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 令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过很快的,大队长赶紧说:“停下,赶紧停下。”
明明是这样的小坡儿都能出这样的事儿, 大队长真是要气死了。
牛三叔动作比大队长快, 他飞快的下车,过去扶两(醋-.溜..文.学.最.快.发)个人。徐莎抱紧了自己的小箩筐, 默默的动了动屁股, 幸好哦, 她没有往后坐。不然要是真的翻车, 她这东西可怎么解释哦!
不过, 缘分这种事情, 就是有着千奇百怪的牵扯。
喏,这不,胡杏花和朱宝玉就“友好接触”了。
“啊!!!”胡大娘气的尖叫,赶紧冲上前,一把将自己闺女拉到身后,使劲儿拍打朱宝玉:“你这个坏痞子,我打死你这个坏痞子。”
朱宝玉……朱宝玉他妈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呢。
这件事儿的罪魁祸首, 并不是他啊。
虽然是他拉了那个干煸四季豆一下, 但是,他委屈!
“如果不是你闺女撞我, 我也不会摔下车!”朱宝玉不断的闪躲,老婆子打他, 他一个大小伙子总是比好直接还击的,但是就这么挨打, 也很离谱啊。
他试图让这个老太太明白,这件事儿的罪魁祸首不是他。
不仅不是他, 还是她自个儿的闺女。
但是与老太太讲理,这可能吗?
对于老太太来说,没理都要搅三分,更何况她觉得,就是自己闺女吃了亏。好端端的让一个男人给抱住了,能不是吃亏吗?
胡大娘真是气死了。
“你是不是成心占我闺女便宜,我就知道,你这小白脸不是个好东西,只看长相就知道了。”
“我揍死你,让你坏我闺女名声,我打死你……”
“你别跑!”
“我叉叉叉……”
胡大娘宛如一只战斗的老母鸡的,她叫嚣个不停,脏话连篇。
徐莎在一旁看热闹,觉得如果这要是播电视剧,就是全程的哔哔哔消音,脏话太多了。如果是在某江,那么全程的口口口口……不过,要说起来,他们真是也够“运气”了,要知道,虽然这条路上下坡儿不少。这个坡儿算是最大的,但是就算是最大,也不是想的那么夸张。
也就,还好。
真的,也就,还好。
明明是还好这两个人却摔了,如果不说他们有缘分,都不能解释这迷之发展。
胡大娘抓着朱宝玉打,几个女同志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帮忙:“你这泼妇干什么,别以为你岁数大就能欺负人……”
胡杏花这个时候也回神了,冷着声音:“你们别一副无辜的样子,如果不是你拽我,我怎么会往下滚?现在倒是装的没事儿人似的,谁知道你按得什么心。”
朱宝玉气极了,也顾不得装什么斯文人了,他叫道:“你这黄毛丫头讲点道理,如果不是你给我撞下去,我能摔吗?我是想抓住牛车,谁想抓住你啊?怎么的?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我存心占你便宜啊。拜托,大姐,你好好照照镜子行不行啊?别说我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是有,我也不找你啊!你又黑又瘦又干扁,你哪里比得上我们城里来的这些知青啊?你问一问,我占过谁便宜?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放着好看的都不占便宜,我对你下手。我是瞎啊!真是有毛病!”
要是搁了以往,朱宝玉是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但是谁让他实在是太生气了呢!平白的被人牵连摔了,如今又被人追打了好多下,是个人都要发火的。
不过他这个话,倒是让几个女知青更加帮忙了,因为她们觉得,朱宝玉说的对啊!
他放着他们这城里的好看姑娘都不逾距一步,咋会专门去占她一个干巴巴村姑的便宜?
又不瞎!
这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到极点了。
在共同的“不瞎”前提下,反正大家都谴责的看着胡家两母女。而事实上,大队长也是这么想的,要说这红裙子,那可真是真真儿的好看,比他们村打扮最体面的黄妙嫦和他在城里邮局上班的闺女都好看许多,那不瞎也不会主动去占胡杏花的便宜啊。
再说,他们也都看到,是胡杏花把朱知青撞下车的。
这个胡家老娘们就是会给他惹麻烦,还是该让他们家人去挑粪!
大队长暗恨,眼看蹉跎的天都越发的暗,他大声吼道:“老胡家的,你给我收敛点,再让我看你胡搅蛮缠,就去挑粪!整天不想着哈好上工,屁事儿倒是不少。还有你,胡杏花,你哪儿那么多毛病?你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离小伙子远一点儿。还有你们!到底走不走,走就赶紧上车,不走就给我滚!一个个的,没有一个懂事儿的。”
自从重生回来,胡杏花还真是没太把大队长当一回事儿,针鼻儿大小的官儿,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胡杏花是十分看不起这个为人有些自私的官迷大队长的。
她犟嘴说:“怎么就是我们的错了?大队长您可不能和稀泥,您总是这样,这样我不服,做大队长就是为人民服务,不是让人民为自己服务。您这样耍……”
大队长还真是没想到,胡杏花这么不客气,他的脸色真是难看到要爆炸了,径自打断了胡杏花的话:“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这个大队长,就去公社让镇长书记撸了我。不然就少在这儿放屁,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我和稀泥?是不是要让我回去在村里让大家好好的断一断,你为什么盯着人家年轻后生不放;你为什么非要下车结果拖累人家年轻后生一起摔了?还是说,咱们说一说你为啥抱着年轻后生滚?人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你这么个丧门星!”
大队长转头不看胡杏花,说:“都上车,走。”
几个知青本来就走累了,一看难得有个台阶了,赶紧一个个都蹿上了车,他们动作太快,以至于胡杏花母女倒是还没反应过来,车上就挤得满满当当。
大队长:“牛三叔,走!”
都上了车,又是下坡,车子嗖溜儿的就快速的走了。
“啊,等等我们啊!”
胡大娘叫了出来,然而有人理她吗?没有的!
不管啥时候,大队长肯定是更向着村里的人,而不是什么外来的人。
毕竟,不管多么烦人,这个亲疏远近,大队长还是懂的。
然而胡杏花的表情太过鄙夷与不屑,这深深的刺痛了大队长的眼,他本来也不是特别大方的人,又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导”,那哪儿能就这么算了?
这胡家还真是尾巴翘上了天,把他不当回事儿了。
再说,他要是让一个小姑娘都看不起拿住了,怎么在这些知青面前立威?
所以胡家母女被扔下去,也是不意外了。
此时牛车安静的宛如寂静的夜,徐莎不知道大队长怎么就突然爆炸了,但是想到原著小说。胡杏花也是十分看不起大队长,彼此闹过一些矛盾。后来胡杏花还想办法给大队长撸了。
这么想着,徐莎就明白了。
在原书里,她是女主的踏脚石。
大队长就是女主的绊脚石。
所以,女主当然要给他踢了。只不过,胡杏花这么早早的就得罪了大队长,倒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了。
徐莎看了一场大戏,深深觉得,往后的日子啊,不能清净了。这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哦。这么算来,还是她最乖。徐莎觉得,这要是有奖状,她都值得一个了。
真的值得。
毕竟,她可完全不惹事儿呢。
徐莎已经将自己打过好几次架的事儿,完全忘在了脑后。
“咦?这是刚才那个大娘的背篓吧?”这时有人开口。
朱宝玉赶紧说:“大队长,这背篓还是交给您,免得少了什么,他们再赖上我们。这样无理也要搅三分,我们是真的怕了。您是大队长,他们一定不敢胡来的。”
朱宝玉其实心眼儿多的很,他看出大队长在村子里的重要性。做事情自然不得罪大队长。
背篓就这样传到了大队长的手里,大队长也不讲究那些,直接就打开上面的盖子往里一看,只是这一看,他的手瞬间一抖。随即飞快的盖上了盖子。
徐莎:“???”
知青们:“???”
所以,里面是啥?
大队长很快的故作正常,不过眉心却拧的紧紧的,徐莎眼角的余光扫着大队长。也在心里揣测胡杏花老娘的背篓里,到底是个啥。
胡杏花去公社,那肯定是卖东西的。
但是回来呢?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徐莎贼眉鼠眼的侧眸,但是眼看着大队长没有再打开的意思。
徐莎:失落哦!超级失落哦!
你倒是打开啊!
呼呼呼!
你打开啊!
“天快黑了,走快点。”大队长突然开口。
牛三叔:“成。”
成什么成啊,就这么一头老黄牛,拉了十来个人,可怜的老黄牛真是太辛苦了。
这些个狗东西,一点也不知道牛的艰难。
怎么的?
当牛不辛苦啊!
牛三叔在心里对老黄牛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能赶着牛,哞哞哞的,催促它赶紧把这些人送到,就可以尽情休息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大队长有,知青有,牛三叔有。
徐莎、徐莎饿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能把背篓打开拿吃的啊!
徐莎默默的看着前路,好在,快到了。
“咕噜噜。”徐莎捂着肚子,幽幽叹息。
好在哦,牛车总算抵达了村口。村口坐着大中小三头望莎石。
徐莎立刻招手:“姥!”
徐婆子立刻窜起来,她身边的两头是儿子徐山,孙女儿妞崽。
妞崽咋咋呼呼的挥舞小爪爪:“姥!”
徐莎黑线,下了马车,招呼:“舅舅帮我把邮包搬下来。”
随即低头戳戳妞崽的小脸蛋儿,说:“我是表姐,不是姥姥,你个小呆瓜。”
妞崽吐着泡泡,啊呜一声,向前一把抱住徐莎的腿,抬头撒娇:“表……姐!”
徐莎揉揉她的头,说:“哎,对了,我是表姐。”
“姐!”
徐莎点头:“对喽。”
她碎碎念:“我这一路上都饿了,姥,咱们回家吧。”
反正安排知青的事儿,也跟她这个妇女主任没有关系的,徐婆子点头:“成,来,背篓儿给姥,我来背着。”
她看向了大队长和牛三叔,轻柔又客气说:“谢谢你们送虎妞儿回来,真是麻烦你们了。”
大队长一直绷着的不高兴终于散了几分,微笑:“哪儿啊,她去公社也是为了工作。赶紧回家吃晚饭吧。我们也先走了。”
他点点牛三叔的肩膀,牛三叔乐呵呵的对着徐婆子摆手,说:“俺们先走了,早点回家吧。”
你看看人家徐婆子的为人,再看看胡婆子的为人,真是天差地别。
牛车没再这边停留,很快的离开,不知道为啥,大队长好像很着急。眼看着牛车走了,徐莎凑在的徐婆子的耳边,低声说:“大队长身边那个箩筐是胡家母女俩的,我觉得里面肯定放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徐婆子疑惑的问:“那能是啥?”
徐莎摇头,她其实也不知道的呀。
不过,她倒是说:“没看见,大队长脸色都变了,飞快把盖子盖上了。”
虽然八卦旁人的事情很热闹,但是咕噜咕噜的肚子再次提醒徐莎,她饿了。
徐莎:“行了,咱们回家吃饭再说,我也带了好东西哦。”
“虎妞儿啊,这是啥啊?”徐山看着两个包裹,别看一大一小,实际上,都不轻呢。
徐山吭吭哧哧的拖着两个包裹,说:“帮帮我。”
徐婆子和徐莎双双吐槽:“你个没用的!”
徐婆子:“枉费你吃那么多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徐山被喷了一脸口水,期期艾艾的看着家里的女同志。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怂,从骨子里就这样,还能咋办?他嬉皮笑脸凑上去:“娘,您帮帮我呗。”
徐婆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瞪了儿子一眼,说:“虎妞儿,你跟我抬一个。”
随即说:“你自己扛大的,另外领住了你闺女。”
徐山想说他闺女咋可能好好走路,还不是得抱着,就看小妞崽,颠颠哒哒的,已经开始迈着小八字步儿往前走了。徐山:“………………”
果然在女霸王面前,只会爬的闺女都能爆发出惊人的能力。
老徐家距离村口并不近,但是,如果绕着小路走,又不算很远。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所以大家也都习惯绕小路。不过就算是绕着小鹿走,这一路上徐莎他们也休息了几次。
倒不是抬得东西特别沉,而是小妞崽扛不住一直走。实在走不动了,小家伙儿就撅着小屁股,坐在邮包上喘息,喘息过了,跟着继续走。
所以你看,小孩子也是可以懂事儿的。
大多数不懂事儿的小孩儿,都是熊家长惯的。
眼看他们就要到家,就望到了已经做好了晚饭在门口张望的古大梅,古大梅快步来到他们身边,接过了包裹。
“这是啥啊?咋又有包裹啊?”
徐莎:“吃完饭再说吧。”
她是真的很饿了,古大梅已经摆好了饭桌。
她做了米饭,又炒了白菜,除了白菜之外,还有一个鸡蛋炒韭菜。
其实徐莎挺喜欢吃白菜的,但是她喜欢吃的,是用油炒过的醋溜白菜,不是啥也不加,油都不放干炒的没滋味儿白菜。徐莎由衷:“舅妈啊,下次你炒菜的时候放点油好吗?人总是不吃油,要便秘的。再说,炒白菜要放醋啊。”
古大梅喝着红薯糊糊,理直气壮的:“我放油了啊。”
徐莎见过古大梅放油,就是用用布擦一圈锅,这就算是,放过油了。
徐莎:“我指,正常放油。”
古大梅眉梢儿皱的紧紧地:“这多贵啊,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徐莎祭出终极霸总语录,她说:“你就听我的。”
古大梅的眉眼都皱在一起了,愁的啊,愁出水儿了!
她觉得,这是浪费啊!
然而偏心眼儿的老婆婆倒是直接说:“你听虎妞儿的。”
她认真的告诉儿媳妇儿:“你不需要有太多的个人意见。”
古大梅:“……好吧。”
心疼!
心疼的都吃不下饭了。
徐莎知道古大梅听进去,她端起饭碗,就看一旁的妞崽小勺子挥舞的十分麻溜儿,大口的喂着自己。
徐莎:这个孩子,可以搞吃播的!
别看徐莎饿了,但是真的饿大了,反而吃的不多。就感觉,好像饿过劲儿了。
她吃了大半碗饭,说:“吃不完了。”
徐山立刻冒出来,飞快的:“给我给我,我帮你吃。”
他可丝毫不觉得一个男人捡外甥女的剩饭有什么不对,反而是觉得不错。
徐莎:“行吧。”
徐山嘿嘿笑:“媳妇儿,一人一半儿。”
徐山最大的特点就是懒,其他的,还真是没有什么。你看他对自己媳妇儿,都比一般村里的男人强了百倍不止。徐莎吃好了,这才有功夫翻自己的背篓。
这又是徐家人的另外一个比较好的习惯。
她自己不动,别人是不会翻她的东西的。而这也不仅仅是针对她,徐婆子自己也是这样。一般人家没有分家的婆婆,哪个不把持着而媳妇儿。媳妇儿的就是自己的,一家之中不该有秘密。
毕竟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
但是徐婆子倒是没有,她们家也没分家,但是古大梅的东西,徐婆子基本不会动的。
徐莎打开背篓,说:“今天的东西挺多的,这个点心和罐头是我在供销社买的。”
徐莎还蛮喜欢吃供销社的这个罐头,就感觉很实在无添加,她说:“按照惯例,一人一半儿。”
徐莎这次买的也不算多,罐头只有两个,饼干也只有两斤。多了,她受不住啊。
徐莎又把两罐子麦乳精拿了出来,说:“这是俞副镇长给的回礼。”
这引得几个人都倒吸一口气:“这么贵重!”
要知道,麦乳精可不好买,本来八块钱的麦乳精就很贵了,还总是断货,他们这样偶尔去,几乎遇不到。像是徐莎和她姥姥上次去,就并没有买到。
“还真是做领导的,就是豪横!”徐山羡慕死这样的日子了。
徐莎:“也不知道这个好不好喝,都先放您那儿吧,等我给冲一杯尝尝,如果我不习惯这种口味,就都留给您跟妞崽。”
徐婆子:“放在我这儿可以,不过,咋还有不爱喝这个的。那不可能。”
徐莎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人的口味儿很难说的,我还不爱吃肥肉呢。”
这么一说,那倒也是是,徐婆子点头:“行,听你的。”
她也看出来了,虎妞儿就是个实在的,她说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不是那种装假的人。
徐莎:“还有呢。”
徐莎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都统一算在了俞副镇长的身上,不然都说是她买的,她姥又要碎碎念了,而且,她这一直花钱,钱也不少,那也不对。
反正,双方也不怎么来往,就算偶尔见面也不会掰扯你送了啥,我回了啥。
所以徐莎很淡定的把这些东西都说成了俞副镇长的回礼。
她说:“这几瓶是牛肉辣椒酱。”
当然,玻璃瓶上的纸标签已经被徐莎撕掉了。
她说:“平时炒菜可以放着提味儿,也可以蘸菜吃,配饭吃,都行的。不过只要开封,就肯定是放不了太久的。”
徐婆子好奇的拿起来摇晃了一下,玻璃瓶子肉眼可见,里面满满的辣椒中能看到牛肉粒,不知道多少。但是晒微摇晃一下,就见到里面那似乎是油一样的东西了。
徐婆子:“我的天呀。”
一旁的徐山和古大梅也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徐山喃喃:“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一旁的古大梅忙不迭的点头,徐山都没见过,她就更没见过了,她家的条件,那是远远不如老徐家的。
徐莎:“还有。”
这个时候,老徐家全体都震惊了,不说旁的,就说一瓶麦乳精,那都是十分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而现在,不仅有两罐麦乳精,还有四罐子牛肉辣椒酱。
徐婆子眉头皱的紧紧的,说:“虎妞儿啊,咋还有啊,这有点太多了吧?”
徐莎面不改色,说:“她可能是看我送的东西也不少吧。”
徐婆子是知道徐莎送了什么的,虽说徐莎的礼确实很重,但是吧,人家俞副镇长原本就在年节的时候过来看望她这个老太太,又帮徐莎争取了工作。
这再重的礼,都是应当的。
可是这咋还能这么回礼呢。
徐婆子虽然小气吧啦,但是这时候还真是有点愁了。他家虎妞儿还是小啊,这咋给啥都拿回来啊!不该拿这么多啊!
徐莎根本不知道徐婆子想了什么,说:“这一包是做汤用的,还有这一包,这些吃的东西,都不是那么能放,要赶紧吃完的。不然会坏掉。”
徐莎将手抓饼拿出来,说:“这个是手抓饼,摊开不用加油直接就有油的。”
徐婆子看着这圆咕隆咚的面皮儿,还真是没见过。
她说:“啥是手抓饼?我还真是没见过。”
徐山随口:“娘,咱家也不住镇上,您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啊!”
徐婆子咣咣咣的照着儿子的后背给了他几下“亲切”的爱抚。
徐山委屈的缩在了女儿妞崽的背后,只可惜哦,妞崽一点也不保护他,她拽着她爸,咿呀呀。
徐山:“哎不是闺女,你这干啥?你忘了是谁整天带你玩儿的吗?”
妞崽小眼睛亮晶晶,咕哝着说:“奶,打!”
徐山:“……………………………………”
他惆怅的看着古大梅,说:“你看,这闺女就是靠不住啊。咱们还是得生儿子。”
古大梅顺手掐了徐山一下,徐山:“嗷呜!”
在老人孩子面前儿说这个干啥!
徐山:“……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咋就动手?呜呜!”
委屈,太委屈!
他不过就是随口嘴贱啊!
怎么的随口嘴贱也能挨掐?
艰难!
徐莎:“这个是汤包。”
说是汤包,其实徐莎已经把外包装都拆了,现在是一个个小块儿,被徐莎包在了纸里,她补充说:“这个用热水冲一下就能喝了。”
徐婆子好奇的看着:“这东西这么怪啊。”
说实在的,徐婆子还真是没见过。
徐莎想了一下,说:“要不,明早我起来做早饭?”
徐婆子立刻:“那不行,那哪儿能用得上你?你当我和你舅妈是死的?这些活儿该是我们来干的,”
徐莎看着她姥坚定的样子,晓得她姥是为她好,不舍得她干活儿。
她姥就是这样,一直都很疼很疼她的。
徐莎:“那,你们来做,我教你们做这个新物件儿。”
徐婆子:“那行。”
她低头闻了闻,是实在很不懂,不过,徐婆子还是低声说:“虎妞儿啊,咱们收人家这么多东西,真的好吗?”
按照她跟虎妞儿商量的,送四条围巾,然后一包点心一包糖。
这礼物看起来真是不轻了,可是要对比这拿回来的东西,又感觉也很轻了。
虽然围巾是少有的,可是这拿回来的吃食更少有啊!
谁家第一要务都是吃饱肚子。
“我看着,这个真的很值钱的。”
徐莎眨巴大眼睛,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这里还有!”
她把放在最下层的五斤米和一小桶油拿出来,说:“喏。”
徐婆子这下子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卧槽出声。
徐山默默的看向了他娘。
徐婆子:“呸呸呸,你们别跟我学。”
妞崽挽着小爪爪,露出小米牙:“卧槽!”
学的,清清楚楚。
徐婆子:“……”
她戳着小娃儿,无奈:“你这个好的不学,学坏的的小坏蛋。”
小妞崽晃荡了一下,往他爹怀里缩。徐山毫不犹豫的把她拽出来,大义凛然:“娘,该揍她屁股,就不能客气。小孩儿就得教育!”
徐莎觉得,她舅舅这是吃果果的报复哦。
“虎妞儿,这也是……回礼?”
徐莎这下子是终于不刺激她姥了。她说:“这个不是。”
她说:“这个是买来的,俞副镇长托人买的,所以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格外的好呢。”
徐莎想到上一次买的米,她姥就一直念叨比一般时候好太多。所以这次徐莎也找补着解释了一下。她说:“我正好赶上了,想着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也就跟着买了。”
徐婆子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
她拿起油瓶子,说:“这也太透亮了,一看就是好东西。”
徐山低声:“那肯定的啊,人家当领导内部买的东西,能差吗?”
他觉得,他外甥女儿那个口袋可以称得上是百宝袋了,这都拿出多少好东西了。
徐婆子低声:“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领导呢。这当领导就是好,咱们都买不到的东西,人家就能买到更好的。”
徐莎:“他们也是花钱的。只不过比咱们多了点购买的渠道而已。”
徐莎这么说,是为了以后拿东西出来,有个“渠道”。
她说:“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再找她。不过,咱们家可不能外传。不然人家不认不要紧,还能把我们家套进去。”
徐婆子立刻:“这个道理我知道。”
她又盯住了儿子儿媳,说:“你们出去,嘴巴有点把门儿的。千万别给我胡咧咧。”
古大梅谨慎又认真:“财不露白,娘,您放心,我做梦都不会说这个梦话!”
徐山点头:“我也是。”
徐莎发现,真的要编瞎话儿,也是很累很难的,她今天这撒了一个谎,就觉得自己累的都要昏过去了。好在,那是能糊弄住人的。不然她大概更是要吐血而亡了。
善意的谎言,也很累。
徐莎嘟囔:“对了,你们怎么会来村口接我啊?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徐婆子一愣:“哎?不是你让我们去的吗?”
这下子,换徐莎怔住了,她说:“我吗?我没有的呀。”
徐婆子:“小江大夫来咱家说的,说你东西挺多的,最好是接一接你。所以我们才去村口等你的。”
徐莎深深的感慨:“果然是个大好人哎。”
她还真是没怎么见过这样热心肠的好人,徐莎双眼亮晶晶:“其实,我是在公社的时候遇见他……”
徐莎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随即感慨:“你看他多讲究。”
徐婆子点头:“这孩子就是一个厚道人。”
徐山眼看他们这样说,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觉得小江大夫是个很厚道的老实人?”
徐婆子&古大梅&徐莎&妞崽:“……当然!”
是的,连妞崽都坐在了徐婆子的身边,一副认真的样子点着头。
徐山挠了挠头,说:“我总觉得,他不是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徐婆子冷笑,说:“你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就嫉妒人家吧?”
古大梅:“男人啊,也是嫉妒心很强的动物。”
徐莎:“小江大夫明明是个大好人。”
妞崽挥舞小爪爪:“呀呀!”
徐山:“……………………你们未免只看脸吧?”
徐婆子&古大梅&徐莎:“才不是!”
妞崽:“不不噗不!”
徐山:“……”
这些肤浅的女同志。
“我觉得……”
古大梅现学现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就觉得,小江大夫是个好人。”
徐山:“……你们高兴就好。”
徐山一个男人,说不过在场四个女同志,而且他觉得,自从看见过虎妞儿揍人,他家妞崽好像就学坏了,小小的人儿,竟然就这么坚定的站在了妇女同志们的一边儿。一点都不考虑,每天带着她的,可是他这个老爹啊。
真是的。
徐莎:“找个剪子给我,我拆一下包裹。”
徐莎率先拆开了她爸的包裹,包裹里是一块皮子,徐莎铺开了,发现似乎是一块狼皮。她抹了一把,说:“还挺顺滑的。”
而除了这块狼皮子,还有八个砖头。
糯米砖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徐莎愣是没认出来。还是逃过荒的徐婆子认出来了:“这个是糯米转头,我们逃荒的时候,这个就是顶顶好的好东西,谁要是有一块,那可是能解决大问题的。”
徐莎挠头:“那所以咧?我爸为什么要给我邮寄八块糯米砖头?”
徐莎觉得,她那位还没有见面的老父亲徐鸿伟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十分神奇了。
第一次给她邮寄东西,他能干出把咸鱼放在被子里的事儿。
第二次给她邮寄东西,邮寄的八块死沉的糯米砖头。
所以,他还能干出啥来?
徐莎表示,见识了。
包裹里,没有信。
徐莎不知道她爸的想法,徐婆子这个养母兼丈母娘也不知道。
至于小舅子徐山和古大梅,那就更加不知道了。
全家人都表示:迷茫。
古大梅试着想了一下,说:“也许,他是得了这个,就想着寄过来给咱们改善伙食?毕竟,这糯米可是好东西啊。”
她对着糯米,吞了一下口水。
这糯米再怎么也是细粮,好吃的。
徐莎坚定的指着糯米一角已经生出来的绿毛毛,说:“就这?好吃?吃完不能毒死吗?”
徐婆子和古大梅异口同声:“那肯定不能。”
徐婆子:“没有吃这个毒死的。”
古大梅:“我小时候吃树皮都没死,这个长绿毛了也是糯米的。”
徐婆子:“行了,收着吧,赶上年景不好,这个可就顶事儿了。”
徐莎:“……哦。”
她服了她亲爹。
这个包裹之所以沉,完全是因为糯米砖头,再看其他的,都是一些做出来的果脯,零零碎碎的几包小吃。这个不算沉的,徐莎拿起一块果脯,放在了口中。
唔!
吃下去的第一瞬间,她的五官紧急集合。
酸,酸掉牙,酸的五脏六腑都跟着跳广场舞。
徐莎:“……唉我去,我爸可真是……”
一时间,徐莎不知道怎么形容更好。
因为,无法形容。
她说:“我爸,是一个很神奇很特别的人!”
只能这么评价了。
徐莎大方的把果脯贡献出来,说:“你们尝一尝。”
几个人一人拿了一块儿,作为长辈,徐婆子多少还是有点了解徐鸿伟的。她迟疑了一下,说:“好吃吗?”
徐莎眨巴大眼睛:“您试试。”
徐婆子:“就冲你这个表情,也不像好吃。不过,试试就试试。”
徐婆子用心一咬:“哎啦我的娘咧。”
徐莎噗的笑出来,她姥可以表演飞升了。
徐莎:“慢慢吃吧,哦对,我舅妈可以有喜,等你有喜说不定就很爱吃酸的了。”
古大梅:“……………………”
这么节省的她,也恨不能立刻把这个果脯丢掉!
她如果真的有喜,疯了才要吃这个!
这,还不如树皮。
树皮最起码不能酸掉牙。
古大梅怀疑人生。
徐莎继续碎碎念:“看看这个包裹是什么。”
徐莎拆开了另外一个包裹,里面是满满的山货,核桃榛子杏仁,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
徐莎倒是没有看都有什么,反而是率先就在其中找到了一封信。
喏,你看,这才是常规操作呢。
既然邮寄包裹,怎么可以不放信。
果不其然,这个包裹是徐莎她妈妈的战友邮寄过来的。不过,这么大的包裹,不是一个人邮寄过来,而是一群人。
简而言之就是,徐莎的妈妈不在了,大家都听说徐莎受了委屈回老家,也知道了原因。他们相当的心疼徐莎这个小姑娘。所以想要给徐莎邮寄点东西安慰一下她,但是他们所在的地方资源有限,于是她妈妈所在班的老战友们一起凑了一笔钱,托另外一个受伤退伍的老战友在家乡买了这些山货,邮寄给了徐莎。
信件并不长,除了交代清楚了这些东西的来源,另外就是对徐莎的鼓励。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
从小到大,徐莎妈妈过世,爸爸当兵,她跟着姥姥生活。虽然也很幸福,但其实她是没有感受过陌生人的温暖的。现在突然间,她就感觉到了蓬勃的暖意,这种感觉,是描述不出来的。
徐莎看着这些东西,想着大家明明艰难,为了鼓励她却愿意拿出自己的积蓄。真的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徐莎看着这封信,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她轻声呢喃:“他们好讨厌啊,这搞得,我鼻子酸酸的!”
她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说:“真是一群坏人!”
她才没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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