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乔推着人走。
陈三七跟在后面追:“诶?诶?不是,您把姑姑往哪儿带啊?”
申姜也是非常意外,她压根没听说宋小乔回国:“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什么时候的……”
申姜话还没有说完,宋小乔打断了她的话:“姜姜。我爸爸过世了。”
宋小乔脸上没悲伤的神色。如果非说有什么感情,大概是茫然。
申姜愕然。
怎么会?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宋爸爸对她非常的照顾,常常两个小姑娘惹祸了,都是宋爸爸去解决的。讲话声若洪钟的男人,笑起来也非常的爽朗。这次装修也是宋家的分公司办的,弄完后她只和宋爸打了电话,还想着有机会上门看看两老。
要论起来,甚至可以说宋家是她小时候的避风港。
到不是因为申兰芬太苛责她,以至于她什么都不敢跟申兰芬说。
而是申兰芬太辛苦,为了供她读书、上补习班、训练班,申兰芬付出了很多。
对于文化程度并不高的她来说,做居家保姆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样一来,就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照顾申姜,她工资是按日结,做一天就算一天的钱,基本上除了过年,其它时候都不会主动请假要求休息。
大小节日申姜都是在宋家过的。
申姜也不愿意拿其它的事去烦她。
不过,自从腿出事以后,宋妈妈每次看到申姜就忍不住要哭,再加上最近杂事繁多,申姜才渐渐没那么频繁地主动联系宋家。毕竟自己一出现大家心情都不好。
“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是心脏骤停。前天中午我到了国内,但一直没买到回平城老家的票。”宋小乔低头沉默站着,过一会儿才说:“昨天我来找你,你不在。”含糊地强调:“我很想马上回平城,但真的买不到票。”
“今天买到票了吗?”申姜问。
宋小乔摇头:“我还没有看票。就先到你这边来了。”
接下来便是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地辩解,不是说这个事情耽误了,就是那个事情拖住了,总之不是没买到高铁票,就是因故没赶上车,改签又因为种种事情而改不了。于是来来去去,到了今天,怎么也没能赶回去,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那我们先去车站,路上看票。”申姜说。虽然宋小乔的话有太多的自相矛盾,但申姜没有追问,压抑着心里难过的情绪轻声抚慰:“走吧。你推着我。”
说着转头把家里的钥匙给小丽。大声叫陈三七帮着收一下东西:“拿上我的包,柜子里拿两条深色的裙子就行了。”
宋家办丧,万一事情很多。她又行动不方便,需要有人帮忙。小丽太憨直,陈三七活了几十年,多少老道世故些。
小丽跟着陈三七连忙去收东西。
宋小乔带着申姜先出去。
外面有她一个朋友在等。
车门开着,长得不错的男孩,坐在驾驶位不知道和什么人语音聊天,笑盈盈的。扭头看到宋小乔已经出来,这才微微收敛神色。
不过眼底未见得有多少悲痛。
“你就是申姜吧?小乔一直提起你。”男孩看上去很热情,眼睛时不时瞟她的腿。发现两个人打算上车,有些意外:“这没法坐吧?”
又嘀咕:“轮椅也要带?”
帮着收轮椅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情愿:“这轮子也太脏了。要不叫车吧?”
宋小乔俯身帮着申姜坐好,原本一直平平静静,但这时候突然暴发:“轮椅不带到时候用什么?你是不是有病?这车里不能放轮椅吗?脏了怎么了?轮子上的泥是他妈半永久的,蹭上就擦不掉了?老娘花几十万给你买车,他妈的放个轮椅哔哔賴賴。”
男孩面子挂不住,也不肯顺着她:“我也没说什么,你这么讲话是什么意思?”
宋小乔不理他,冲上去抢车钥匙。
“你干嘛呀。”对方反应比她快,一下就将钥匙拿到手里,还用力推了她一把。
宋小乔没防备,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而对方不止不给钥匙,还一个劲质问:“你什么意思宋小乔?干嘛突然发疯?有病啊?昨天是你自己愿意给我买的车,怎么的,现在又想反悔?玩不起呗?”
“玩不起怎么了?”宋小乔冲上去和他撕打起来。
面目凶狠和发怒的野兽一样。
申姜怕出事,叫着:“别打了。算了吧。”
俯身抓着宋小乔的衣服,想拉开两个人。
但没料宋小乔一点也不听,猛地往前冲。
可她抓得太紧,想松手已经来不及,被宋小乔用力一带,就摔在了地上。
宋小乔并未察觉,一声不吭死拼与男孩揪斗成一堆。
可她到底是女孩子,力气是不及别人的。男孩被抓得满脸是血,也怒了,伸手打了她好几个耳光。
申姜趴在车边的路上,看两个不死不休的样子,也有些慌,大叫:“陈三七!陈三七!!!!!”
陈三七和小丽估计还在里面收东西。没听见。
申姜眼见男孩踹了宋小乔好几脚之后,宋小乔明显脸刷白。怕踹出大事来,于是顾不得什么,爬过去奋力抱住男孩的腿,大声骂:“别打了!你疯了啊?”
男孩边用力地甩腿,边对着宋小乔骂骂咧咧:“你这两天,总说得特别想回家似的,还说什么买不到票,你别说笑了好吧,我看你压根就不想回去。找这种借口,得是多弱智啊?这他妈是春运啊?买不到票?你摸摸良心,你爸都死了,等着送葬呢。你还在外面勾男仔,给男人买车挥霍个没完。我们也就在飞机上认识的,有什么交情?跟你说两句话,你就来劲了,你怎么这么贱啊?你爸也真是倒霉八辈子。有这么个女儿,就他妈知道花钱,你除了家里有钱,还有什么呀?他妈的。不是图你的钱,老子搭理你这么个臭傻B?”
说着躬身想把抱着自己腿的申姜扯开。
这时候宋小乔借机缓过来,见他扒拉申姜,怒骂:“你拉她干什么,你给我松开!”爬起来趁机就对着男孩两个飞踢。
脚脚中头。她跆拳道不是白练的,虽然平常不怎么实用,这时候到是踢得很准。
男孩一下就被踢懵了。
宋小乔猛地冲过去,一下将男孩扑倒在地下,骑着就是一顿暴打。
等男孩回过神,这下真的是完全怒了,猛地把宋小乔掀在地上:“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干嘛呢?”
申姜倒在地上,听脚步声,应该是什么人冲过来了。一前后两个。扭头抬眼看到跑过来是孟夜,还有些懵。随后她又看到了一脸震惊的颜平安。
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在一起的。
男孩虽然不服气,但接下来的战斗结束得很快。
没几分钟被打得满脸是血。
孟夜只是西装扣子被扯掉了。嘴里骂骂咧咧:“艹。你爸爸我打过黑拳的,知道吗?臭弟弟!叫你停手就停手!怎么还非叫我打你一顿才罢体?真费事。”
男孩满脸都是被宋小乔抓的血印子,半边脸上还有她的巴掌印,再加上孟夜那一顿打。
但就算成了这样,临走前‘垂死挣扎’还想把车开走。
坐在马路牙子上猛喘气的宋小乔,沉着脸冲过去,一脚把掉在地上的车钥匙踢进了下水道口。
“你狠啊!你给我等着。”男孩捂着嘴角骂了一句,又甩了些狠话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孟夜在后面冷笑:“爸爸叫孟夜,知道吗?等你呢!草泥马的,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下次来打你爹我!”把领带扯了,扭头喘着气叉腰回头看两人。
此时,宋小乔坐马路牙子上,头发被扯得和鸡窝一样,申姜好不到哪去,额头上明显青红了一块。身上弄得脏兮兮。各自坐着,喘着气都不说话。
这边消停了,远处打扮时髦的颜平安,终于迟疑地走过来,有点不敢相信:“你们干嘛打架啊?”
“用你管?”宋小乔没好气地反问。
颜平安被噎了一句,翻白眼:“当我愿意管?”
她是逛街遇到孟夜,知道孟夜要来,所以跟着过来的。颜家和孟家关系一直很好。可她就没懂,孟夜自己一个人,到这儿来找申姜干什么?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申姜的?
“不愿意管那你还问?鬼上身了?”宋小乔一向看不惯她。
见颜平安一脸不服看向申姜,宋小乔站起来一把推开颜平安:“你今天最好别惹姜姜,多说一句我都打你。不信你试试。”
眼神太平静,反而吓人。
颜平安一下便僵住。
这时候陈三七提着行李出来,一看现场,整个人都傻了:“什么情况?姑姑?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申姜摆摆手。
宋小乔闷声把轮椅弄过来去扶申姜,陈三七连忙跑过去帮忙。
颜平安被宋小乔怼了一句,又羞又恼还有些胆怯,默默退开几步。
孟夜则站在一边,并不帮手,乜着几个人在那儿忙活,自顾自点烟。
等弄好了,宋小乔要把申姜推回去换衣服,毕竟她刚才摔地上衣服全脏了。
申姜含糊地说:“算了,路上换吧。你伤到哪儿没有?”
“没事。”宋小乔皱眉执拗地说:“先换衣服再出门吧,这样不行。”
昨天才下过雨,地下是湿的:“你换好衣服,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再说别的。”
说话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嘟嘟地响,但她没有接。自顾自推着人往回走。
“谁给你打电话?”申姜平静地问:“你怎么不接?是阿姨吗?”
宋小乔没回答。
申姜拉下手刹,回头。
她面前的宋小乔黑眼圈很重,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过,整个人精神很差。沉默站着眼眸垂着,不看她。
申姜不由得心中一酸,克制心中的情绪安慰:“没关系的。我不用换衣服。再说路上也可以换。走吧,我陪你回平城。别再耽误时候了。”说着叫陈三七去开车。
“走。”申姜伸手拉拉宋小乔。
宋小乔似乎是想哭,但只是用力抬眼看了看天空。可也没有拒绝或者再找什么借口。只是嘟嚷了一句:“那随便吧。又不是我穿脏衣服。”
见陈三七要去开车,一直站在一边抽烟的孟夜,这才上前跟两人说话:“我陪你们去吧。”平城是申姜长大的地方,宋小乔和申姜是同学,都是平城人。他来之前看过一些资料。
一听孟夜要陪着去,颜平安急忙跑上前:“你陪她去干嘛?”
孟夜不以为然说:“不干嘛。你管得着吗?”
颜平安闹了个没趣。沉着脸。
孟夜有点烦她:“我就奇怪了,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呀?我欠你家几个亿还是怎么的?得劳您跟着我摆脸色。我们两家确实是世交,可我也不是你儿子归你管!”
颜平安有大小姐脾气大,难道他没脾气吗?
他还是大少爷呢。
他孟家大少爷可不是那些追颜家这位大小姐跑的叭狗儿们。
长这么大,谁给过他脸色看。
“又没摆给你看!我回去就跟你爸说,你成天公司不去管,到处乱来!”颜平安没讨着好,狠狠瞪了申姜一样,扭头就走了。
她来开的是最新限量款的跑车,乌拉一下就没了影子。
目送她离开后,孟夜回头,对申姜甩了甩车钥匙:“陈三七还是呆在家里好点。这么大的宅子,也不能没人是吧?”
申姜听了就有些犹豫了。她明白孟夜的意思。
小丽虽然不是什么需要防备的人,就是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后她不知道应对,出事了呢?
最后还是点头:“行吧。麻烦你了。”后一句纯属假客气。
“是挺麻烦的。不过我不帮忙我爸也不答应。祭祖的事多亏你,不然会很麻烦。”孟夜示意陈三七别去开车了把箱子过来,转身带着申姜和宋小乔上自己的车。
陈三七不情不愿,一路嘟嘟嚷嚷。
安顿好申姜花了些时间。
孟夜做得不顺手。怎么都别扭,想帮忙也不得要领,收轮椅更是收半天,坐到驾驶位后有些不耐烦:“你天天都过得这么麻烦?这要是我,烦也烦死了。”
“一开始是烦死了,不过习惯就好了。总不能真的死吧。”申姜心平气和。似乎也根本不因为他的话生气,脸上没有别的情绪,只有平淡。
她这态度,却莫明叫人觉得不是滋味。
因为孟夜见过申姜在舞台上的样子。
耀眼得像太阳。
孟夜在后视镜里看了后排一眼。
宋小乔上车就挨着申姜睡了。头发也不整理,也不嫌申姜身上脏,闭着眼睛像是太疲倦,在申姜身上蹭了一脸的湿泥也不管。
申姜则一脸平静,任她靠着,自己专注撕新手机上的屏保。
两个人打架之后,并没有太多相互交流,就好像只是刚才一起吃了顿一般般的饭,没什么值得一谈。更没‘好友一生一起走’的场面话。
不抱头痛哭,也不相互指责‘你对了,我错了’地来上一通。
总之,事儿来了,事儿走了。
就这样。
孟夜没见过女孩子好友间有这样的相处。
“下次别参与打架,就你这,你打得过谁啊?在旁边叫叫加油得了。”孟夜收回目光,叼着烟打方向盘。
“残疾人也想发光发热不行?”
“你打着人了吗?”孟夜揶揄。
“你管得着吗?”申姜明显有些烦他。
“我这是关心你,并且现在正在帮你办事,你能不能给点好脸色?”孟夜问:“你平常就这么待人?”
“呵。”申姜低头继续搞自己的新手机,说:“得了吧,你对我好没用。关系打得再好都没用。我不好你这一口,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看我像脑子有问题的人吗?现在就这么跟你说了吧,孟家别想让我做祭,我没有为了任何人自我牺牲的觉悟,这辈子估计都没法有。”
孟夜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英女的后人,从来没有被祭过。”
“孟家还挺有情谊。想着是师母,做人留一线?”
“到也不是。有想过,但是做不到。英女心脏化为大宅,那房子不是吃素的。就算做姑姑的自己愿意也没用。宅子不同意。那孟夜家也没办法。”这么无耻的话,孟夜说得非常堂堂正正。
申姜听了甚至都有些怀疑,错的不是孟家,而是自己有问题:“你讲这话,还讲得挺中气十足的,难道我看错了,你脑袋上长的不是脸呐?”
孟夜火大,但笑了一声。
他就怀疑,自己之前怎么会认为,申姜是个乖乖牌。
大概是因为照片上的人太安静吧。
再说,职业摆在那里。
他总觉得,跳芭蕾舞的女孩都没什么棱角,应有美玉束之高阁的高洁与仙气。
起码说话没这么……接地气,发起火来也应该更文雅。
大抵还是和经历有关,所以才有这么个矛盾体?
就像他一样。也不像个富二代。
但申姜这人也是怪了。
刚才在地上滚得像流浪狗,脏得什么样了。
现在坐在这儿的姿势,还能趾高气扬像没事儿人。
孟夜从镜子里看了申姜两眼。
发现她表情远论不上太傲气,可怎么就觉得她有些劲劲儿的?
是背挺得太直?
这算不算职业病?
到了路口等绿灯的时候,孟夜想起来,从口袋里的掏出一只挂着毛球的手机丢到后排:“在山上捡的。看里面有你的视频和照片。”
申姜接住一看,还真是自己手机。
但她设过密码的,现在没了。打开直接就是图标界面,愕然:“你破解我的手机?”虽然也没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有吗?
没有吧?
手指在相册和微信里乱划。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烦了。
还不如丢在山里找不回来。
“不破解怎么知道是谁的?”孟夜反问:“我是超人?”
“你在路边上捡个手机,都会破解开帮着找主人?”申姜问。
“那也不一定。”孟夜淡淡地说:“看心情吧。你运气好,赶上了呗。”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也不用这么客气。”孟夜吐了个烟圈,顺手将剩下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筒里,打开换气:“这不是我们红领巾应该做的吗?大家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相互照顾。”
发动了车子,想了想开口:“我知道,你从陈三七那里估计没少听到孟家的事,他后来没跟你说更多吗?”
申姜没接话。谁在乎啊?她现在也没有心情管这闲事。
孟夜瞟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吊儿郎当:“孟家是填过不少有情人,不地道的事也有,可也没少拿自己人填。毕竟臭名远扬,谁愿意来送死?”
“是哦。天啦,这些人也太没大义了吧。”申姜扒拉着手机,沉着脸,很敷衍。
孟夜没理她:“我记得以前,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学过一段古文,讲的是某个地方的人到了四十、五十岁干不了活了,就会被后人背到山中喂食山中的猛兽。孟家也常干这种事。小孩也有。毕竟父母爱子女之切,也是至深至情。”
申姜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几年就是整一百年。”孟夜打着方向盘:“按规矩要早点预备起来。家里长辈说了,这次咱们玩□□。够公平。下个月开盘。两边的孟家人名册拿出来,都写上去,转着谁算谁。”
“要转到你呢?”
“那就我呗。”孟夜长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开得不快,悠然自得左右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突然把车子拐进辅道靠边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钱丢给申姜。
申姜还没从祭奠的事上回过神,一时茫然:“哈?”突然丢她一百块干什么。当听他说故事的精神补偿费?
“那边!”孟夜对着她那边车窗外抬抬下巴。叫她把钱递给开在路边的烟摊老板:“帮我拿一包。”大声对探头过来的老板大声说:“不用找了。”
仿佛刚才说话根本就没走心,也不算什么大事。
申姜收回目光,也收起冒出来的恻隐之心:“你跟我解释这干嘛?跟我有关系吗?打同情牌?”
“不干嘛。就是不想受你这闲气。那女的头是我砍的吗?之前献祭的人是我杀的吗?你要说,那不都是我们孟家的事儿,不是我也是我。那我也认了,谁叫我姓孟了。”孟夜发动车子讥讽:“你或者觉得不可思议,可我家真没那么变态,我们比谁都希望没有‘祭’这回事。”
申姜心情不好,但摆弄着手机没再说话。
孟夜瞥了她一眼:“等从平城回来,爸爸希望你有时间见一见他,他真的有事要跟你商量。”
“大概是什么事?”申姜问。
孟夜蹙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先办你们平城的事吧。”
孟夜说完,看了一眼宋小乔,低声问她:“你这朋友怎么回事?”
亲人过世,是该这样的吗?
申姜冷淡地说:“关你什么事?”
只是每个人面对接受不了的事时,反应都不一样而已。
没有票、回不去、没办法,确实都不过是借口。
申姜太知道了,宋小乔只是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她无法面对,爸爸躺在鲜花堆里,闭着眼睛沉睡,永远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回应。
所以不想去面对它。
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小时是一小时,拖一分钟是分钟。
明明知道,即使是这么拖着,已经发生就是已经发生。逝去的人无法再活过来。
可没有办法。
总有一丝丝的地希望,只要自己没亲眼看到,事情就可能有转机。
有时候,在别人看来,简单的一步,可当事人就是迈不出去。
就像她当时醒过来,发现自己腿失去了知觉。
不哭不怒,到了饭点就吃,吃完就睡。
心情格外平静。因为一切在她眼中都不真实。
直到有一天意识到无法逃避、不可转圜。
申姜摸摸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低头看看宋小乔。
对方已经睡着了。脸上有伤,看上去安静而脆弱。
她轻抚好友那一头‘鸡窝’毛,扭头望着车窗外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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