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总部。
一场会议开完, 众人都偷偷松口气,被大老板冷着脸盯着,所有人都亚历山大。
等其他人陆续离开, 贺闻川才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抽出一根扔给旁边的方勤后, 贺闻川自己先点着一根,再把火机推过去。
方勤说声谢谢,也低头点着烟。
两人沉默地开始吞云吐雾。
从贺闻川接手贺氏后, 方勤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虽然工作强度高,但回报也很丰盛, 贺闻川对能办事的下属,一向慷慨。
因为共事时间久, 方勤也多少能看出贺闻川的情绪,或生气或平和,他基本都能看出来。
贺闻川今天从进公司就绷着脸,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但这个不好, 应该不是因为公事上, 而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果然, 等抽了半根烟后, 就听贺闻川带着些许犹豫的口气,问“你平时怎么讨好你老婆”
方勤今年36岁,结婚五年,当初结婚时, 贺大老板直接送了套市区复式,差点没把方家人高兴坏了, 直说方勤跟对老板。
这些年方勤也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现在老板有感情上的疑惑,他自然也是要尽心帮忙排忧解难。
方勤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天,自己平时怎么讨好老婆的
“额”方勤吐出一口烟,说“贺总,我讨好老婆的招数,可能不适合你。”
贺闻川皱眉,手指夹着烟在烟灰缸上弹了弹,说“说说看。”
方勤一摊手,说“我讨好我老婆最有用的招数就是给她转钱,而且转的数目越大,她越开心。”
贺闻川
“要是对方不缺钱呢”
家里小孩现在好像也不怎么爱花钱,每个月打到她卡里的零花钱,基本没动过,所以现在给她转钱,应该是讨好不了她的。
“你平时只用这一招”贺闻川疑惑地问他。
方勤抽完一根烟,将烟摁灭,搓了搓手指,说“讨好对象,得看大前提是什么,比如是单纯的想讨好她,或者是她心情不好想哄她开心,或者是自己做错事了惹她生气,想求她原谅。”
贺闻川抬手捏了捏眉心,没想到讨好人还是门复杂的课程,大学是不是得多开设个谈恋专业
方勤又继续说“我平时单纯讨好我老婆,就给她转钱,如果是做错事,想讨好她,我就主动跪键盘。”
方助理把跪键盘说得坦坦荡荡的,一下就把贺老板镇住了。
“跪键盘”贺闻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低头去看他的膝盖。
方助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揉了揉膝盖,说“嘿嘿,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而且我家的键盘是比较平的,跪起来不疼的。”
这还跪出经验来了
贺闻川本来就是抱着解惑的心情来问方勤问题的,没想到,问完他更迷惑了,现在女孩都喜欢男人跪键盘
难道他也要回去跪键盘
贺闻川一想到那画面,头更痛了。
方勤讲了半天经验,随后才壮着胆子问贺闻川,“老板,你这是要讨好贺小姐”
关于贺闻川跟贺绵绵的感情,方助理心里早就有猜测,平日里很多蛛丝马迹都能看出老板对自家妹妹的特殊,不过彻底确定,还是那次贺绵绵逃跑事件,方助理从来么见过老板生那么大的气,就算丢了最大单的生意,也没见过他那么生气。
贺闻川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一根,说“前几天公开照片的事,她到现在还在生气。”
贺闻川说起这个就烦躁,贺绵绵现在学聪明了,生气也不直接跟他闹,她就单方面冷战,平日里见面也不给他个笑脸,也不软呼呼地叫哥,晚上睡觉都不给抱,就她那小身板,力气肯定敌不过他,他硬要抱的话,她就直接躺尸装咸鱼,不动一动也不哼一哼,成功地打消他的兴致。
方勤楞了下,说“不是说不介意吗”
“她觉得我耍心机。”贺闻川吐出一口烟,颇为无奈地叹气。
“额”这点方勤也无法反驳,老板那天那两张照片,确实是老板下命令特地留的。
“要不带她出去玩逛逛街,旅旅游”方勤想了想,勉强给出个比较合理的建议。
贺闻川冷笑,“我的行程表在你手上,你能给我安排出几天假期”
“额老板,你到明年都没假期。”方勤咬牙说出最残忍的事实。
贺闻川
不能带她出去玩,那就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上次带小孩去看电影,她还挺高兴的,她好像也挺喜欢吃火锅,那天跟周可儿吃过一次火锅后,现在有事没事就抱着个手机跟周可儿聊天,对周可儿的态度,比对他这个哥哥加男朋友还要热情。
一想起这个事,贺闻川就觉得烦。
拿出手机点开周可儿的微信,发了句“离我妹远点”
周可人几乎秒回,“凭什么呀”
贺闻川“你烦。”
周可儿“呵呵,你妹不知道多高兴我去烦她呢”
贺闻川气得差点砸手机,抬头对方勤说“晚上有安排吗不重要就推了。”
方勤残忍地拒绝,“不能推,要跟徐氏风投的老总吃饭,他这两天回国,时间紧迫,很多人想见他都约不到。”
贺闻川
因为没办法安排出时间去约会,贺闻川的脸色黑了一整天,把来做汇报的几个高管吓得面无血色,以为自己很快要被开掉。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贺闻川头一次发现,小女生闹起脾气来,居然这么难搞定。
再大的生意他都能谈得游刃有余,可恋爱这件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谈。
私人感情太复杂,让人头疼,贺闻川决定换个话题,谈点简单的,就问方勤,“ei的竞标方案出来了吗”
“差不多了,我柯经理说最迟明天做出来。”方勤说。
“这次竞标项目重大,竞争对手里有楚氏,让所有人都警惕点,开标前,一切资料都必须保密,方案明天出来后拿给我过目。”
“是。”方勤应了声。
果然,还是工作上的事简单一点。
晚上的饭局,也不是贺闻川一人跟徐氏风投的老总见面,跟他一起去的,还有最近在商圈内很活跃的周家大小姐周可儿。
对于这点,贺闻川是相当不满意的,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碰头时,他还冷飕飕地丢下一句“怎么哪都有你”
周可儿一米七的身高,穿上黑白混搭的女式西装,显得干练又帅气,她半点也不惧怕贺闻川的冷脸,笑道“看看你这嫉妒的嘴脸,你就是嫉妒我和绵绵最近打得火热,怎么,你们冷战还没结束”
贺闻川
贺闻川大步走进电梯,周可儿腿没他长,只能撇撇嘴,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跟进去,进去后,看贺闻川按亮楼层,才说“你跟我置气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动动脑子,怎么哄好女朋友。”
贺闻川不动声色地斜她一眼,不吭声。
周可儿没理他,继续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错在先,两人谈恋爱,就得用心坦诚地谈,你不能把在商场上的那套手段,用到她身上呀,这样她肯定要跟你生气的。”
贺闻川清了清喉咙,问她“这些都是她跟你说的”
周可儿摊手,“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用她说吗我一眼就看出来的。”
贺闻川
周可儿摇摇头,啧啧两声说“你除了会赚钱,还会什么呀恋爱都谈不好。”
贺闻川深吸口气,说“你最近挺嚣张的。”
“那是我有嚣张的资本。”周可人掰着手指数“你看看,我有钱,有事业,有青春,最重要一点,我还很懂女人,这点绝对是你羡慕不来的。”
贺闻川
周可儿忽然收起调侃的表情,说“对了,我得跟你说个事。”
贺闻川看着她,“说。”
周可儿说“我前阵子跟秦月姐聊天的时候,她说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我就给她介绍几个朋友,我那些朋友有个贵妇圈,经常聚会,最近听说,秦月姐在贵妇圈里很活跃,跟那谁都交上朋友了。”
贺闻川皱眉,“谁”
“白梦岚。”周可儿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透着股嫌弃。
贺闻川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去到预定的包厢,等了一小会,徐老总才姗姗来迟,50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身材也管理得好,所以看起来很显年轻。
跟在徐老总身后一起出现的,竟然是楚骏安,这让贺闻川和周可儿都觉得意外。
一进包厢,徐老总便笑呵呵地跟两人打招呼,随后才解释说“我跟楚老弟认识多年,这次匆匆回国,也没法跟他单独约饭,想着今晚人不多,就将他叫过来了,二位不会介意吧。”
贺闻川抿着嘴,他当然介意,光是看到楚骏安,他就瞬间没食欲了,就差没掀桌子走人了。
周可儿就没有任何不适了,等四人一落座,她就笑眯眯地对徐总说“徐总刚回国,可能没听过圈内最近一则传言。”
徐总很捧场地问了句“什么传言”
周可儿眼神滴溜溜地看向楚骏安,笑道“传言说周氏的千金,正在热烈地追求楚总啊。”
徐总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周氏的千金,不就是周可儿自己么他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和楚骏安一眼。
楚骏安眉头微敛,说“周小姐,楚某已经有女朋友,这种玩笑还是不开了吧。”
周可儿勾着嘴角,眼眸中有星光点点,看着他道“既然都知道是玩笑,开开又何妨。”
楚骏安
“哈哈哈哈”徐总爽朗地笑出声,说“周小姐可真个风趣的人,会喝酒不我今天必须得跟你喝几杯。”
徐总不仅爱喝酒,还爱劝酒,等酒菜一上齐,他就端起杯子开始劝酒,“来来来,先走一杯,希望我们日后有机会合作。”
周可儿也是豪爽地举杯,“徐总,你是大神,以后就求带飞啦”
说完四人碰了碰杯。
贺闻川看一眼楚骏安,忽然开口说“楚总,我好像还没跟你喝过酒,我们走一个”说着,他便端起酒杯站起身。
楚骏安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也端起杯子地站起身,跟贺闻川碰了下。
“该说点什么呢”贺闻川像是在想着祝酒词,然后道“就祝贺氏这次能顺利拿下ei项目吧。”
楚骏安
哪有人祝酒词一上来就先祝自己的
楚骏安原本还想心平气和地跟他喝完这杯酒,听完他的祝酒词,气得直接把杯子放下,说“贺总的酒,我是喝不起的。”
周可儿左右看了看,说“原来贺总也很幽默呢。”
众人
一餐饭吃得别别扭扭、暗潮汹涌的,但徐总仿佛没看见这些,只要有人陪他喝酒,他就高兴,一杯杯往嘴里灌,他酒量好,就算其他三人轮着灌他,都没能把他灌倒。
周可儿的酒量比不过在场的三个人男人,第一个倒下了,然后就是楚骏安,到最后就只有贺闻川一个人跟徐总拼。
“年轻人好好酒量徐某,佩佩服。”徐总喝到后面,说话都是大舌头的。
贺闻川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左手手心拄着大腿,右手端着杯子,“徐总,干。”
徐总摆摆手,“干干不动。”
最后,周可儿徐总楚骏安都被服务生扶到楼上客房休息,贺闻川则无比淡定地下楼,坐上自家的车回家了。
其实贺闻川这会也已经喝醉了,但他喝醉的表现,跟常人完全不一样,他是小醉正常,大醉镇定,越喝高就越镇定,坐在那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很清醒,其实脑子已经变成浆糊了。
他一坐上车,就靠着座位眯瞪过去了,车子平稳地将他载回家,到了之后,他就维持着靠坐的姿势,睡得昏天暗地的。
贺绵绵最近都在跟贺闻川冷战,所以他回不回家吃饭,她都没去过问。
不过今晚的饭局因为有周可儿,周可儿中途给她发信息,她才知道贺闻川在跟人拼酒,上楼前还吩咐莲姨给贺闻川准备醒酒汤。
一直等到九点多,楼下才传来汽车的声音,贺绵绵趴在窗户往下看,就见莲姨跟司机两人,正在合力将贺闻川从车里扶出来。
好不容易将人弄出来,还没站稳,贺闻川就快步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单手撑着树干,弯着腰呕吐。
贺绵绵皱眉,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贺闻川醉得这么厉害,心里也跟着担忧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房间小跑着往楼下去。
贺闻川撑着树吐了一会,才渐渐止住,莲姨担忧地拿来一杯温开水让他漱口,然后又想去扶他,贺闻川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能走。
他回头看了看,没看到贺绵绵的声音,有些茫然地问莲姨,“小孩呢”
莲姨叹气,说“可能回楼上钻被窝了。”
贺闻川没说什么,转身进屋了,进去后在客厅站了一会,又沉默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挺着腰,坐得笔直。
贺绵绵下楼时,就看他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有些空洞,看到贺绵绵时,明显亮了一下,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就那样静静坐着跟她对视。
贺绵绵被看得有点懵,走到莲姨身边,小声说“我哥醉了”
莲姨点点头,小声回她“醉得很厉害,你去陪陪他,我去给他拿醒酒汤来。”
贺绵绵哦了一声,然后就慢吞吞地朝贺闻川走去。
也不知道贺闻川明天醒来,还能不能记得今晚的事,他们还在冷战呢,她可没准备这么快跟他和好。
虽然这样想,贺绵绵还是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位子。
贺绵绵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闻川还保持着笔挺的坐姿,一动不动,也没回答她的话。
贺绵绵皱眉,又问了句“还想不想吐”
贺闻川继续当木头人。
“说话。”贺绵绵说。
“我们在冷战。”男人很镇定地说。
贺绵绵
贺绵绵皱眉,“现在暂时休战。”
贺闻川一听,扭头看她,“是吗”
“嗯。”贺绵绵勉强点头,“所以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贺闻川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身上很臭,想洗澡。”
贺绵绵好笑地说“那就去啊。”
“我现在头很晕,站不稳,你帮我洗。”贺闻川说。
贺绵绵
这淡定的表情,这镇定的语气,这有条有理的逻辑,哪里像是个喝醉酒的人就算现在把他推上谈判桌,他估计还是跟对手辩一辩。
莲姨很快端出来一碗醒酒汤,见贺闻川跟个机器人似的,莲姨小声对贺绵绵说“你喂喂”
“我不喂,我还没跟他和好呢。”贺绵绵说。
莲姨好笑地说“你还跟个醉鬼计较啊”
贺绵绵撅着嘴,接过莲姨手上的碗,说“行吧,我大人有大量,看在他是个醉鬼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了。”
“这就对了。”莲姨捂着嘴笑。
“不仅喂汤,我等会还得帮他洗澡,他刚刚要求的。”贺绵绵很是嫌弃地说,然后拿着汤勺一口一口地喂他。
贺闻川还是沉默,维持着高冷的做派,汤勺喂到他嘴边他就喝,也不问问是什么东西,很快将醒酒汤喝完,他才说“洗澡。”
贺绵绵看看他,又去看莲姨,问“你看他哪里有喝醉的样子,是不是装的啊”
莲姨跟凑近研究贺闻川,说“他喝醉的次数很少,偶尔喝醉的几次,你都没碰见,不知道也很正常,他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小时候差不多,又呆又严肃,老可爱了。”
贺绵绵
“洗澡。”贺闻川又重复一遍。
贺绵绵将手里的碗递给莲姨,站起身说道“洗洗洗,现在就上去洗。”
她一站起来,贺闻川也跟着站起来,还把手伸出来,“牵手。”
贺绵绵
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贺绵绵撇了撇嘴,伸手去拉他的大手,带着他往二楼去。进了他的房间后,贺绵绵松开他,走到衣帽间里给他拿换洗衣物,贺闻川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进去,像只老实的大狗,又温驯又听话。
“你是跟屁虫吗”贺绵绵忍着笑逗他,这样的贺闻川还真让她感到新鲜,正如莲姨说的,有点可爱。
拿好衣服,两人进了浴室,贺绵绵弯腰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开始注水。
贺闻川在旁边,安静地脱衣服,可脱了半天,衬衣上的扣子依旧好好地紧扣着。贺绵绵叹气,伸手去帮他解。
两人挨得近,贺闻川一双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腰,说“你很香。”
“我刚洗完澡。”贺绵绵脱下他的衬衣,又去解他的裤子,贺闻川又说“我想亲你。”
好家伙,喝醉了都不忘记占便宜。贺绵绵抬眼瞪他,“想得美”
将贺闻川脱光时,贺绵绵还是有点小害羞地撇开目光,结果一放开他,贺闻川就又坦荡荡地走到马桶边放水。
贺绵绵
洗澡的过程,也是手忙脚乱,贺闻川虽然不闹,但他也不配合,贺绵绵对帮别人洗澡的业务也不熟练,折腾来折腾去,竟然把贺闻川折腾石更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贺绵绵只能无奈地把手借出去。
帮贺闻川弄出来的时候,贺绵绵再一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好不容易洗完澡,贺绵绵累得跟跑了几公里长跑似的,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她把贺闻川塞到床上后,就麻溜跑了,生怕贺闻川又跟着她上楼。
等贺绵绵把自己收拾妥当,重新回到被窝里时,已经快11点。
刚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贺绵绵盯着天花板发着呆,等又听到两声敲门声后,她才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贺闻川,他手上拎着个东西。
贺绵绵看着他,奇怪地问“你不好好睡觉,拿个键盘上来做什么”
贺闻川一脸平静地说“跪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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