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冬天最幸福的事儿是什么?”
“吃火锅。”
这是俞令之前上节目的时候给主持人的回答,回顾这条采访的方长瑟瑟发抖。
上课临走把窗户开了个缝通风,回来忘记关了。
如果在这个天气能吃一顿火锅该是多么美好的感受啊。
苏州还没回来。
方长拨通了苏州的电话,过了半分钟她才接起,电话那头一片嘈杂。
“中午回不回来吃火锅。”
电话那头传来苏州略带歉意的声音:“抱歉啊短,跟队里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吃。”
是哦,方长都忘记了苏州他们组了个战队,要去打高校联盟了。
这时候应该在网吧。
“那好,你们加油呀。”
“谢了,下次一定。”
挂了电话,方长走到窗边。
今天是阴天,特别适合躲在屋里吃火锅。
可惜苏州出去了,她家也不在这边。
早课的时候听到对面寝室的两个小姐妹今天要出去逛街,班里要好的几个人似乎也有安排了。
又没在本地上学,虽然是周末离得也不算是特别远,但现在这个时间坐车回去,到家都下午了。
不想去火锅店,店里都是结伴去的。
还是在寝室吃火锅吧!
全副武装之后,超市出发。
方长出门之前照了照镜子,怕是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是她。
还是上次那个偶遇俞令的超市,方长想了很久为什么俞令会在这儿。
这个小城市虽然离北京近,但是没有什么办演唱会的地方。
俞令是南方人,家也不在这里。
那就应该是从北京出发去了从这里路过了一下吧。
总归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出门之后,一阵冷风袭向方长。
即使穿得厚厚的,风也无孔不入地与方长的肌肤接触,方长打了个冷战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为什么学校里的超市不卖菜!
还要出门去买!
可怜唧唧。
而进入超市的那一刻,方长觉得自己的鞋面都变得温暖了。
空调的暖气打得足足的,里面的店员都穿的是薄薄的白衬衫,而圆圆的自己站在人群中,显得过于臃肿。
就像是一群胡萝卜中混进了一个胖头萝卜一样。
方长拿下羽绒服外套的帽子,只留了一定毛线帽,推着购物车走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热,她摘下了围巾。
奈何超市暖风打得太足了,掌心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她又摘掉手套。
周末,结账的时候队排得长长的,方长远远看过去,一辆接着一辆的购物车像是一列火车。
这一列火车之中,有一节车厢突然脱轨,朝她过来。
方长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个身高,体型,毫无疑问——
是俞令。
第一次没认出来,这一次一定认不错了。
她过来之后压低声音:“方长。”
“......”
方长吃惊地说不出来话,俞令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俞令扫了一眼她的购物车:“回寝室吃火锅?”
她看到购物车里有火锅底料。
“嗯。”方长点点头。
“一个人?”
俞令看她购物车里没几样东西,两个人吃是不够的。
“嗯。”此时只有单音节词汇能够进入方长的脑海。
“那就跟我去吃吧。”
“啊?”方长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妥,合上小嘴马上缓过来,摆了摆手:“不,不方便的吧。”
俞令挑了挑眉,她的眉稍剃得稍显凌厉,今天出来并没化妆,疲惫感在眼眶下淡淡的青色上一览无遗。
“我没什么不方便,主要看你。”
难题抛到方长这边。
“没,没什么不方便,只是这样不好......”方长红着脸喃喃道。
“既然没有不方便,那就走。”
俞令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购物车,另一只手抓住方长的购物车,把两辆购物车拖到一旁,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方长的购物车里。
修长的手在两辆购物车之间来回,方长愣在原地。
当她走近,伸手去和俞令一起拿的时候,微颤的手刻意不去碰到俞令的。
白风没跟来吗?
好巧不巧,俞令答疑解惑:“白风今天放假,我就自己了。”
我就自己了。
这话听得方长有些心疼。
当年俞令的第一个团体就是因为内部不和,还没出道,队员都走了,只剩她一个人。
那时候的俞令似乎就说过一句:“我就自己了。”
要强的样子让方长十分心疼。
那时候没有粉丝陪她,更没有什么朋友。
不是从神坛跌落,而是还未登上神坛,就先品尝了一下从半山腰跌到谷底的滋味。
对于未曾登顶的人来说,不仅有难过,还有不甘和遗憾。
方长时刻警惕着,如果她有探雷针,现在一定高高地立在头顶。
生怕别人认出俞令来。
“诶?那不是俞令吗!”
方长紧张得腰背挺直,身体一下子绷直,但她身旁的俞令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俞令那种大明星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城市,追星追疯了吧。”
那人指向方长和俞令那边:“那不就是吗。”
“还真是!”
方长头都不敢回,只觉得芒刺在背。
“这照片拍得真好,不愧是她。”
方长稍稍侧过头看过去——
呼,原来是在说俞令的广告海报图。
正主就在这儿,竟然看不出来?
啧,根本不是真爱粉。
排到她们结账的时候,方长拿出手机正要扫二维码支付,却扫到了一只极其好看的手。
手腕有一串小金珠。
是俞令伸手把码挡住了。
急着去拿开她的手,也没去想其他的,两只手相触的时候她打了个颤。
手好冰。
是太冷了吗?
没见白风跟着她,她应该也没有别的衣服了。
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外面一件银灰色的羽绒马甲,笔直细长的腿上不知道有没有穿秋裤。
俞令会不会误会她讨厌触碰?
方长的手停在原地。
“抱、抱歉。”
“没。”伴随着付款成功的提示音。
走到超市门口,方长围好围巾、戴好手套、戴好帽子,出去的时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她们两个谁是明星了。
方长比俞令捂得严实多了。
俞令则是很随意地,只用一个口罩遮住脸,头上卫衣的帽子一直没有拿下来。
被拍到的明星从来都是捂得严严实实,倒像是掩耳盗铃。
“走吧,不远。”
从刚才开始,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而且就像在做梦一样,方长小步挪动着。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一切,她现在就跟在俞令身后,马上要登堂入室了?
俞令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为什么要带她一起?
难道俞令之前也带着别的粉丝去过家里?
甚至还想问,当年那些录音,俞令到底有没有听过?
无数个问题在方长心里不断发酵膨胀。
纵然如此,她紧张的情绪里,却没有半分不安。
“走呀。”俞令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催促,而是像在哄人过来。
温柔,耐心。
是她在荧幕前从未展现出来过的样子。
“吓着了?”
方长摇摇头。
“我也是人,没了灯光的我也是正常生活的。”
方长点点头。
“别那么生疏,就把我当朋友。”
当...朋友吗?
像她和苏州一样,每天打闹互损,沙雕傻笑?
对着俞令她还真没办法做到那样。
“不可以吗?”
但她和苏州,也在彼此最难过的时候陪伴着彼此。
方长略带笑意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去,但清亮的嗓音没有被口罩闷住。
“可以的。”
俞令听到之后,眼睛愈发明亮。
就是这个声音,曾经陪伴她度过许多个夜晚。
那时候那些话是专说给她的。
方长慢慢跟在俞令身后,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直到俞令把她带到小区里。
这是这个城市最高级的小区,但知道住着的人是俞令,方长丝毫不意外。
跟着俞令刷脸进了小区,方长犹豫半天,做出近期最大的决定。
她摘下手套,向前小跑几步塞到俞令手里,语速快得像是赶着去做什么:“你的手太冰了。”而后站住脚,瞬间脸颊通红。
俞令朝前走着突然发现手里被塞了些东西,怔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粉红色手套。很明显的,她的手指太长了,而这个手套看上去像小孩子戴的,她戴不下。
话里带着笑:“我不在意的。”
不过幸好戴着口罩,方长自以为脸红得并不明显,她连连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刚才是我冒昧了。”
这才注意到,俞令一手抓着她的手套,另一只手一直提着从超市买的东西。
要去拿吗?
都快要到楼下了,再去拿有点假。
不拿吗?
这一路她也没个表示。
方长闭了闭眼,心里嫌弃自己几句。
平时那个人见人夸有礼貌的方长怎么到了俞令面前变得这么蠢。
俞令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方长,方长马上接了过去。
“找电梯卡。”
一句话,缓解了方长的尴尬。
电梯门叮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俞令把手摊在方长面前,这只手的手掌纹路清晰,掌部窄,手指长,而且生命线也很长......
“不,不用了,我拿上去就好。”
“和我相处很紧张吗?”俞令放下手,靠在墙上双手环胸。
走在大街上还好,这会儿狭小的空间内只剩她们两个人。
说实话,和粉丝在同一个电梯里,即将还要共进午餐,说不紧张才怪。
没激动到尖叫就算好的了。
“没,没有。”
耳畔传来俞令的浅笑,方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耳边的碎发自脸颊滑落,将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遮住,隔着几缕头发却还能看到眼里那光。
方长低着头,突然想起一件糟糕的事儿。
自己的袜子...今天出门的时候才发现破了,以为自己快去快回也没人注意就没换。
一会儿到了俞令的住处,要是换拖鞋的话...
方长想得脸发红,对于未发生的事感觉到尴尬,甚至萌生了逃离这里的念头。
一旁的俞令悄悄看着方长口罩以外露出的皮肤有些发红的模样,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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