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对他的态度无论多恶劣,陈元都尽量表示理解,一碗腊八粥砸翻的时候,他熬了一大锅,扛过去盛上十几碗让李稷砸。
李稷:“……”
“砸砸砸,你全砸了。”陈元推过去一碗,“放心,不是书院的,所以别担心会被罚。”
李稷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腊八粥,良久,他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悠悠喝起来。
陈元原本想好了,这小刺猬若真把这一锅粥全砸了,他就豁出去跟他怒一回,即便是CP,也不能这么气他。
可当看到李稷冷着脸喝粥,那表情里还带了几分委屈,好似是他欺负了他一样,早先攒的气,不知怎地就没了,还特没骨气的问了句:“好喝吗?”
李稷不搭话,一碗下肚,才抬眸看他:“粥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一瞬间,陈元起了逗他的心思,朝桌上剩下的粥努努嘴巴:“这不好多呢。”
“你……”李稷瞪圆眼睛,呆呆地,怒怒地,憋口气喊了声阿叶。
陈元眉头立刻拧起来,不待一会功夫就被阿叶连人带锅碗全扔了出去。
门口等着的石坚问:“需要我上吗?”
陈元斜睨他一眼:“把地上收拾干净。”
“表哥。”李耿托着腮,老气横秋道:“二哥本就不待见你,你还总往他那跑,这不是找气受吗。”
“小孩子家懂什么!”陈元蘸下毛笔,专心致志的写字。
李耿打眼瞧了瞧,差点从椅子上秃溜下去:“表哥你这字写的还不如我七弟写的好看呢。”
“你弟多大了?”陈元认真写着,毛笔字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写好的。
“两岁。”
陈元:“……”
桌上纸揉成团,扔进竹篓里,陈元大步出了房间,狂拍李稷房门。
李稷报复性的不给他好脸色,他又不贱。
“开个门,商量下年末考核的事,院长说了,年末考核我若能全通过,就换组。”
门开了,是盯着杀人脸的阿焰。
陈元伸手在他眼睛边晃晃,还没抽回,手腕就被就住了。
“我们小主子说了,由我来教你射箭。”
“你?”陈元拧眉,一脸怀疑。
“您是嫌我瞎还是怀疑我的能力?”
“这个,”陈元叹气,“谢谢,我有石坚……”
话没说完,手腕被攥紧,阿焰面色沉了下去:“我比他更适合教你。”
陈元心内无语更甚,用力试图抽回,却失败。
阿焰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着骇人的光,单手抵住了石坚过来的拳头。
“你以为我打不过你?”石坚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打架可是他的最爱。
阿焰松了手,并退下。
李稷走了出来,漫不经心的冷漠:“距离考核没多少时日,若没有人手把手教,你就是考到头发花白也过不了。”他视线直视陈元:“我的人,教你绰绰有余。”
“他听觉敏锐我承认,可射箭……”陈元欲言又止。
李稷唇边溢出一丝冷笑:“他看不见都比你这看得见的找准靶心。”
陈元眉头一皱,小小年纪还真是毒舌。
最终,陈元妥协了,年末考核早点脱离苦海才是当务之急。
阿叶和石坚分别负责刀剑斧,阿木负责长矛、木仓和戟,阿钿负责鞭子,阿焰则负责弓箭。
“您看仔细了。”阿焰拉弓,眼底深处亮了光芒,只见箭离弦,直中靶心。
随即觑向陈元,一字一顿:“可能教?”
陈元鼓掌:“能,阿焰老师。”
阿叶耍了长刀和剑,阿木一把□□耍的陈元直喊帅,阿钿的鞭子挥的漂亮。
陈元心服口服,问:“拳脚功夫和诗词歌赋谁来教?”
不知何时,李稷站到了他面前:“我。”
陈元:“……”
书院的课程并不算少,但因学生优秀,学起来容易上手,故而课余时间还是很多的。
当然,优秀的学生里并不包括陈元,他一个从21世纪来的,除去读书写字,哪会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如今为了跟李稷分开,皆忍了,每日课余时间全拿来练习,反反复复,无休止的。
活了十八年,陈元第一次知道他也有这么全力以赴的时候。
也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脾气这么好。
比如此刻,李稷连撕十张他做的诗,他竟毫不生气。
“你这哪里是作诗,简直狗屁不通。”李稷毫不留情,将陈元贬得一文不值。
陈元毛笔一丢,往软榻上一躺,自暴自弃道:“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你再骂也做不出来。”
“不思进取。”李稷气呼呼骂了句,起身欲走,却给陈元压住了衣角,他扭头瞪去:“起来。”
陈元撒泼无赖般:“不起不起,就不起。”
“……”李稷忍无可忍,抽出短刀,将衣角割断,起身阔步朝门口走去。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李稷的脚步顿住,扭头看他,满脸震惊。
陈元走到他面前,继续背道:“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
李稷眼里的光让陈元心虚,轻咳声问:“这首诗怎么样?”
说完心里万分抱歉:辛弃疾老爷子,对不住了,先拿您的诗装个逼。
“辛弃疾的诗用的倒是心安理得。”李稷稚嫩的脸上满了鄙夷。
陈元眉头一皱,小说不是架空吗,小刺猬怎么连辛弃疾都知道!
“院长书房里挂有这篇诗。”李稷视线看他,扯起嘴角轻笑:“还不快回去继续。”
陈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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