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

    韩执答应了下来。

    史定军很效率, 当晚就将摄影师派来了。

    据他所说，萱萱是个特别吃苦耐劳的姑娘，随便给她找张折叠床睡都行－－这倒不是刻薄人家, 而是要24小时跟着童昭进行拍摄的话，睡一个房间会比较方便, 找一位女摄影师也出于这种考虑。

    萱萱也很乐意。

    韩执不乐意这样苛待女孩子，便去找六师兄商量着在房间里加一张床，反正给小师妹的套间挺大的，多睡一个人也完全不会感到逼仄。

    韩执24小时拍摄的话就不能我来了, 段歌你回来。

    段歌行。

    段歌话说上课是我跟抒意一人一半时间吧谁先上

    一天二十四小时，两个人格分掉。

    抒意你先上吧。

    段歌跟我这么客气

    抒意我是不想早起

    因为这句不想早起, 对话陡然真实了起来。

    韩执离开主人格的位置前, 跟摄影师萱萱谈了半小时关于拍摄的想法, 达成共识后才让段歌重新掌管身体。她活动活动了一下颈项，就听到萱萱笑着问“对了, 我要拍你每天起床的素材，所以要起得比你早，小昭姐打算几点起床”

    她的笑容很兴奋, 兴奋得白嫩脸颊透着红晕。

    天呢。

    能拍到童昭

    四舍五入她和时千秋一个待遇了。

    一想到这里, 萱萱的嘴角就止不住的疯狂上扬。

    段歌“五点。”

    “”

    萱萱嘴角突然就扬不动了。

    萱萱“这、这么早吗”

    “嗯，我早点起来做早餐，”段歌关切地问“起不来吗”

    萱萱以为她要换人, 连忙摇头。

    “我起得来的，放心吧, 一点问题都没有”

    段歌浅浅地嗯了一声“今晚早点休息。”

    在末世求生的时候, 娱乐几乎没有。纸质书意外地是很娇贵的东西, 后来她的生存基地在一处库房找到了大量书籍, 多半是哪家书店的仓库，那些书就成为了她的下属争相借阅的存在。所以段歌对娱乐的需求很低，没这习惯，早在艰苦环境中戒掉了。

    晚上十点，萱萱还想玩一会手机的时候，就看到段歌已经盖好被子。

    从她清浅稳定的呼吸声来听，应该是睡着了。

    这是什么当代自律女性啊

    怎么会有现代人十点就上床睡觉，完全不玩手机

    太厉害了。

    当然，之前萱萱就知道童昭多才多艺，可是这会见到她十点上床秒睡，心中升起的佩服是另一个层面的。看到童昭这么自律，她也不好意思继续玩手机了，于是乖乖调了个四点半的震动闹钟，熄屏睡觉。

    四点半，萱萱被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震了一秒就醒来了，光速把闹钟按掉。

    从刚睡醒那股迷糊劲里缓过来后，她嘴角露出成就感满满的笑容。

    她起来了

    幸好昨晚看小昭姐睡得早，她也抓紧时间睡了，不然起这么早真受不住。萱萱蹑手蹑脚地下床，结果就与在床上坐起来的段歌对上了视线“”

    和她睡得迷迷瞪瞪的呆脸不同，人家除了素颜的脸色苍白点，双眼炯炯有神，显然已经清醒透了。

    不是，那才醒来几秒啊

    段歌“我发现一个问题。”

    萱萱一脸呆滞地看住她“小昭姐您说。”

    段歌说下去“我是身边只有一点活人动静就会醒的类型，你是不可能拍到我被闹钟叫醒起床的镜头的，因为在你接近我的时候，大概十步的距离，我就会立刻清醒。”

    “”

    摄影师更呆滞了。

    她想过很多拍摄阻碍，例如大明星发脾气摆架子，昨晚她还暗自庆幸过小昭姐人好好相处，还特地帮她安排大床。没想到，困难在这等着她呢。她脱口而出的问道“这、这是为什么”

    段歌顿了一下，抹去起因只说结果“人在睡觉的时候不是没有防备吗总觉得很危险，即使我去说服自己你不是危险人物，也一样会醒过来这是本能。”

    摄影师还想追问的时候，想到了小昭姐之前爆出来的家庭丑闻。

    听说小昭姐的父亲是个会家暴的渣男

    在这种冷酷残暴的家庭长大，危机会比一般人强也是理所应当的，摄影师内心充满了怜爱。

    不揭人伤疤是最基本的礼貌，摄影师立刻将自己所有不应该的好奇心压下去，快进到理解“好的，那你可以躺回去，假装在睡觉吗我预备好一切之后，差不多到你闹钟响的时候了，然后你假装这时候才醒。”

    这倒是很好办。

    段歌点点头，躺了回去。

    被小昭姐这么一惊吓，摄影师困意全消，赶忙去洗脸刷牙换上轻便衣服，弄好摄影机后“我三秒后开始拍啦。”

    凌晨五点，天仍未亮。

    闹钟响起，床头的定时灯缓缓亮起，早就醒得不能再透的段歌从床上坐起来，床头灯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白皙肌肤上涂抹上一层暖色，宛若文艺电影里的女主角，摄影师登时明白为何时大导那么爱拍她－－时千秋也是出了名的对镜头美感挑剔，上大学时拿过许多摄影奖项。

    素颜的小昭姐也好好看哦

    段歌看向镜头，嗓音沙哑道“可以出去等我一下吗我换衣服。”

    摄影师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摄影师做好了要等待很久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十分钟不到，段歌就穿戴整齐的出来了。

    一般人起床不久洗早澡，多半要在热水中惬意得愣神，但段歌是没这习惯的，很自律，洗的是标准三分钟战斗澡，洗完后按着记忆给肌肤做保养，该擦的精华面霜水乳弄一下，同时穿衣服化淡妆，宛若训练有素的机械人。

    近日天气有点冷了，早上气温更低。

    在摄影师的视角里，小昭姐穿着黑色的长袖运动服现身，扎起了高马尾来秦市前造型师给她弄烫卷了发，这会马尾是很有气质的卷发，冲淡了刘海全梳上去的冷冽感。她只化了很淡的妆，细长的眉下偏淡棕色的眼彷佛蓄着淡漠的雾光。

    冷白皮氤氲在清晨的寒意里，气质孤冷，看呆了摄影师。

    “走吧。”

    段歌朝她抬了抬下巴，径直往前走。

    被淡妆颜值惊艳到了的摄影师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跟上。

    段歌昨晚问过六师兄，师父的三餐怎么安排。

    六师兄说武馆里是统一吃饭堂的，师父也不例外。

    以前师娘身体还倍儿棒的时候，是跟师娘一块儿吃的，但是师娘近年的身体每况越下，强撑着病体出席师父的六十寿宴后，便回疗养院了。师父倒是愿意照顾她，奈何师娘的情况需要随时救治，待在武馆无论如何是不合适了。

    问明师父的饮食喜好和忌讳后，段歌就到厨房去做了韭菜鸡蛋煎饼和豉油拌面，再打了杯豆浆和厨房弄好的肉包子两个－－昨晚睡得早，不然有好些简单的菜式只要在睡前做好准备功夫，早上就可以很快弄好开吃了。

    而她自己则蹭了厨房的肉包子和白粥。

    摄影师也拿了个跟着吃。

    包子肉馅塞得很足，酱汁渗满包子皮，吃起来特别香。

    段歌没数吃了几个，总之吃到饱为止。

    昨日跟童昭说完饭，邓馆长就把她说要早起给师父做早饭的事给忘了。

    怎么可能呢，能准点起床就不错了。

    听说小军给她安排了个摄影师，希望能把她叫醒吧。

    邓馆长没放心上，如常地起床洗漱，当他正准备去饭堂吃早餐，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么早，会是谁

    邓馆长心中升起一丝期待，又被狠狠压了下去。

    “谁呀”

    他一边扬声问，一边打开了门。

    门后，正是他的小徒弟。

    “师父，吃早餐了。”

    在顷刻间，邓馆长彷佛回到到二十年前

    那时候收的徒弟，都守着这样的规矩，想方设法地对师父好。

    后来他年纪大了，收了想收徒的心。

    对上一次收徒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结果也很惨淡，彷佛在戳着他脑门告诉他，他那一套已经不合时宜了。

    徒孙嘛，使唤起来不得劲。

    邓馆长有点收徒的瘾。

    这时看见氤氲在清晨寒风里的段歌，邓馆长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心情，跟许多网游里抱着完成系统任务的心态收了徒弟，结果收到徒弟用心做的小药食物或者外观是一样的，感动且不好意思。

    “怎么还真去给我拿早餐了用不着这样，你几点起来的”

    明明脸上的欢喜都遮掩不住了，邓馆长仍然故意摆出嫌弃的脸色接过餐盘“快进来，等我吃完早餐就去上早课－－虽然课程是针对你的表演需求拟定的，但对其他弟子来说机会难得，所以有意愿的会来一起跟着学。如果心思不在学武上面的，我会让他滚回去二三堂。”

    练武的地方多在宽敞的室内。

    二三堂是普通弟子上课的地方，一堂只有邓馆长教徒弟的时候会用。即使近年已经完全用不上了，他也不乐意让别人使用，只说等他驾鹤归去，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

    段歌也不客气，与摄影师一同进来。

    韩执我突然想到，史导演派摄影师过来简直是超级及时雨。

    宸贵妃嗯怎么说

    抒意一个月的单独教学，虽然师父是六旬老人，但架不住恶意揣测摄影师全程同行，可以把可能被误会的种子掐灭掉。

    听她们分析完，段歌才想到这一层。

    她当然能感受到邓馆长对她的好感，完全是长辈对小辈的喜爱，可是很多人巴不得童昭死。

    段歌要给自己没做过的事提前找证据呢。

    韩执笑言这正是明星要烦恼一辈子的事，你不会想知道记者有多想你出事的。

    邓馆长飞快吃完了早餐。

    吃完后，他眉头一皱，感觉到不对劲。

    饭堂厨师的手艺他吃了上十年，除了肉包子味道是熟悉的一般水平韭菜鸡蛋煎饼和豉油拌面都是很常见的中式早餐菜式，可是他吃着和厨师做的味道不太一样，比平常的好吃多了。最精华的是豉油拌面的面上面浇着猪肉切成碎剁丁后加调味料炒成的杂酱，拌着面吃太爽了。

    这时候，邓馆长还以为段歌只是将饭堂的菜打好盛过来。

    光是这样，就很让老师父感动了。

    邓馆长吃得很快，吃完饭后，就领着她到一堂去。

    其他要来一起学的弟子乖乖在角落坐着不敢多望。

    毕竟全是血气方刚的男儿，童昭是出了名颜值能打的女明星，怕这群崽子心思散了盯着人看多丢人啊，何况万一给小师妹留下坏印象，觉得师门都是登徒子怎么办于是事前提着耳朵严令提醒过，心思得在学艺上，一被发现对师叔行为不端，立刻赶回二三堂，通报批评

    由于童昭是邓师父亲自收的徒弟，按辈份是比这群弟子高的。

    该叫她师叔。

    邓馆长一进门，就招手让这些崽子过来叫她师叔。

    于是在镜头拍摄，以及段歌的注视中

    这些生怕自己意志不坚，被美色迷惑的弟弟全程低着头，只让她看到个黑脑袋，轮流叫她“邓师公好，师叔好”

    童昭的人格里，就没有情商低的。

    毕竟这是她的核心特质之一。

    段歌也不例外，她能察觉到这些弟弟对叫她师叔是不怎么服气的，可是迫于师父和师公的威严，只能乖乖叫师叔。

    段歌挑了下眉。

    宸贵妃单挑，打烂他们

    段歌我真怀疑你的宫斗高手是指物理层面上的。

    宸贵妃理直气壮挑衅我的我没少打啊，不过舍不得亲自动手，我的手很娇嫩的，让宫女太监抽不就好了术业有专攻嘛。用最娇滴滴的语气，说出最傲慢霸道的话。

    让摄影师庆幸的是，她架好摄录机后可以坐在旁边眯一会。

    没特别事情发生的话，就当补眠了。

    双眼一合，谁都不爱

    摄影师弄好摄录机后，困得单眼皮都变成了双眼皮，便忍不住看了一眼段歌。

    结果人精神饱满地在那做热身运动。

    摄影师无语，人和人的体质果然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有了上次收徒的教训，邓馆长一开始不敢对童昭要求太高，按最基础的教她。

    不仅教武术招式，还教每一招背后的意义。

    看见童昭听得认真，邓馆长自觉没看错人。

    也因为邓馆长有在放水，一开始其他弟子觉得比上自家师父的课还轻松，这真是传闻中严厉的邓师公吗直至邓馆长发现童昭什么都一学就会，便渐渐提高要求

    一周过去，其他弟子开始顶不住了，跟自家师父说进度太快，希望反馈给师公，教慢一点儿。

    他们的师父说没办法“本来是单独给童昭开的小灶，你们能学到多少算自己的造化，只要她跟得上，师公就没

    理由为你们拖慢教学进度。”

    说得在理。

    但是其他弟子怀疑童昭也学会了吗

    他们全部觉得太快，难道童昭不觉得快

    于是就有人去问了。

    当时小休时间，邓馆长就在不远处，听到了这个问题后竖直耳朵。

    段歌正慢悠悠地喝着水“不快啊，我觉得刚刚好。”

    弟子不死心，也不相信她真的学会了觉得刚刚好“师叔，你不要逞强，学会了再到下一套更好，贪多嚼不烂。”

    “没有逞强，”

    段歌吨吨吨的喝完矿泉水，艳眸在说话的出头者身上淡淡的扫过“不信来单挑仅限学过的内容。”

    如果没有事前约束的话，她打架的技巧就比较街头感了。

    难得有“温故知新”的机会，当然是用刚学会的技巧好啦。

    那弟子显然没有想到女明星会提出跟自己单挑，脸上露出“你在逗我吗”的表情。可是段歌的话就摆在这里，他怂回去更没面子，武馆也允许馆内弟子点到即止的比武，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好。

    回头就跟其他弟子苦恼要怎么放水。

    这一思考，便思考到了在比武时被段歌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一刻。

    怎么放水的问题，快进到变成怎么打败她。

    段歌站直身，神色依然是淡淡的。

    孤冷中带有一丝隐忍。

    因为忍笑真的很不容易。

    在比武期间，她的脑海里一直是

    宸贵妃打得好，再打狠些，让他小看你

    抒意打疼点，免得我上岗的时候还有其他人来找抽。

    段歌俨然是童昭所有人格里的金牌打手了。

    对她来说，最难的反而是在比武的时候忍住不笑出来。

    刚才有一小会就没忍住。

    被击败的弟子a久久没回过神来。

    刚才有一刻他的招势被化解，反被扣住击倒时，近距离看到童昭的唇角掀起了一点怪异的弧度，彷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难道是是了，刚才她有好多次机会对他下死手，这分明是克制杀意的微笑

    想到这里，弟子a的后脊发凉，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后抱拳“师叔厉害，我甘拜下风”

    其他弟子不信，觉得他是放水放太多，放翻车了。

    自然就有第二个来求指教的。

    段歌觉得有点胜之不武－－毕竟她是修了仙的身体，仙武不分家，何况她在人与人之间的对抗上，比这些在武馆里天天点到即止很讲武德的年轻人要经验丰富多了。往糙里说，她知道打哪些地方能让对方短暂使不上劲，以及心态倍儿好，冷静且不会感到怯战，理想的武者条件她全有。

    不过，胜之不武又如何呢

    一个一个被她打服的感觉也太爽了

    从敷衍地称呼师叔，到心悦诚服地把她当师叔，只需要一次比试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相处日子里，摄影师彻底被培养成了童昭的迷妹－－任何一个想要积极上进又时常拖延的人和她住在一块，都会被她永不止息的上进和行动力感染的。摄影师兴高采烈地拿着这些素材回去剪辑的时候，童昭也从假期中醒转过来，回到了原来的城市，投入进一系列的刷脸通告中。

    上了一个访谈节目和一个古代美食题材的传统综艺。

    在这个综艺里，嘉宾要穿上古装。

    这就给了宸贵妃表演的机会－－

    其实童昭本来是打算亲自上的，但宸贵妃撒娇说想来玩儿，那就玩吧

    干啥啥都行，宠爱自己也是第一名。

    综艺上，宸贵妃开着艳压全场的光环，系统光环加上她本人妩媚入骨的风姿，那增幅效果不是1 1那么简单的。

    结果就是，其他女嘉宾的风头被抢光了。

    倒不是节目组不拍她们。

    是拍了讨论度被甩开一大截。

    有女嘉宾庆幸童昭只来一期，熬过就好了。

    也有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