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立刻惊觉，连忙叫着：“博士，发生了什么？”
坐到桌前试图查看状况，却赫然发现，网络状态下一个大大的红叉。
断网了？
梁云不敢置信，再看一遍，果然如此。
那……博士……
“抱歉，主人。”博士的声音这才响起：“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发生了一点小事故，社区的信号交换器大概因此发生了一点小故障。”
如此平静，如此轻描淡写，梁云一边忍不住生气，一边又有些好笑。
这样的博士，倒是有几分人类推卸责任的样子了。
她敲了敲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博士的声音终于带上一点歉意：“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数据库，在读取这个数据库信息的时候被人发现。考虑到主人不允许我和其他人交流的现状，我选择了撤退。对方一直紧追不舍，我就做了点小手脚。”
梁云无奈：“你去了什么地方？”
博士不确定地说：“也许，可能，某个情报局？我不确定。信息没有上锁，对方也没有表明身份。”
好吧，无头案。
“我发誓我的扫尾工作做得非常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绝对不会追查到这里来。”
博士急急地说，渐渐地带上怯意：“主人，请原谅我……”
他用成熟的男音怯怯地道歉，梁云不由得心中一软。算起来博士从诞生意识到现在也不过一天多点，自己也没有放他出去接触过什么，在这之前都是自己挑选过的资料，不管怎么说，都还算得上是小孩子。
“好吧，这是我的错。”她深吸一口气，从桌前站起来，站到摄像头前去，看向个摄像头：“博士，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
博士诺诺应一声，似乎还是带着不好意思的歉意。
“出去逛了一圈，有没有什么收获？”梁云干脆转移了话题。
果然，说到这个，博士的声音立刻就高昂起来。屏幕上的画面快速地闪动着，呈现出他激动的心情。
“我觉得，我应该有一个形象。”
梁云：“什么？”
博士耐心重复一遍，在屏幕上显现出一张脸。黑发黑眸，轮廓深邃，五官无一不恰到好处。
然后，以这张脸为中心，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肩宽腰窄，九头身的身材显得腿格外地长。穿着衬衫西裤，一副清爽的少年模样。
可细细看去，眸子中却闪烁着星光，让他显现出别样的吸引力。
从容貌，到身材，绝大多数人见了，大概都会承认，眼前这个形象十分富有魅力。
梁云呻-吟一声，自家好好的AI，出门一趟，就变得虚荣了。
她无力地问：“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形象？”
博士立刻兴致勃勃：“我通过数据分析，综合现有的人类影像，以此为基础进行微调，得到这样的形象。我觉得，我也是人类的一份子，应该有人类的形象。”
“拜托，你只是一个AI。”
博士沮丧：“可是，我生活在人类社会。为了保证我和人类的正常沟通，我应该保持和他们的形象一致，不是吗？我查阅了很多资料，人类对外形不一致的生物具有明显的排他性。”
梁云深吸一口气，无话可说。
算了，反正以后也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她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眼神放空。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叹一口气：“过几天，你的兄弟或者姐妹——看它选择什么样的性别了——就要诞生了，以后你就不是唯一的AI，要和它好好相处。”
博士立刻欢快应是，小心问：“主人似乎有些头疼？按照医生建议，这个时候，应该上-床休息了。”
梁云点头，对博士挥挥手：“是，我应该去休息了。你也……不要惹事。不要和人接触，答应我，好吗？”
博士肯定点头，目送梁云出去之后，立刻就欢欣雀跃地准备出门溜达。
然后，他才陡然发现，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爆破了整个小区的网络。
路被堵了。
是他自己将自己封在了家里。
“红厂很乐意与我们合作，”第二天下午，何龙发来了消息：“他们甚至愿意多出一笔费用，或者提高授权使用费，要求红厂独占。”
“不可能的，”梁云说：“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利润，而是用户。”
何龙轻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已经拒绝了。”
“后面我会再找一家国内的公司，然后，让他们自己来找我们。”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下去：“我相信只要他们的新品上市，我们立刻就会变得受欢迎起来。”
梁云点头：“趁现在没那么忙，你需要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了。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出面。”
何龙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是。”停一停，他犹豫地问：“我……”
不等他说出口，梁云就轻笑：“愿意从老梁那里彻底离职，到我这里任职吗？我不会负责公司的具体运行，你就是公司的全权负责人。前面五年，我给你开年薪。五年之后，你可以获得一部分股份。”
何龙顿时就来了精神，一句“我愿意”几乎要脱口而出，下一刻却吞了回去，矜持地说：“让我考虑一下。”
梁云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他又说：“好的，我考虑好了，我愿意。”
她大笑起来：“所以你的考虑时间只有一秒钟吗？”
何龙一本正经：“这是一个仪式。”
两人商量几句公司的构架，梁云说起何龙的待遇：“前面五年，每年底薪二十万，可以从手机助手的利润中得到5%的分红。第六年开始，你可以得到公司0.5%的股份。”
“不要觉得0.5%太少，公司以后的产品，不会仅限于一个简单的手机助手。”她的手指又在桌面上敲起来：“到时候，你可能连出国都要受限。”
何龙一惊，陡然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畏惧之后，心中涌出豪情，仿佛有一扇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了。
“好的，我明白了。”他闭着眼思索了片刻，肯定地答应了下来：“事实上，从手机助手，我也能窥见您的野心。”
他听到电话那头大小姐的轻笑，仿佛微风拂过心湖，轻轻的，软软的，似乎没有一点痕迹，水面却已经有了波纹。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何龙挂断电话，将手机捏在手中用力挥舞两下。如果不是考虑到形象问题，恨不能立刻跳起来欢呼。
就算如此，他的脸上也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喜悦之色，回到出租屋的时候，碰上的邻居都笑眯眯地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唯一对不起的大概是一直想着退休的姜秘书，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自己这么一个接班人自己准备去休息，结果自己跑路了。
可是何龙一点都不后悔。
大小姐提供给他的，是更广阔的一片天空，足以容纳他无处安放的野心。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给自己打腹稿，明天该怎么样礼貌地向姜秘书表达自己辞职的想法，赞转反侧，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梁云的直播间在停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打开了。
几天没有出现，流动性极强的观众早已将这个直播间忘在脑后。只有业内人员还持续观察着这个直播间，看到直播间上线的提示，立刻精神抖索地点击进入。
依旧是熟悉的打扮，只是之前那种气氛消失了，电脑和屏幕似乎也都关着。
主播面前只有一台手机，今年很受欢迎的新款，少说也卖了上千万台。
“今天来做一做手机助手测评。”梁云甚至没有和观众什么说什么开场白，简单地对大家挥了挥手，就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作为抢到手机助手试验名额的秦毅，这个时候也提起了一颗心。
“之前抽到奖的人还在吗？在的话发个言，我把助手给你们发过去。”
秦毅连忙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主播根本就没有动弹，只是在那里扬声叫了一声：“夜枭，将在线的几个人的手机助手发送过去。”
下一刻，就看见主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中，一个男声平静地说：“好的。”
秦毅顿时升起好奇心，这个，就是主播新的手机助手吗？
正在好奇，就听自己用来观看直播的笔记本一声提示音，一个接收的邀请就弹了出来。
他立刻接收过来，招手让小赵拿一个旧手机过来试试。
小赵也十分好奇，一溜烟地去了。
“安装完成过之后需要重启手机，然后按照提示进行。记住，如果不想让你的手机以后被别人一叫就动，不要用别人的声纹作为启动密码。”
“现在，我也给大家做个测评。”
主播的语调十分之懒洋洋，动作也慢吞吞的，等到秦毅那个已经是三年前的老款手机终于安装设置完成之后，主播那边才终于说了一声开始。
“哦，对了，几个抽奖抽到的，有没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做测评的？”
秦毅心中一动，将笔记本扛起来就往外跑，一分钟之内从办公楼五楼直奔院子的最角落，连接上附近快餐店的wifi之后，才飞快地表达了自己想参加的欲-望。
然后，主播再一次选中了他。
镜头一闪，秦毅的身体出现在直播屏幕当中。
他也没有露脸。
可他清晰地听到了主播的轻笑声：“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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