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风水门出现在北方边境的时候,云隐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退回了汤之国的领土之中。
不退不行,这位年轻的火影大人以界碑划线,过线者,杀。
“......都说只要在战场上遇见了金色闪光,就可以放弃任务。”云忍们面面相觑。“不过,这个任务,真的可以放弃吗?”
战争可和一般的任务,不是一个概念啊。
他们的指挥官很快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原地待命。
没办法,像金色闪光这样的忍者,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一个人就足以压制一整条战线——尤其在没有艾比组合这种程度的战力压阵的时候,云隐缺乏浴血奋战的决心。
至于木叶这边,由于准备并不充分的缘故,战斗力没法百分百发挥出来。
因为所以,经过短暂的杀鸡儆猴,双方都克制住了战意,陷入了彼此对峙之中。
没有形成更大范围的纷争是好事,也是坏事:本方面战场的死伤并不惨重的同时,随着雷影艾的到场,波风水门作为火影也被拖在了这里,分/身乏术。
“......已经没必要继续隐瞒了。”志村团藏开始大张旗鼓地调动村子里的忍者们,“告诉那帮混账云忍,他们可以滚了!”
根部忍者应声:“是!”
虽说让他们“滚”,实际上,云隐使团并没有被赶出木叶。如果云忍们真的滚了倒好,木叶可以毫无顾忌地派出暗部进行追杀......只要不是死在村子里,他们就可以撇清关系。
而到了这个时候,使团也当然不会做出找死的选择。
“德间,那是真的吗?”小队集合的时候,海野伊鲁卡小声问同伴,“云隐居然胆敢索要日向日足大人的尸体?”
日向德间点了点头:“是真的。”
“太无耻了吧,一点谈判的诚意都没有!”
日向德间却沉默了一会儿:“那可不一定。”
“......怎么会不一定?我们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啊。”
道义上来说,的确不可能,但一旦情况危急,日向一族是可以,甚至愿意答应的。
因为,日向日足有个双胞胎弟弟日向日差,足以李代桃僵。反正分家为宗家牺牲是常态,如果日向日差的死可以换取更大的利益——比如村子的话语权什么的,那么,那帮长老们就会毫无顾忌地推动这件事。
好在,火影大人的表态,及时避免了这种恶心事的发生。
此时此刻,边境已经有消息传来,有许多木叶忍者倒在了前线。而这些人,都是为族长大人的辣手杀人而死的。
就像姐姐说的那样......
族长大人的生,是靠“吃”别人换来的。
“......宇智波鼬,稻荷心子,日向德间,出列。”
就在此时,头戴暗部面具的银发忍者出现在众人面前,念出了一份名单,名单中有他的名字。
“跟我来。”旗木卡卡西吩咐道。“有一个特别任务......需要你们的协助。”
积雪被尾兽查克拉的高温融化,渗透进了下方的土壤。冬眠的小动物们被惊醒,运气不好的话,恐怕再也见不到第二年的春天。可等到春天到来的时候,这里那里,又会是一片生机勃勃,看不出和去年有什么分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人类的居住地附近,地貌总是不断在增减,连人迹罕至的地方都会因为天灾而发生变迁。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连回忆也渐渐暧昧不明。
早该习惯了,无论悲伤还是寂寞,都完全感受不到了才对......可看不见伤口就在那里,撕裂,弥合,又再度撕裂,如此反复,但并不致命。
于是,微不足道的痛苦,频繁密集地露出了痕迹。
而此刻的一色扬羽,却昏昏沉沉。
“不要发呆!”九尾闹腾起来,“我不高兴——你得负责!”
一色扬羽的声音微弱,犹如梦呓一般:“......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啊。”
“我不管!”
一色扬羽的生命很短,他的十年相较之于尾兽的千年,本该像一滴水落入海洋之中,悄无声息地被吞没才对。
但也许是九尾怀有太过憎恨,而他怀有太多的眷恋,才堪堪留住了自己。
“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不高兴的!”九尾烦躁地抓挠,“是你的情绪感染了我!”
眼前的封印已经弱化许多,看起来似乎一爪子就能破坏掉,到底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离自由,还是差了最关键的那一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却宛如天堑。
“不好意思。”
一色扬羽对此漫不经心。
他在天边浮云处眺望,远远的山河流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灰,天和地之间有着令人怀念的气息。
似曾相识,其实从未相识。
是完全陌生才对。
“我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九尾:“......”
九尾:“迷路了?”
一色扬羽点了点头。
......该!
九尾幸灾乐祸,随便指了个方向:“听我的,走那边。”
实际上,那个方向通往砂隐,而不是木叶。他是想顺道过去揍一顿狸猫,说不定扬羽会因此崩断最后那根弦。
反正这小鬼被情绪冲晕了头脑,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色扬羽却摇头:“不对。”
九尾:“......”
不是说迷路了吗,耍他?!
然而,一色扬羽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不过是一介异客而已,哪里都不是我的家乡。”
九尾虽没了疑虑,却忍不住冷笑起来了。
扬羽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应该是,他真的知道,自己的执念是这个吗?
“你居然会想家?”九尾挖苦道,“我还以为,你早把木叶当家了呢。”
一色扬羽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
“......从前。”
九尾抖了抖耳朵。
“从前,有个国王叫尤利西斯。”
“奇怪的名字。”
“他被迫加入远征特洛伊的军团,离开了家乡。”
完全没听过。
这也许是扬羽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奇闻异事吧,他的阅读面真的很广。
“特洛伊号称永不陷落的陷落的城市,”九尾才刚挂起讽刺的表情,又听见扬羽补充,“然而,希腊联军用十年的时间攻破了它。”
“......然后?”
“尤利西斯踏上了返途,其中遭遇无数艰难险阻,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得以归乡。”一色扬羽顿了顿,“不管经历了多少诱惑,不管承受了多少苦难......他都没有放弃。”
那又如何?
“九尾,你有家吗?”
九尾脱口而出:
“当然!”
“在哪里?”
九尾想说,就在西边的树林里,离一尾守鹤被封印的地方蛮近。也是风水轮流转,守鹤一早就被人类逮着封进了茶釜,第二个这样的倒霉蛋是七尾重明,他得知后嘲笑了好久来的.....
然后就轮到他自己被逮住了。
他很快又想起来,自个儿的窝已经在和宇智波斑大战的时候给烧了......严格来讲,已经没了。
“哪里都可以是我家,我爱住哪住哪。”九尾瓮声瓮气地说。“只有你们人类才喜欢抢地盘。”
一色扬羽只继续:“大部分人都喜欢把家放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
“......”
“我也一样。”
“......”
“所以,总想要找到回去的路,”一色扬羽顿了顿,又变得神思恍惚起来,“回到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遥远的彼端......”
可他找不见来时的路啦。
这实在让人生气。
他想用熟悉的过去,来抵御陌生的未来,但那些已经逝去的东西是挡不了刀剑的。
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可以找到梦想吗?
耳边动脉的鼓动,完全吞没了悲鸣之声。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爱欲嗔痴连同躯壳一道,化为无情的飞灰。
“......你有毛病。”
九尾喃喃道。
这样那样的,明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却让他感到呼吸不畅。
“就是有毛病!”他骂,“什么回不去了,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要在木叶生活下去,和鼬那个小鬼玩相亲相爱的游戏!”
“......”
“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
“喂!”
一色扬羽叹了一口气。
“如果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了。”
“......”
“而且,总觉得......你比我还遗憾吔。”
九尾噎了一下:“才没有!”
“四海为家的人,无处有家。”一色扬羽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也在路上吗?”
“......”
“在路上......寻找自己的,家。”
自从六道仙人死后,九尾就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人可以依赖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但他相信六道仙人临终的预言,相信会有人会改变这糟心的世道,把失去的再找回来。
因为他傻,他不肯放弃。
于是,希望产生了失望,失望转变成了憎恨,而漫长的时光加剧了这一点,令他的憎恨变本加厉。
“......混账!”
九尾怒气冲冲。
“你这家伙——你怎么敢——”
但九尾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气得头晕脑胀,只像个小孩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发脾气,不管不顾,毫无章法。九尾查克拉肆无忌惮地破坏一色扬羽的身体,并加以修复,如此循环。
明明扬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他讨厌他人肤浅的同理心,连被一并提起都让他难以忍受。
孤独是一个人的战争,每个人都是单独犯。这场战争只会偶尔暂停,却不会彻底平息,直到死亡降临为止。
如同人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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