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天刚黑就到了皇陵。
李稷似乎不太欢迎,阿叶陪着笑,把陈元往屋里请:“小少爷一路辛苦,能来陪殿下过除夕,着实感激,殿下心里头高兴着呢,害羞罢了,还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元很意外阿叶竟跟他客气起来,不止阿叶,其他三位也是客气非常,一口一个“小少爷”,要知道李稷的这四个心腹,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莫非是系统?陈元做着揣测,却也没多想。
“我要是跟他一般见识,就不来了。”陈元冻坏了,直接阔步到炉边,伸出手烤火,打了两个喷嚏:“冻死了,骑马太冷了。”
其实李稷没想到陈元会来,他心底是高兴的,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也惯了,不知如何跟旁人相处,再看陈元,眼神真诚毫无算计,他想欢天喜地迎接的,但那又算什么,表哥对表弟吗?
听见陈元打喷嚏,李稷才抬头看他,并拿了个汤婆子递过去。
陈元伸手接过来,勾唇一笑:“好表弟。”
李稷长睫颤颤,没说话。
陈元歪在榻上,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着问:“今晚打算怎么过?厨房里开始做菜了吗?”
也许是除夕夜的缘故,也许是陈元打动了他,李稷稚嫩的脸上懒得再装深沉,声音也软了下来:“阿叶和珍儿他们都忙着呢,包饺子,食材都是你备的,应该能做不少菜。”
“喝杯热茶,我去看看。”陈元已经消了气:“今晚我露两手,让你尝尝除夕大餐。”
“有奴才,”李稷抿唇:“后厨哪里是我们这等人去的。”
陈元浅抿下唇,这孩子即使在冷宫中长大,依旧地位尊卑在意的很,他理解,笑了笑:“也是,我来是陪你过除夕,不是来做饭的。”
李稷万万没想到陈元真的是快马加鞭赶来陪他过除夕,带着诧异的目光看他。
“怎么?还生我气呢?”陈元笑着看他。
李稷撇嘴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只是……你……这也是院长吩咐的吗?”
陈元不想他失落:“上哪见院长去,我自己来的不行吗?”
【叮,获烟花炮竹一箱子】
嚯,除夕夜搭配烟花炮竹,完美。
这话对李稷来说,再感动不过,却理智还在。母妃的惨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对任何人都不要付出一丝情感。
只是陈元的话还是叫他本来冷淡的目光,染了暖意,他看着陈元,回了句:“好表哥。”
陈元忍不住笑,道:“你这样还真可爱,以后少板着张脸,也别动不动就杀人,一言一行要符合十三岁孩子,我这个表哥会更疼爱你。”
李稷垂眸,沉吟片刻,才道:“我的品性生来如此,有句俗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当是听过。”言下之意,我就这样,你不喜欢拉倒。
陈元只觉得好笑又无奈:“好好好,大过年的我不跟你争辩。”
小说中李稷的品性确实有交代,外表恭顺内里狂野,心狠手辣不顾手足,如今看倒是多了份隐忍自持,这也是生活环境造成,不管如何,日后他是皇帝,掌握生杀大权,陈元也就不愿跟他计较。
“你有没有跟珍儿她们说想吃什么菜?”陈元跟他话起家常来:“这两个丫头伺候的可合你心意?”
“我向来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许是屋内就他们俩,虽言语间带些距离感,但李稷话多了起来:“相爷府出来的下人,自然是差不了。”
陈元半点不谦虚:“那是,我阿娘给我选的丫鬟,那都是万里挑一,不仅聪明伶俐,还模样出挑,是当媳妇的好人选。”说罢一乐。
李稷:“……?”
陈元见他呆滞坐那,忙解释:“找话题跟你聊,省的气氛尴尬,仅此而已。”
李稷“哦”了声,沉默。
陈元摸摸鼻子,暗暗后悔跟十三岁小屁孩聊媳妇的事。
李稷到死都没娶妻生子,他虽心狠手辣不顾手足,却也称得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在位十余载,平定叛乱,整改土地,废除贱籍,减免赋税,治理水患,善用人才,社稷大治,无愧帝名。
只是,终究还是落得群臣离叛,六亲殃戮的下场。
陈元收收思绪,转了话题,问起他胳膊合脚的事情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想办法医治李稷。
李稷愣了半晌,他想,真有人会对他好?
年夜饭做好了,满桌子的碟碟碗碗,好不丰盛,陈元招呼其他人坐。
几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主子,听见这样的话,皆是个惶恐,两个小丫头更是没出息的跪了下来。
陈元对他们的反应再熟悉不过,府里的那些下人们也是如此,他不由得摇摇头,罢了,不勉强。
饭桌上只有他和李稷,气氛还算说得过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的无非是些家常话。
饭毕,几盘糕点和一壶好茶奉上,陈元打趣:“你表哥我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要什么有什么,你真不考虑对我好一点?”
李稷好奇:“哆啦A梦是什么?”
陈元喝口热茶:“一只蓝色的猫。”
“?”李稷先是疑惑,后蹙眉,本能的不信,但又不觉陈元骗他,再看他脸上寻不到一丝扯谎之意,才道:“世上竟有蓝色的猫,倒是稀奇。”
陈元笑着看他,忽然觉得这样傻乎乎的李稷才真实。
“你笑什么?”李稷不解。
陈元心思一转,道:“吃饱喝足了,去外面放烟花炮竹怎么样?”
李稷还未回应,陈元已经站起身去牵他的手,很自然的拉起他朝屋外走去。
李稷有片刻的失神,待清醒,却又如鬼迷了心窍般没抽回手。
夜空中烟花绽开,光彩夺目,李稷仰头看着,不知想着什么,某个时刻,他看向陈元,想着他种种的好,好像填补了十多年来他缺少的爱,让他的生命有了存在感。
李稷是享受的,过了年他也不过才十四岁,他渴望父爱,渴望兄长疼爱,渴望有个人真心待他好,疼他爱他宠他……
可真有这么一个人了,他却又怕了,这种关爱让他陌生,无措,纠结;他独来独往惯了,况且身负母亲遗命……
思及至此,李稷陡然清醒,手足之乐,兄弟之情,他岂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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