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1
佩格因为汤姆最近都在做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跟她一起玩,所以她就偷偷溜到公共休息室找阿布。钻到休息室的毛绒地毯里的时候,阿芙拉突然发起了脾气。
几个男生因为之前魁地奇结束之后发生的事情,对琼纳斯冷嘲热讽的,阿芙拉直接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下手非常狠,揍得连目前身为蛇的佩格看到都觉得疼。但是她是很护短的人,如果阿芙拉要揍人,一定是因为那些人做了坏事,佩格心目中的阿芙拉立刻进阶为正义使者,拳头上也顶着一圈圣光。
那些男生被她钉在地毯上,像是蛾子的标本一样挣扎着。阿芙拉攥着自己的魔杖站在他们面前,不敢回头看琼纳斯。
为什么会这样呢?勇士一般的阿芙拉,你向来都睥睨,向来都无畏。为什么恐惧会像是这样突如其来地嵌进你的身体里,成为你的某一部分器官?
因为她越发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抑制住怒火、嫉妒——奥黛塔可以大方地向琼示爱,但是阿芙拉不行,她不可以。在过去的时光里,阿芙拉没有不能言说的秘密,无论是善举还是恶行,阿芙拉都不恐惧接受任何人的审判,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而现在一切都在失衡,朝着失重的方向倾倒过去。爱使勇士痛到痉挛,使诚实的人拥有无法出口的秘密。
琼纳斯还来不及抓住阿芙拉的袖子,她就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平和地琼纳斯说:我现在去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去领罚。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抖了抖袖子,琼纳斯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她,他最后看着她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佩格躲在阿布的袖子里围观了全程,她很奇怪地用尾巴蘸墨汁写字问阿布:为什么——她——生气?
阿布没有理会这场闹剧,羽毛笔不停歇地写着论文,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桌上的文献,听到了佩格的提问,他不咸不淡地回答:吃醋了吧。
吃醋——是什么?佩格不解。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跟异性过去亲密,所以情绪调控失常——阿布看了佩格一眼:里德尔给你的词典还在吗?
佩格回忆了一下:——那本——很厚的——书吗?
阿布:在你遇到不认识的词的时候,可以先查一下它。
佩格艰难地用尾巴写着字:字好多——不想看——
阿布:……你在哪里写的字?
他们两个一起低下头,看到阿布已经写完了的字迹工整流畅的论文上现在歪歪扭扭地涂抹着墨汁和几段拼写错误的字迹。
阿布:……
2
佩格遛弯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汤姆。她一下就跳到了汤姆的肩膀上:汤姆,我今天学到了一个小知识!
嗯?汤姆看起来心情不错,搭理了一下自家小蛇。
男孩子跟女孩子应该保持距离。佩格严肃地说:要不然会出来小孩子的。
汤姆本来还在想着什么事情,听到佩格嘶嘶地说着这么离谱的话,脚步都放缓了下来,低下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谁跟你说的?马尔福?
佩格摇了摇头:我在书里看到的!
汤姆怀疑那是什么小巫师的幼儿读物,可能有点过于幼儿了,适用年龄大约在三到五岁。
佩格见汤姆不说话,觉得是自己的劝导有效果,她进一步趁热打铁,语重心长地规劝他:汤姆啊,我照顾你一个已经很艰难了,没有办法再帮你照顾一个小孩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汤姆皱着眉把她从肩膀上拎起来,放在眼前:你在说菲利希亚吗?
佩格视线飘逸:没有啊,这是你说的。
汤姆笑了一下,亲昵地用手指捏了捏佩格的扁扁的嘴巴,语气还是很平淡: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跟马尔福保持距离?
佩格没有想到汤姆倒打一耙,急吼吼地辩解:因为我是蛇啊。
但他知道你是人,佩格,甚至比我还更先知道这一点。汤姆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可是佩格听出了他有点不高兴。
她好努力地想了想,汤姆为什么会从高兴到不高兴呢?最后她想通了,恍然大悟:汤姆,你是不是也在吃醋?
汤姆觉得佩格的猜测非常可笑——他会因为自己的宠物而产生嫉妒吗?即使是马尔福率先知道佩格莉塔的秘密,但他永远也猜不到她到底来自哪里,她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浅显地以为她是因为魔法意外而进入蛇的身体里的女孩,施以可笑的怜悯,就能够换取佩格的感激,那些细若游丝的东西,在佩格重新拥有了身体之后,只用一个遗忘咒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消除掉的东西,可汤姆不屑于这样去做,当然、当然不需要,因为从大雪里、那一个寒冷的冬天,她的旷野里只有一片屋檐。
……菲利希亚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关于拉文克劳的秘密。汤姆在佩格只是蛇的时候,时常会跟她说自己的事情,那时候他知道佩格很健忘,而且只有他能够听懂佩格的话。但在二年级期末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对佩格说过他现在正在做什么,现在却罕见地解释了起来:它也许与密室有关,你还记得密室吗?
佩格想了想:是你说过的一个很小气的祖先给你留下的遗产吗?你找到它们了?
汤姆告诉佩格,菲利希亚对他说拉文克劳的书架里有本擅于胡言乱语的书说密室就在霍格沃兹城堡的八楼,一个你需要时就能进去的屋子,斯莱特林的密室会在那里开启。他只像是讲并不重要的故事一样说给佩格听,佩格听得一知半解,很快就昏昏欲睡,因为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如果汤姆告诉她,在密室里原来藏着比故事书的巨人还高的糖果树,她也许会精神抖擞地听汤姆继续讲下去。
佩格的记忆实在算不上好,但实际上如果有适当的刺激,她还能能够想起大概的轮廓,有时候在正确的诱导下,她也许比一般人记得的更加清晰,因为她的关注角度往往是与寻常人所不同的,所以会注意到很多容易被遗漏的点。在休息室听到有人在谈论密室时,她就警惕地发现这应该是汤姆曾经提到过的东西。
这在斯莱特林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在被学校里的混血或是麻种巫师冒犯到时,也总会有人咒骂:如果斯莱特林的密室真的存在,就放出里面的怪物,把这些家伙都吞掉。
佩格通过这样激烈的情绪简单地判断,密室里应该不会是很好的东西。但阿布好像难得有兴致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一般来说,阿布虽然对于处理斯莱特林内部的交流游刃有余,大部分时间更倾向于观察,而不是直接加入对话。
我知道——佩格用尾巴在阿布的手心上写着字。
嗯?阿布有些疑惑地低下头看佩格。
密室。佩格写着,单词她拼写错误了,但是阿布自动帮她纠正了过来。
你知道?阿布惊讶。
佩格艰难地写着长句子: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会努力!她用力地写着努力这个单词。
阿布却坚决地拒绝了她:佩格,我不希望通过你从里德尔那里获得任何益处,这与我帮助你的初衷相悖。
佩格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他的手心里写:那——我就——不想了——省事!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人,相反,很多做法都非常卑劣。无论是当初试图利用佩格离间琼纳斯和阿芙拉,还是希望在亚克斯利与里德尔的斗争之中牟利。但是唯独在佩格的事情上,他希望不要利用她来达到任何目的,一旦一段关系之中掺杂了太多的其他的杂质,那么就永远恢复不到最初的模样——他与琼纳斯就是如此,到如今两个人依然如影随形,可永远回不到年幼时的无话不谈,各自都拥有了无法言说的秘密。
3
在选修的占卜课开始之前,阿布一直没有找到琼纳斯的人。等到他走到占卜教室的门口时,看到琼纳斯跟汤姆里德尔有说有笑地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看到阿布时,琼纳斯朝阿布笑了笑,阿布简单地判断了一下,里面并不是佩格。而这显得更加离奇,并且让阿布警惕:他知道琼纳斯虽然印象里与里德尔的关系不错,但是这不过是佩格在他身体里残余的错误记忆,事实上,与里德尔相熟的并不是琼纳斯本人。
汤姆在占卜课的时候还跟琼纳斯坐在一起,他是一个如果刻意去做的话,能让任何没有防备的人对他袒露心声的人,他非常擅长于揣摩人心,更何况“琼纳斯”天然地信赖着他。为了不让琼纳斯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就像不能叫醒一个梦游的人,整节课阿布都隐忍着,没有贸然把琼纳斯拉到一边,而是等到下课之后,两个人到了地窖狭长的走道,阿布才不着痕迹地向琼纳斯询问里德尔的事情。
汤姆?哦。因为我方向感不是很强,楼梯一直在变动,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八楼,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汤姆,他带着我找到的占卜教室。
他见到你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吗?
琼纳斯回忆了一下:他好像问过我,你为什么没有跟我一起来这里。
阿布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以为里德尔说的是他们两个关系很好,总是形影不离,所以才会这样问。但很快他意识到,里德尔会在意阿布和琼纳斯的关系吗?这对他来说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即使遇到了琼纳斯也没有必要多余地问一句。
这还有另一种解释:里德尔认为阿布会来到这里,所以刻意在这里等待阿布。
如果里德尔故意告诉佩格一个错误的密室位置,来试探佩格到底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阿布呢?阿布不觉得以汤姆的谨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佩格知道,尤其是明知道佩格有着不可控的因素,她并不完全在他的掌握的情况下——这一切都显得非常不同寻常。
当时阿布如果让佩格继续说下去,他一定会去八楼一探究竟,而汤姆里德尔早已在那里等他到来。在想通这一环时,阿布的后背不自觉地被冷汗浸湿,即使地窖的壁炉火焰燃烧着,室内如暖春一般的温度,但他仍觉得有些发冷。佩格毫无知觉地蹭着他的脚踝,宝石一样的蓝眼睛望向他,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有一瞬间阿布想把这件事告诉佩格,让她更警惕里德尔,但他最后仍一言不发,沉默地与她对望。告诉她之后,这一切会有更多的改变吗?佩格莉塔会离开汤姆里德尔的挟持,真正地自由吗?不会,不会如此。如果快乐是她的脊椎,他不应当抽去它——佩格莉塔,他素未谋面的佩格莉塔,用她的快乐和无忧形成了他视线里的模糊的容貌,伸出手臂触摸她,她如烟霞般消散又聚拢,轻盈飘逸,无所拘束,却成为他人的牢笼。
不要——难过——了。佩格用尾巴在他的手背上写字:这里——马上——下雪啦!
下雪的时候——难过的事情——会一起融化掉——像冰淇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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