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骂骂咧咧,江月兔骂人的词汇的确太少了,来来回回就是“笨蛋,傻子,怎么小时候那么蠢,傻。”

    骂着骂着她眼泪就落了下来,大傻瓜,臭笨蛋,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了吗?

    泪花模糊了视线,耳边是阿江娇气的声音。

    “时空扭曲变幻开始了。”

    周围一片模糊虚虚实实变幻稳定。

    这里是?

    江月兔穿着粉色昂贵精致的斗篷站在脏乱的大排档之中,后厨地上摆满了顾客使用过满是油迹的碗碟,水龙头水花如同瀑布似的涌出,水声潺潺冲落到洗碗盆的水中溅起水花。

    何星烺柔软的黑发绑起扎成丸子头,她冷艳着一张脸在这个环境中格格不入,好像天山上孤寒的雪莲被丢到臭水渠中漂浮,热闹吵杂的大排档中她沉默寡言埋头苦干,消瘦的手长期浸泡在水中皮肤泡得发白,她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过洗净的碗筷放到盆中搓洗过最后一次清水。

    她干活十分认真勤劳,老板见她要钱少干活卖力,冒着被查的风险为了省钱咬牙拍板决定招她这个童工。

    从日暮到凌晨,长达五个小时的洗碗时间。

    何星烺手指头发炎肿胀如同萝卜一样胖乎的手从老板手上接过五十块钱,她面无表情敛了敛眼眸道:“谢谢老板。”

    “你这手。”麻辣烫店老板担忧得说道:“要不你别来了吧。”他也不是周扒皮,就这手再继续泡在水里面,老板真是怕她手废了。

    “我等一下买点药膏涂一下就好。”何星烺平静又坚持地说道,“我比别人要的钱少,明天还来。”

    “真是烦死了,我就这抠门劲都拿你没办法。”麻辣烫老板没好气的瞪了何星烺一眼,又怨又怜地从钱包里面拿多五十块钱,“给你钱买消炎药膏,可别给我嘴上说买药膏等会啥都不买又来上班,刚来的时候我心想你这么漂亮修长的手洗碗正好,谁能料到现在肿得跟萝卜似的,又胖又红。”

    何星烺闻言抬起头,她看麻辣烫老板的眼神十分陌生,像第一天认识那样,手克制住细微的震颤接过那张皱巴巴带着油烟气息的五十元,她抿了抿嘴,这次的道谢比以往真诚百倍:“老板,真的谢谢你。”

    “停,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赶紧把手治好给我勤快洗碗。”麻辣烫老板嘴碎边说边扭头走人。

    呜呜呜,江月兔忍不住又哭了,她眼睛肿得睁不开,眼眸含泪,眼圈似淡扫胭脂一般红粉,她咬着下唇控制住自己不要脱下斗篷,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拥抱何星烺的欲望。

    阿江唉声叹气,“止止你的眼泪吧。”

    “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江月兔边哭边说,“我已经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出现在她面前,拒绝融合这个时空,我哭哭都不行嘛,呜。”

    心脏像是被禁锢在盐水中泡着,江月兔在替代何星烺哭泣,“呜呜,她现在有点像五年后的她,前些天还会偷偷哭的,现在她冷着一张脸赚钱,我看着就心疼好难受呜。”

    “也不是。”阿江没心没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小青蛙帽子,“就是感觉你要哭很久,哭到明年日月同辉之日。”

    江月兔闻言懒得搭理阿江,她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眼眸含水光沥沥见何星烺要离开大排档,连忙小跑跟紧对方的脚步。

    凌晨三点,何家清冷的可怕。

    何星烺坐在客厅,桌子上摆放着医药箱,里面的药品还是父母在世前准备的,她的手肿得厉害疼得不停细微震颤,她最终还是没有听老板的话去买药膏,钱得留着找媒体爆光那个该死酒家逃逸的畜生。

    消炎药片磨成粉撒在肿胀的手指头上,何星烺嘴角一抽“嘶”,她浑身油烟气息手也不能碰水,满身疲惫就这样子躺在客厅沙发上和衣而睡。

    何家,纯白色系的家私失去了家人的身影,没有了往日的柔和温馨,余留着冰冷的孤寂和寂寥。

    何星烺头发也没来得及拆下披散下来,人躺在沙发上不一会便沉睡失去意识,她嫌自己一身脏连床都不敢去睡,睡梦中手指头钻心的疼,她好看的黛眉蹙了蹙,嘴中梦呓反复默念:“江月兔姐姐。”

    江月兔心疼地蹲跪在地上,指尖抚上何星烺脸颊似风温柔的落在脸上。

    魂体的她身影在虚空之中缓慢消逝。

    下一次,时空扭曲变幻开始,周围一片模糊虚虚实实变幻稳定。

    碧空如洗,天蓝之下两只浑身发白的飞鸟掠过。

    碧绿色的树叶抖动,树丛中窜出一只翠鸟,它低飞盘旋几圈后稳稳地落在校园地上,丝毫不怕人蹦来蹦去。

    叽叽喳喳的校园充满了活力,学生们蜂拥而至冲着往学校饭堂。

    江月兔站在楼梯道路中间,一群学生冲撞穿过她魂体往上奔跑消失在楼道转角处。

    结伴成群的学生中,江月兔一眼就看见了何星烺,距离上一次见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个子开始抽条长高,人也比上一次更消瘦单薄,校服之下薄弱的身躯显得得衣服宽大空荡。

    何星烺独自走在校园道路中,仿佛她身边有一堵无形的墙与他人隔开。

    江月兔走到何星烺身旁并肩同行,她侧过脸看向何星烺仅能看见她漂亮修长的脖颈,必须抬头才可以看见何星烺那张冷艳如霜的脸蛋。

    空气中有橘子苦涩清淡的甜香味道,何星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也侧过脸微微低下头凝视住左手边。

    她走得比其他人要慢,所以此时此刻楼道上仅剩何星烺和江月兔两人。

    熟悉的香味,何星烺一手撑住墙鼻尖追寻着空中那股香味低头靠近。

    江月兔背靠住墙壁脸红的被何星烺禁锢圈起,死对头的长发垂落到她脖颈处掠过斗篷钻进她锁骨下的肌肤,背筋腾升起一股痒麻。

    “好香。”气息拂过江月兔的额头,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又开始有幻觉了吗?”何星烺站直自嘲的笑了两声,叹息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合上眼眸平息心底的涌动,往食堂走去。

    直到何星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之中,江月兔也迟迟没有恍回神来,瞳孔迷离涣散,额头上仿佛还停留着刚才何星烺的气息,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粉色攀爬蔓延整张脸。

    她回过神来已过了许久。

    江月兔连忙一步跨两台阶,蹦跳往食堂走去。

    食堂飘散着食物的香味,学校的午餐永远是花最少的钱就能吃到饱腹可口的美味。

    有的人在人群中好像会发光一般,江月兔一眼就看见了何星烺,她站在盛例汤的地方与别人发生争执。

    何子旭被大人宠惯长大,熊得不行。

    他是何星烺的表弟,体重比平常小孩要肥不少,一看就是奶奶追着喂饭吃大的体型。

    何子旭恶意嘲笑:“哟,饭都吃不起呀。”

    他每说一句话脸颊上的肉都要颤抖两下,“不是说不吃饭很容易会死吗?你怎么还不死。”

    他抬手打翻何星烺手上的汤,滚烫的汤浇到何星烺发炎未愈的手上,“没给钱来什么饭堂,臭乞丐就你这克人的命赶紧死了算了。”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的三观是成年人给他建立的。

    可见,何星烺的外婆,舅舅,舅妈是怎么在何子旭面前说她的。

    江月兔气的跳脚,她在虚空中对着何子旭拳打脚踢可惜丝毫没伤害到对方,她必须隐忍等待回到现实。

    江月兔疑惑,何星烺的钱到底去哪里了?不吃饭手也不去治疗,她打工赚了的钱到底去哪里呢?

    何星烺内心在笑,表面上眼圈通红,她耳垂带着的耳钉是花了不少钱购买的录影仪,“外婆已经拿走家里面所有钱了,我连来学校喝口汤你都要泼洒我的?是酒驾的人害死我父母,不是我克死她们的,为什么外婆还想收酒驾的钱,她为什么不让那个畜生为我父母以命偿命,你今日要来羞辱我,是想逼死我吗?好让你们家收了那笔沾满鲜血的钱。”

    这里的争吵惊动了饭堂的阿姨,她们见不对劲赶紧联系学校在校老师来处理。

    校领导办公室,校长查看完监控,他皱起眉头,多日以来他们学校的学生竟然只靠学校发补的牛奶和中午例汤活着,同是亲戚这小胖子肥得不健康,这小女孩一看就营养不良,这些家长大人简直过分岂有此理。

    何星烺目光如天上的寒星,她盯着校长办公室电脑的监控投影仪,上面有她这段时间的吃不上饭的记录也有何子旭羞辱她的音频。

    原先还想用微型摄像头记录一切,花钱去找媒体爆光引起人民群众注意,为父母的案件博得关注度,酒驾逃逸且买通家属欺辱他们家唯一活命的女童,对社会造成不良分气,法官会因此判刑加重。

    何星烺打量校长办公室,果不然这里也有亮着红灯的监控,算计获得的正义比不上弱小无助更讨好心人的同情。

    她和何子旭在学校发生争执,学校要处罚何子旭外婆绝对帮着何子旭。

    何星烺要在这里激怒她,让她疯了一样打死她,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唯一的筹码,孤注一掷等待翻盘,利用学校的监控寻求社会帮助。

    何子旭的父母嫌叫家长丢脸并没有到场。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大中午走路赶来学校,她并不需要何星烺激怒,一进门就逮住那臭小娘们骂骂咧咧脏话连篇:“你这个小克星,克死父母还不行还要说我虐待你,这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布满皱纹的手掐住何星烺的头发往前一拽,何星烺的额头碰撞到实木桌角。

    晕眩的感觉是从四周开始扩散黑暗,何星烺能感受到额头流下温热的液体,她虚弱得趴在地上道:“你想杀了我,好让我们家没有人可以去告那个畜生。”

    一切来得太快,校长还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还要放肆的,成年人的脸面完全不需要丢在地上。

    校长惊呼:“住手。”他连忙从办公椅处站起走出去拦着何星烺外婆打人。

    “我打我自己的孩子,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我今天就是不让她念书都行。”

    “何星烺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天,我就是你的天。”

    校长文化人大老爷们他拦着老人家还替何星烺挨了实打实的几拳。

    何星烺在这闹剧中彻底晕厥过去,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父母甜甜的对她笑,“星烺跟妈妈走吧。”

    “爸爸妈妈和你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不好吗?”

    何星烺看着死去的父母,她摇了摇头,淡然又清醒地说道:“妈爸,我要活着替你们见到那个畜生死。”

    她说:“我还要等一个人。”

    何星烺父母温柔地抚摸她的头:“星烺,你该醒了。”

    ICU急症室,医生记录着病人的病情变化。

    何星烺十三岁,脑部撞击伤导致颅内淤血块膨胀,她昏迷的第三天。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