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鼓励的意味安抚了傅榆一番之后,傅棠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你放心,他找不着的。”
放进系统空间里的东西,别人能找到才怪了呢。
傅榆本来想说:别小看咱爹找东西的能力。
但是,看着自家大哥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莫名就对大哥多了几分信心。
——大哥好像的确和以前不一样呀了呀,感觉比以前厉害多了。
安抚住了二弟之后,傅棠又安慰了一番感觉自己三观颠覆的三弟,就拉着两人回了去了厢房,把自己事先做好的样品拿了出来。
“你们看,这就是做好的成品。”
装牙膏的,是一个矮胖的淡蓝色瓷瓶,这瓶子原本是用来装丸药的。
里面的药吃完了,傅棠就暂时拿来装了一部分牙膏。
由于在自家墙根发现了几丛薄荷,傅棠制作的时候,就加了一些进去,做出的牙膏呈浅碧色。
只见膏体晶莹,气味清凉芬芳,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季节里,叫人光是闻着就觉得舒爽。
“唔,大哥你加了什么香料呀?”傅桂抽了抽鼻子,说,“闻起来好舒服呀!”
倒是傅榆若有所思。
傅棠一眼瞥见,笑着问他,“榆弟,你知道?”
傅榆微微诧异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迟疑道:“我闻着这个味道,挺像我窗根下长的那种草。”
那草他年年都拔,但又年年发芽,只要有一点根系没有清理干净,第二年就是一大片。
“没错,就是那种草。”
傅榆又低头闻了闻牙膏的香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想不到,那草单独闻着冲鼻子,调和之后这么好闻。”
而傅桂已经等不及了,“我先试试。”
傅棠拿出一个新的猪鬃毛的牙刷递给他,傅桂干洗就拎了桌上凉透的茶水,出了门往门侧一蹲,刷起牙来。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牙膏的人来说,效果是很明显的。
除了顽固的牙垢,需要专业的方法祛除之外,凡刷干净的地方,简直就是蹭光瓦亮。
傅棠又让傅榆到厨房要了一小碗醋,让傅桂含在嘴里含了有五分钟左右,再拿猪鬃刷子一刷,傅桂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牙齿竟然像最细腻的骨瓷一样洁白。
“这……大哥好厉害!”
傅棠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厉害不厉害的,对傅棠来说都是虚的,如今他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说,咱们卖这个,能赚钱吗?”
傅榆和傅桂对视了一眼,都看透了彼此眼中的尴尬。
“怎么了?”
见他们不说话,傅棠追问。
“这个……大哥,”还是傅榆讪笑着开口,“这东西好是好,但是……我们俩认识的都是街头的小混混,他们根本就不洁齿。”
——所以,我们是没有销路的,你可别找我们去卖。
傅棠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没翻白眼,但嘴里却忍不住吐槽,“瞅瞅你们俩这点出息!别说你们那些狐朋狗友不用,就是用我也不准备卖给他们。”
牙膏这种东西,配方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是懂药理的,多试几次,也就配出来差不多的了。
所以,傅棠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走高端路线,趁着别人还没琢磨出方子的时候赚一笔。
然后,这方子还可以拿去做个顺水人情什么的。
傅榆和傅桂不过十二岁出头,虽然古人早熟,但毕竟他们的见识在那里摆着,哪里能猜得透傅棠的想法?
只是,听傅棠说不需要他们帮着卖,两人都松了口气。
只不过,傅桂是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候门公子,就算是再落魄,做这些商贾营生,到底是好说不好听。
相比之下,傅榆的想法就更实际一些。
他是觉得,没必要拿这些普通百姓用不起的东西,去戳素日里玩的好的小伙伴们的心。
虽然他们兄弟两个出门总是一起行动,一起玩耍的人也都差不多。
但和没心没肺的傅桂不同,傅榆却是一只有意识地去组织领导那些未来的街头霸主。
而他之所以有这个心思,还得从他们的傅瀮每次出去跟人赌钱,都输得精光说起。
一开始,他也跟傅瀮一样,认为输了就是运气不好。
但是,随着他在街边混得越来越久,和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们混得越熟,对里面的门道知道的也就越清楚。
也幸好傅瀮手气一直不好,总是输的多,赢的少。
要不然,能不能保证全须全尾,还得看诱着他赌的人的靠山够不够大。
还有赌场上那些门道,各种赌具上都可能做了手脚的事,傅榆都知道。
但是,他不敢和父母说,就怕张夫人知道他也接触了这些,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他只是日常约束着弟弟傅桂,不让傅桂沾染一点关于赌的东西。
至于父亲傅瀮,他觉得自己根本就管不了。
所以,对于傅棠想要约束傅瀮戒赌的事,傅榆是一点都不抱希望的。
傅棠看了两个弟弟一眼,觉得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先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因而,他就把关于牙膏的事先放在一边,转而又起了一个让两个弟弟感兴趣的话题。
“怎么样,几何还有函数听你们的话吗?”
几何与函数,就是傅榆和傅桂的小厮。
只听这名字,不用问就是傅棠这个痛恨数学的大学渣起的。
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日后家里再有一个小厮,就取名叫微积分,非得把这些上辈子差点把他难为死的大佬们都弄过伺候他不可!
说起母亲买回来的小厮,两个弟弟果然高兴。
傅桂当即就赞不绝口,“函数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穿衣梳头端茶倒水洗漱,就没有他不会的。就是……”
见他满脸纠结的挠头,想说又不敢说的,傅棠微笑着鼓励弟弟勇于发言,“只是什么,你说出来,哥哥会帮你解决的。”
“只是……”傅桂悄咪-咪地瞄了他一眼,声音低了下去,“只是大哥取的名字,有些拗口。”
也不知道为啥,明明大哥脸上笑眯眯的,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种感觉,比面对暴怒的母亲时还要恐怖。
“哦,拗口呀。”
傅棠为了表示,自己是一个很开明的哥哥,当即就给了弟弟新的选择,“假设、命题、微积分,实数、虚数、有理数,你比较喜欢哪个,可以随便挑。”
傅桂:“…………”
——我就不能自己取吗?
偏他大哥还笑眯眯的,满脸温柔地对他说:“如果这些都不喜欢,大哥这里还有很多备选,你可以慢慢挑。”
傅桂的脸,僵住了。
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叫你嘴贱!
你到底哪来的底气,竟敢质疑大哥的取名水平?不知道没有最拗口,只有更拗口吗?
“不用了。”
傅桂抹了把脸,用上了他十二年来最诚恳的神色,“函数虽然拗口了一点,仔细读起来,还是挺有内涵的,弟弟并不想换。”
“这样啊,行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傅桂总觉得,他大哥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这更让他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大哥究竟还存了多少类似的名字。
傅榆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是头一回知道,自家大哥竟然这么促狭。
最好笑的是,自家三弟竟然看不出来,大哥只是在逗他玩。其实只要他开口说想自己取名字,大哥一定会同意的。
不过,他也不打算提醒三弟。
反正和函数比起来,几何正常多了。
正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嘛。
逗弄了三弟一番之后,傅棠再次确认,“你们两个,真不想去学堂读书?”
虽然他自己是个学渣,但也只是,这个时代,还是读书人更有出路。
奈何,傅家自祖上的学霸基因突变之后,就再也没能甩掉这学渣之魂。
一听说大哥又准备让他们读书,两个弟弟此起彼伏地哀嚎,“大哥,你就饶了我们吧!”
将心比心,傅棠也不愿意勉强他们,只能无奈道:“那好吧,我给你们找别的出路。”
“真的?”傅桂惊喜不已。
相对来说,傅榆就圆滑多了,第一反应就是拱手致谢,“多谢大哥!”
纵然傅棠不是那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但也觉得,日后傅榆的成就,必然在傅桂之上。
*
等送走了两个弟弟,傅棠回到书房之后,傅瀮已经走了。
他仔细看了看,书房里的确有被翻动的痕迹。
代数小哥脸上戴了半块面具,遮住了被烧得像鬼怪一样的左脸。
他一直沉默地站在两个书架的夹角里,一声也没坑。
以至于只顾着胡乱翻找的傅瀮,竟然都没有发现,这屋里还站了个大活人。
见傅棠四下打量,代数就把傅瀮翻他东西的事如实禀报了。
傅棠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那你为什么不出言制止他?”
“这……”
代数为难地说,“他毕竟是您的父亲,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傅棠翻了个白眼,问他,“那把你买回来的是谁呀?”
代数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是世子您。”
“你的任务是伺候谁呀?”
“是世子您。”
“那你该听谁的话?”
“还是世子您。”
“该以谁为主?”
代数:“……您。”
话说到了这里,代数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先前只想着尊卑,却忽略了“越级”的事。
不管这个府邸真正做主的是谁,他如今的主人就是世子傅棠。
所以,他的一切出发点,都应该是以傅棠为主的。
“小的知错,还请世子责罚。”
傅棠蓦地一笑,得意洋洋。
——小样,论嘴炮,我还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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