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增加了。
人口减少了。
财政赤字增加了。
增发货币贬值了。
“问题不大,经济下行是暂时的。”奈良鹿久拍了拍手里的报告,“立刻会发生反弹,达到、乃至超过事件发生前的水平。得益于我们在此次事件中的快速反应,大商人对木叶的信心也增加了——岩隐不必再提,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云隐的嘴边抢下食来呢。”
越强的忍村才能接到越多的任务、发展得越繁荣。对木叶来说,这次的事件就是最好的广告。不管过程中到底谁对谁错,大部分人都不看起因,只看结果。
而结果就是,木叶同时把云隐和岩隐给打了回去。
“别的姑且不论,人柱力的表现真的吓到我了。”山中亥一接过话头。“我本以为岩隐会借此长驱直入,没想到居然真的被那孩子给拦了下来,后续的手段全没派上用场。”
“那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吧。”秋道丁座斜了他一眼。“不必为了战事焦头烂额。”
山中亥一和奈良鹿久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奈良鹿久:“虽然松了一口气。”
山中亥一:“但还是有点失算。”
奈良鹿久:“好在,进一步揭示了面具男的存在。”
山中亥一:“只可惜,也一并加深了阴谋论的存在感。”
话音落下,秋道丁座:“......”
他时常为跟不上他们的节奏而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你们在搞什么鬼?”他有听没有懂,“难道,大家是故意让扬羽出村,去钓那个面具男?”
什么叫失算,为什么失算,阴谋论又是怎么回事?
秋道丁座不懂,但对此很感兴趣。
然而团队中的两位智商担当并不打算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他们的思路转的很快,注意力已经不在那上面了。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九尾。”山中亥一摇了摇头,“一不小心搞丢的话,会很麻烦。”
奈良鹿久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样子已经很麻烦了。”
“从另外的角度讲,面具男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忙。”山中亥一点头。“如果不是他帮忙把失控的扬羽收拾了一顿,说不定,现在就是扬羽收拾我们了。”
“......怎么会?”秋道丁座顺着话题皱起眉头,“我以为扬羽把九尾查克拉控制得很好。”
“九尾查克拉对人柱力的精神污染可是很严重的,”山中亥一意味深长,“一不小心,人柱力就会沦为九尾的傀儡。我不是水门,我可不敢赌人情在人柱力心中的份量。”
一旦赌输了,就是全盘皆输。
秋道丁座想了想,一拳锤向掌心:
“啊——我知道了,你偷偷用秘术去读了扬羽的心、然后被九尾查克拉污染了是吧?”
山中亥一:“......”
——并、并没有恶意的啦,一色扬羽昏迷不醒,他只是急于知道面具男的情报而已,早搞清楚也是为了水门好的嘛......
就是没想到,九尾的恶意肆无忌惮,连他也不免动摇了心神,什么也没看到。
他只是偶尔窥探都讨不了好,而人柱力和九尾日夜相处,就更艰难了。也就是漩涡一族的查克拉天然能压制尾兽查克拉,如果换了普通人,这么一战下来,免不了要精神崩溃。
尾兽这种东西,说强大是真强大,可危险也是真危险。
“所以,水门才是火影。”奈良鹿久失笑,“而我们只是辅佐。”
火影嘛,眼光和魄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收的弟子也个个都是人才,远超那些活得不明不白的泛泛之辈。
也正因为此,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可怜兮兮地躺在了病床上。
旗木卡卡西的肋骨断了好几根,手骨出现了骨裂,连脑袋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更别说其他大大小小的创口了。
至于一色扬羽,他出现了心肺衰竭的症状,一度用上了呼吸机来维系生命。九尾查克拉偶尔外泄,橙红色的幻影像噩梦一样纠缠不休。
除了当事人和少数高层们,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了和平大计,这件事注定被淡化模糊,沦为这一年木叶和云隐缔结盟约的注脚。
战争的苗头被按了下去,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
“......父亲其实,有点失望。”
宇智波鼬坐在病床边,看着无声无息的一色扬羽,喃喃道。
“而我......”
因为父亲的失望而感到失望。
宇智波一族在这次事件中表现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宇智波富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只是——
其一言一行中蕴含的危险倾向,已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了。
不,不是现在才开始,应该是从更早的时候......
一时间,宇智波鼬只听见自己的呼吸。
然后,又开始听见别的什么东西。
仪器发出节奏的嘀嗒声,在屏幕上导出规律的波形。声音、图案,汇集成了心脏鼓动的征兆,仿佛生命就此量化,变得分外清晰。
黄昏已经降下来了,晚霞在天际灼烧,天黑得极慢,把影子一点点拖长。但当云霞的红光消逝之后,黑暗笼罩的速度又变得极快,一下子全部铺开,直到被灯火在一定范围内驱散。
等他意识到台灯下的光影形状不对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按上了他的头。
“辛苦你了,鼬。”波风水门站在他身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宇智波鼬转过头,看着满身疲惫的火影大人。
原本灿金的发丝像稻草一样暗淡,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御神袍的边角污迹斑斑。
“扬羽没事吧?”波风水门的脸逆着光,目光在阴影中闪烁。
“......现在没事了。”宇智波鼬把头转了回去。“伤口已经愈合了,醒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就好。”波风水门在病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九尾查克拉也就在这种时候令人欣慰......卡卡西就不行了,起码得躺上一个月。”他蜷起腰背,手肘搭在膝盖上,“对不起啊,连你也卷进来了。受伤了吗?”
一切都很好,除了自尊心以外。
面对面具男那样的敌人,宇智波鼬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他摇了摇头:“我没关系,四代目大人才辛苦。”
波风水门把目光投向沉睡的弟子,苦笑:“职责所在。”他顿了顿,“这一次,居然连累扬羽帮忙收拾烂摊子......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宇智波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色扬羽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那颗浅金色的脑袋陷在宽大的枕头中,眉头不安地微微蹙起。
由此可见,他的睡梦并不平静。
波风水门伸出手,抚平了一色扬羽的眉毛,但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老样子。
宇智波鼬喃喃道:“被您说中了呢。”
“什么?”
“这一次,是扬羽保护了我。”
水无月老师死后,他们曾有一段对话,宇智波鼬向波风水门宣言,自己会保护扬羽。
可这一次。
是扬羽挡住了岩隐。
扬羽还击退了面具男。
如果不是扬羽,也许现在他将步上真正的战场。
“我当时说那些话并不是......唉。”波风水门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不管当时怎样,现在讲起来,有点讽刺。”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明白。”波风水门摸了摸鼻子。“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宇智波鼬转移话题:“那个面具男,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波风水门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只不过,大人的“不知道”,往往等同于“不想说”。
却听波风水门补充道:“我有过很多猜想......可用的选项只有几个而已,每一个都让我心烦意乱。”
宇智波鼬眨了眨眼睛:“心烦意乱?”
“没错,就像用指甲刮黑板那种感觉......非常恶心。”波风水门的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我感觉我变成了屎壳郎。”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我不明白。”
“整天和一些肮脏玩意打交道。”
宇智波鼬继续:“......”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过阴森,此时的波风水门,和平时的他一点也不像。
“但好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波风水门冷冷道,“接下来,和平大约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吧。”
“云隐认输了?”宇智波鼬想起了希,“我还以为,那个使团的副手......会继续胡搅蛮缠呢。”
波风水门回忆了一会儿:“唔,你说的那个人,已经被处刑了。”
宇智波鼬的反应慢了半拍,嘴里重复了一遍:“......处刑?”
“啊嗯,算是云隐息事宁人的诚意。”
宇智波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然希是敌人,可是,那是个很......很有特色的家伙,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他,现在就死掉啦。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会为他的死感到高兴。”
宇智波鼬此刻的表情一片空白,显得极为茫然。
“我也不会。”波风水门又摸了摸他的头。“战争啊,政治啊,就是这么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并为此付出代价。而那些代价,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什么崇高的东西。”
宇智波鼬默然无语。
“这些代价本该与你们这一代无关。扬羽......扬羽是个例外,我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我保证。”波风水门的声音重新带上了如常的温度。“一切都会变得更好。你们的生命中会出现更多的可能性,值得努力,值得期待。”
一道金黄的光芒从窗前划过,炸成一团灿烂的烟花,令房间被红色的辉光照亮。这一刹那,宇智波鼬看清了波风水门坚毅而温柔的脸庞。
金色的发丝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让他看起来像个小太阳一样。
“哇哦,已经开始了吗?”波风水门站起身,走到窗边,“烟火大会。”
更多的烟火在窗外炸开,把天空染成五颜六色。虽然大部分村民并不知晓最新战况,但生活还在继续,仍旧开开心心地聚在火影岩前庆贺新年。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战争将会结束,白雪将要融化,春天近在眼前。
而宇智波鼬注意到,一色扬羽的手指正微微抽动。
扬羽慢慢睁开了眼睛,随着又一声烟花的炸响,目光下意识回避了骤然亮起的窗台,落在了一旁的好友眼中。
那双眼睛反射着窗外的光芒,原本漆黑的色泽变得华丽绚烂。
“呀......你醒了。”
随着一色扬羽的醒觉,宇智波鼬欣慰的声音同时响起:
“恭贺新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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