燃烧。
为了熠熠，只是为了熠熠。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你说话啊！我告诉你，我是没脸去找冬羽说这事儿的，要说你自己去说，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温雅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后，秦昊楠依旧站在窗边，看着霓虹乱舞，看着车流不息，看着无边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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