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1
杜蒙教授离开之后,由比尔利教授暂代的草药学的课程。像是草药学课程都会吸引同样特质的老师,比起杜蒙教授的热情浪漫,比尔利教授醉心于麻瓜的戏剧,时常在温室上课的时候就谈起那些古怪又生僻(对于非麻瓜籍的小巫师来说)的戏剧。这一堂课讲的是用魔法嫁接和移植,使一朵花兼具有两种花的特性。不过因为比尔利教授讲得太入迷了,把花的种子落在了地上,阿芙拉悄悄伸出魔杖,把种子们洒在他身后的道路上。等到比尔利教授听到其他人的惊呼声回头的时候,在他的背后长出了一片绵延的桔梗花的小径来,它们被浇了生长药剂,长势快得惊人,六片尖角花瓣的深紫色的花朵在温室里摇曳着脑袋。
“你又在做什么?”阿布显然注意到了阿芙拉的小动作,在比尔利教授拿出桔梗花的种子的时候,阿芙拉就有些诡异的兴奋,就像是对她来说像是小和尚念经的无聊课程里终于遇到了一个她了解的东西,所以出奇亢奋,她这样的表现让阿布觉得阿芙拉现在不像是三年级,而只有三岁。
“很好看吧,是吧。”阿芙拉眉眼弯弯,笑吟吟地说:“不会有人发现的,而且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我被扣掉的分,还有里德尔可以拿回来吧。”在她说话的功夫,汤姆就帮着比尔利教授把他身后那些花枝用魔法裁剪了干净,比尔利教授慷慨地给斯莱特林加了五分。“喏,是吧。”阿芙拉努努嘴:“他最擅长讨好老师了。”
她趁着桔梗花枯萎之前,拔下来一支,若无其事地藏进了袖子里。等到下课的时候,她背着手,难得活泼地跳到了琼纳斯的面前,挡住了他去食堂的路。
“嗯?怎么了?”琼纳斯温和地问。
“你掉了一个东西。”阿芙拉笑眯眯地说。
琼纳斯认真地翻了一下口袋,笔、笔记本、作业、还有教科书都没有忘在温室里。
他看到少女微微踮起脚,伸手往他的兜帽里虚虚地抓了一把,又在他的面前摊开手掌,在琼纳斯疑惑的眼神里,阿芙拉在他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一朵紫色的桔梗花就从她的指缝里长了出来,摇头晃脑地跟琼纳斯打着招呼。
她把桔梗花挡在面前,给它配音:“你,掉了我啊。”又偏过头,柔顺的黑发自然垂落在肩头,她露出微扬起的嘴角。
今日天气晴朗、风也慷慨,终于把盛夏遗留的热度释放,吻过少年和少女的脸颊,重新烧起一个溢着桔梗花香的夏天。
2
维吉尔的消息很灵通,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上课时候的教学事故。
“哦——桔梗啊——”他把一句单词拖长了好几声,弯弯绕绕在嘴巴里熨烫了好几遍才吐出来,还有那副心照不宣的语气,让阿芙拉情不自禁的手痒。
在阿芙拉想要遵从自己的本能的时候,维吉尔忽然又正襟危坐:“说起桔梗,我最近看书的时候看到关于沙菲克家的事情。”
这一下三个人都来了兴趣。
维吉尔:“但是琼纳斯为什么你也凑过来听?”
琼纳斯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几乎都不知道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情。”
“我是进拉文克劳的休息室里看到的。哦,答案是拉斐雅告诉我的,每一次问题都不一样,所以我不是每次都能够进去。说起来,她有了未婚夫之后就对我冷淡了很多,以前每次我问她口令她都会帮我的,现在还得我略施小计,哎哟——”维吉尔的脑袋被阿芙拉敲了一下:“你干嘛!”
“不用这么多前情提要,麻烦快点进入正题,我的时间很值钱的。”阿芙拉说。
“《巫师与花》里面记载了很多巫师与花之间的故事,有些是传说,外来引进的花朵的来历,也有口耳相传的故事和隐秘。据说桔梗花引进到英国来,是因为一对去麻瓜世界淘金的巫师兄妹。在苦寒的地方,只生长着这种花。在最绝望的寒冷的冬天,他们丢失了魔杖,迷失在了荒原里,哥哥又染上了当时盛行的结核病,在被冰霜冻住的岩层里,他们找到了桔梗的花瓣,妹妹把桔梗花喂给哥哥吃下去,病情竟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又恢复了一些气力。两个人搀扶着走了一段距离,最后被商队救了下来。”维吉尔把杯子往前伸了一些,他讲话去了,茶壶把杯子灌满了水,还不太聪明地继续灌着,直到袍子被打湿了,他才反应过来,用速干魔咒清理衣服。
“我又找了一本《祖先:走于前列的巫师们》,挨个比对,发现沙菲克家的先祖许珀里翁·沙菲克的确提到有一个妹妹,忒伊亚·沙菲克,不过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因为龙痘去世了,哦,确实很罕见,因为这种病一般只会在老人和小孩身上得,所以我记忆比较深刻。”
阿芙拉有点紧张:“原来你家还有龙痘遗传史,琼,你以后稍微注意一点。”
维吉尔几乎要翻白眼:“阿芙拉,你但凡认真听一下课,你就会惊喜地发现,这个病不是遗传的,谁都可能得,你可能,我可能,阿布可能,琼当然也可能。”
“不可能!要死我也不要因为疾病死掉,那太痛苦了。”阿芙拉抱着手臂说:“我宁可自己了结。”
“让维吉尔继续说下去。”阿布平静地说。
“还有?”阿芙拉狐疑地看着维吉尔:“你怎么这么关注琼纳斯家?往常你只把这样的精力放在泡小女孩上啊。”
维吉尔无语:“请不要把你的琼纳斯脑补成香饽饽,我是受人之托罢了。”他看了一眼阿布,对他挑挑眉。
阿芙拉被他的那句你的琼纳斯给噎住了,半天没有说话,都没有来得及去思考维吉尔后面半句受人之托的意思。至于琼纳斯一直都像是听故事一样,他对自己家族的事情确实还没有维吉尔一个外人了解得多。
“然后呢,我又去翻有史可循的纯血家族生卒年表,发现许柏里翁没有记载姓名的妻子与妹妹忒伊亚是同一年去世的。我记得我之前说过吧,沙菲克家的先祖非常深情,在妻子死去后就一直再也没有娶任何人,也再也不亲近任何女性。可我也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那为什么最后任何一份文献里都没有记载下他妻子的名字呢?这跟他的表现不是相悖的吗?”
“结合沙菲克家早期的家族内部通婚的习俗,我觉得许柏里翁的妻子,实际上就是他的妹妹,忒伊亚。”维吉尔下结论:“那桔梗花就是他用来纪念自己妻子,也就是他的妹妹。”
“你还有妹妹吗,琼?”阿芙拉的关注点显然有些奇怪。
琼纳斯倒一本正经地回了她:“应该是没有的。”
维吉尔直接忽视不在同一个脑电波的傻瓜二人组,阿芙拉难得贴心地给维吉尔又重新倒了一杯水,维吉尔刚刚入嘴就被烫到了:“阿芙拉!”
“不好意思,太久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情。”阿芙拉说。
“……我觉得我得先去派利斯夫人那里一趟,我的舌头皮都被你烫掉了。”维吉尔放下了水,对他们三个人说:“你们要是实在想知道,可以去图书馆第三个书柜的,有一本《遗言的艺术》——说真的,阿芙拉,你把水再弄烫一点,我最后一句遗言就会是:阿芙拉!”
“真感人。”阿芙拉弯起眉眼:“你临死前还叫着我的名字。”
3
汤姆此时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他面前的书很多,但是他显然是有目标的。那本书已经掉了封面,目录也残缺不全,汤姆翻了几页,手指点在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之中。
『许柏里翁(Hyperion)·沙菲克:Ron*,my love
——《遗言的艺术》』
书中的注解写道:许柏里翁·沙菲克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仍在思念着自己的爱人。沙菲克家的家辉上的桔梗花象征着他这样永恒的、超越时间的爱。
但如果是这样,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会叫出自己的昵称,还是爱人的名字呢?
汤姆里德尔不在乎他是否真的如同书上所说,真挚地爱着他的妻子。他在乎的事情是,在沙菲克老宅的床上濒亡,留下遗言的人,到底是许柏里翁,还是忒伊亚。在维尔斯·劳伦*留下的遗书和总结的资料里,说他临终之前曾经找到了死亡圣器的踪影——至少有人做到过,曾经飞跃过死神的镰刀。但他很快就病重,无力继续研究下去,一切戛然而止。
佩格跳到了书页上,歪着脑袋看着汤姆;怎么了?你为什么笑了起来?是遇到了很开心的事情吗?
汤姆愉悦又亲昵地抚摸着佩格的鳞片,他看着佩格,眼神狂热,又极力克制着: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佩格,不过很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佩格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而高兴。他们好像总是没有办法互相理解,佩格觉得高兴的事情,汤姆觉得不值一提——那些色彩斑斓的石头,或者是一顿好吃的甜品毫无意义,佩格莉塔在睡着之后,再睁开眼睛就会忘记它们。会被抛下的东西为何要去留恋?佩格并不懂汤姆觉得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她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他的情绪。
她也很高兴地说:那很好啊!我们一起去吃一顿大餐庆祝一下吧。
不理解、不懂、不知道,这都没有关系。人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的,即使是汤姆也会不知道吃到好吃的食物的快乐。佩格想,现在她不理解汤姆高兴的时候,等到长大的时候,像汤姆这样大的时候,就能够做到的吧。
那汤姆呢?等他继续长大、长大,还是会折返回来,变成佩格一样大的小孩,变成风雪里的九岁,或者年纪更小的小孩子的时候。他也会理解佩格的吧?
成长,不应该是一个周而复始的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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